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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北静王喃喃道:“你们姑娘那么有才华,你是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该聪慧无比,怎么会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自从八月中秋节那天我见了你们姑娘,我心里就再也放不下她了。”

我的本意不过是逗逗他,但现在听他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北静王轻轻一叹,接着道:“在见你们姑娘之前,我就从你们贾府那个宝二爷口中得知了你们姑娘的名气,你们姑娘虽是闺阁女子,却是惊才绝艳,乃神仙似的人物,奈何深闺女儿无缘相见。你们姑娘在贾妃省亲的时候做的那些诗都流传出来,那时我看了那首《世外仙源》,内中有一句‘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那时候我就在想,你们姑娘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那天一见到她,果然是名不虚传呢,呵呵,好个花媚玉堂人,不只花媚,更具玉质。不但人娇艳如花,气质更是清如兰草,目下无尘。虽然那时候你们并没有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但我就在心里说,一定就是她了。后来回去一问,果然没有猜错呢。光是看她一眼,我就有种的感觉,竟好像是梦里,抑或是前生就相识相知似的。”

我听到这里,“噗嗤”一笑,问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北静王也笑了起来,眼神有些飘忽,低声道:“当初我总在想,要是有幸见到那个飘灵如仙的女子一面,我就会心满意足了,当真见了她之后,却又没有办法心如止水了。”

我淡淡一笑,北静王又接着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以前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诗的含义,直到遇见你们姑娘,我才知道了它的真实意思。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情到深处,便会相思成疾呀。”

我默了半日,缓缓道:“王爷,你当真这么喜欢我们姑娘?”

北静王点了点头,又叹道:“你人在这府里,应该也知道这里的郡主是我的未婚妻,最近刚刚过世。我今天就是随母妃过来祭奠的。我也知道,在这时候说这种话不合适,但这些话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遇上了你,真是不吐不快。你们姑娘是第一个让我心动,也可能是今生今世唯一让我心动的女子。”

我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现在郡主娉婷已经不在了,王爷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王爷既然这么爱慕我们姑娘,何不干脆让人去府里提亲,以求百年?”

北静王苦笑道:“这府里的郡主刚刚过世,我对她虽然没有情,却总有夫妻之义,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贾府提亲呢?另外,你们贾府那个宝二爷是我的好友,他也说过,你们姑娘是他的红颜知己,所谓朋友之爱不可夺。小王虽不敢称正人君子,但为人之道还是要守的。也许,我只能守着这段无望的相思度过下半生了。”

我叹息道:“既然王爷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又要跟我说这些话呢?我这么个小丫头,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

北静王缓缓合上双眼,也叹道:“人生真是可笑,因为贾宝玉,我才有机会认识知道你们姑娘,现在却也因为他,再也不能靠近你们姑娘。雪姑娘,我与你们姑娘今生有缘无分,我自然也知道你不能改变什么,我今天跟你说这些话,是因为你是她身边的人,是她亲近的人,见了你就如同见了她一样。如果将来有了机会,我希望,请你将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告诉她。让她知道,曾经有一个男子那样痴心地爱过她。”

阳光如水,他的声音也低沉如水,带着淡淡的忧伤。我静静地听着,从他的话语里,我能够感受到他的那份心痛。有了钟爱之人,想爱却不能爱,那是一种怎么的悲哀和伤心呀。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北王爷,即使将来有机会,我也不会将你的这些话告诉我们姑娘的。”

北静王睁开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我幽幽地道:“北王爷,你让我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姑娘,我们姑娘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姑娘也许会毫不在意,也许会叹息几声,但这有什么意义呢?毕竟王爷没能与自己爱的人相守终生,不是吗?难道王爷不明白,若不去争取,就什么也得不到么?而且,现在说与我们姑娘今生有缘无分,也为时尚早。”

