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雁翔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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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含笑问道:“是子言吧?”

赵言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头望向林云,轻声道:“林管家,我想请雪雁姑娘陪我出去走走,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她说说。”

林云答应下来,我心里有些诧异,他有什么话要单独告诉我?一时有些好奇,望了望窗外,眼见夜色已深,便道:“去后院吧。”说着,举步出了大厅。

因为已是月末,月如钩,后院有些昏暗,秋风轻拂,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花香。此时正是木槿繁盛的时候,花开满树,十分美丽。我随手拈了一朵,方才回头朝身后的赵言道:“子言哥哥有事吗?”

赵言愣了愣,突然道:“我当真有眼无珠呢。”

我心里一愕,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赵言叹道:“我一直都以为雪雁姑娘是男子,现在看来,是我太愚笨了,雪雁姑娘容貌秀丽,是我们江南典型的碧玉,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我脸上微红,笑道:“是子言哥太夸奖了,至于没看出我的身份,也是正常的。”我穿越的这个女子,身体发育得极迟,虽然去年就已经有十五岁了,但我扮男装的时候,连裹胸都不必缠,加上我说话的时候会故意用低沉的语调,所以,他看不出来也并不奇怪。

赵言却低下头道:“京城本地的人很少见到江南的人,看不出来自然没什么,但我是苏州人,是你的同乡,却没认出来,这就是我太愚笨的缘故。”

我含笑道:“罢了,子言哥现在已经知道了。其实,我是什么身份,说起来究竟也并没什么大的关系。”

赵言扬起头望着我,唇边溢出一丝微笑:“怎么没有关系呢?知道了你其实是女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我有些奇怪,但因为身体有些疲倦,也并不在意,所以没有追问,便轻声道:“好了,夜深了,伯母应该等急了,子言哥哥还是早些回去吧。”

赵言缓缓点了点头,我陪他走回大厅,与林云他们打了招呼,便送他出了大厅。走到院门口时,赵言回头盯着我,目光幽深:“我可以常来看你吗?”

我含笑答道:“我们是同乡,自然该亲近些,你若有空,可以常来坐坐。”

赵言有些欢喜地走了,我合好院门,倦困至极,与林云他们道了晚安,便走回自己的房间安歇。

之后,陪青梅聊天的时候,我凭着记忆给她讲了些以前读过的比较轻松搞笑的小说,又将自己看过的精彩动人的电视剧说给她听。青梅听得津津有味,注意力转移后,有时候也就慢慢地镇定下来,不再发脾气了。我亲自弄了些药膳,指导丫鬟给青梅煮些清淡又有营养的食物,又让碧儿常去锦绣楼取些苏州的菜肴,青梅的胃口方才慢慢好转。加上林旭常赶回来陪她,大夫也常过来照看,青梅的情绪和身体开始变好,慢慢下来,竟大有起色。

自从那天见过赵言,他果然常常在吃了晚饭后过来,这时候,青梅已经有林旭陪着,我也无所事事,便陪赵言在后院里漫步。我听他叙说着他自己的身世,知道他本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富家少爷,生母出身寒微,是个极得宠的小妾,颇受大夫人嫉恨,加上他极小的时候就表现出理财的能力,比起大夫人生的庸碌的大少爷,更得父亲看重,大夫人见此,更是恨得牙痒痒。后来,他父亲因病去世后,大夫人便将他和娘亲赶了出来。他亦是个心高气傲的,便带着母亲愤然离开苏州。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些怜悯,但知道他是极高傲的少年,便不露出来,只是轻声鼓励他,用坚定的语气告诉他,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将来一定会有作为的。有时候又听他说些生意上的事情和苏州的风景名胜,彼此聊得很是融洽。聊到夜深时,便一起回厅里吃了碧儿弄的夜宵。之后,赵言方才告辞了离去。

转眼就到了八月份,随着青梅怀孕时日的增加,青梅变得极嗜睡,有时候,就连白天也会昏昏欲睡。这天,青梅吃过早饭,就回房睡觉了,我照看了一会儿小林伊,心里烦闷,嘱咐守在一旁的丫鬟,让她好好照顾孩子,走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一身男装,因为天气尚热,便附庸风雅地拿了一把折扇,拉开门,悄悄走出四合院。

我在大街上闲逛了一会儿,觉得肚子有些饿,便举步折到天香楼。因为现在已经到中午时分,楼里很是热闹。我径直走进楼里,就见赵言满头大汗地守在柜台处,忙碌至极。我缓缓走过去,赵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看是我,便放下帐本,含笑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轻声答道:“青梅姐姐在睡觉,我出来闲逛,因为有些饿了才过来的。有点心吗?给我弄一些,我自己吃一点,再带些回去给青梅姐姐和碧儿她们尝尝。”

赵言点点头,道:“我带你上去略休息一会儿。”

我不想拂了他的心意,便答应下来,随着他起身朝楼上走。刚上了几步台阶,就听见楼外响起一阵马蹄声,接着就听到楼外有人大声喊道:“柳兄弟,这就是京城第一楼了,虽然现在有个新开张的锦绣楼,菜样也很新颖,但名气还是稍逊一些的。你我上去喝一杯,如何?”顿了顿,又听那男子叫道:“小二,还不快来迎接你大爷?”

我皱起眉头,这个粗鲁蛮横的声音倒是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终于忆起这是薛蟠的声音,便不想理会,继续上楼。

只听得一个清越的声音道:“大哥有此雅兴,柳某当得奉陪。”其声轻灵悦耳,极是动听。我心中一动,思忖此人大约是柳湘莲,便止住脚步,回头张望。

进来的果然是薛蟠,他一身华服,气质却依旧没有多大变化。倒是他身边的青年男子,容貌俊朗,神采飞扬,气质清华,极是出众。店里的李奇已经迎了上去,那薛蟠嚷道:“楼上雅间开一个,有好酒好菜只管送上来,你薛大爷吃得起。”

我听到这里,不悦得皱起眉头,冷冷一笑。赵言见我默然不动,便回头笑道:“酒楼鱼龙混杂,你不必在意这些。”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乎,因为猜想那青年男子极有可能是柳湘莲,虽然极不想理会薛蟠,本性也并不爱管闲事,但心里一直都很同情尤氏姐妹,现在又正好有机会,自然想管上一管。便不再上楼,朝赵言道:“那边有一个我认识的人,我想去和他们聊聊,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赵言有些不情愿,但见我一脸坚持,只得答应下来,却笑道:“我陪你一起过去。”

我点点头,摇着手中的折扇,缓缓地下了楼。这时候薛蟠已经伸手抓着李奇的衣领,口中骂道:“什么叫没有雅间?你怕你薛大爷付不起钱吗?告诉你,你薛大爷是皇商,还会拖欠你们这几个小钱?”

李