北静王吃了一惊,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着答道:“我在我们姑娘身边呆了这么久,她的心思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们姑娘要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宝二爷那个人,最爱拈花惹草,他母亲又一直中意自家的外甥女做儿媳,所以此事断然难谐的。宝二爷性子又极软弱,一定不敢违逆家里的人。”

北静王脸有喜色,忙道:“真的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胸有成竹,好象很有信心呢。”

我顽皮一笑,说道:“北王爷,将来我们姑娘不嫁宝二爷,但不代表她一定会喜欢北王爷呢。”

北静王爽朗一笑,眼睛亮若星辰,豪气地道:“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只要你们姑娘不嫁给宝玉,我就有信心,让她爱上我。无论将来有多难,我都不会退缩的。今生今世,水溶只愿与你家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有些感动,又很是感慨,北静王竟会钟情如斯,真是难得。我想了一想,又说道:“我们姑娘要的就是一段情,一段坚贞,北静王爷,你生于权贵之家,太妃自然会让王爷娶三妻四妾,怎么能给我们姑娘一段坚贞呢?”

北静王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眼里只看得见你家姑娘,心里也绝容不下别人,我不愿意,母妃怎么能勉强我呢?若我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我还是堂堂的王爷吗?”北静王说到这里,话语一转,又道:“我来这里,本是为了祭奠未婚妻,因为母妃在和西宁郡王妃说话,我才想着来后花园看看。哪知却遇上了你,雪雁姑娘,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话,若不是你,也许我不会知道,原来我还有机会呢。”

我问道:“现在王爷知道了,王爷有什么打算?”

北静王笑道:“自然是等了,等你们姑娘离开贾府,等你们姑娘眼里看得见我的存在,就将她娶回来。雪雁姑娘,今天的事情,不必告诉你们姑娘。我希望,将来能亲自跟她说这些话。”

我点了点头,含笑道:“时候也不早了,王爷,你还是去陪陪西宁郡王妃和太妃吧。”

北静王答应下来,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若是将来你们姑娘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你不必瞒我,我会心甘情愿地帮你们解决的。我知道你们姑娘身体差,你回去之后,也要小心地照顾你们姑娘才是。”

我满口答应下来,北静王这才转过身子快步走了。我看着他慢慢走远,心里也有些欢喜,看来今天真是不枉次行了,竟让我遇上了一个如此深情的男子。北静王走后,我闲闲地在后院逛了很长时间。直到青儿过来告诉我,北静王府的人全都走了,我才折身回了上房,陪西宁郡王妃用了午膳,方才告辞了回去。

出了西宁郡王府,我慢慢走回四合院,重新换上男装,又将头发梳理好,这才折身赶到天香楼。因为已经到了下午时分,楼里的酒客渐渐散了,我便上了楼,在二楼的小房间里清点帐目。忙到傍晚时分,才将帐目理清。我收好帐本,悠闲地下了楼。此时楼里已经开始营业,一片繁忙的景象。我走到柜台前,与张西告辞,准备回四合院。

我低着头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有人低低唤道:“林公子,好久不见了。”

我抬头看时,就见一身黑衣的萧风站在我身边,我忙含笑道:“原来是萧公子呀。”又看了看他身后,见他身边并没有我想念的那个人,心里一阵失望,发了一会儿呆,才又问道:“萧公子怎么有空一个人出来?”

萧风笑道:“我哪里是一个人出来?我家公子就在后面,我是过来预定座位的。你们这个酒楼名气大得很,不早些来就没位子。”

我心里很是欢喜,含笑道:“原来是这样呀,我带你过去吧。”说着,便领着萧风走到柜台边。

萧风朝张西问道:“沁梅厅还空着吗?”

张西点了点头,又望着我道:“林公子,这里有我就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家里的青梅夫人担心。”

我心里很想见一见万清,但听到张西这么说,也只得应了下来,翘着嘴巴准备转身离开。

萧风拉住我的衣袖,低声道:“林公子,能不能耽误你一会儿?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家主子心情很不好,请你留下来帮我们劝解劝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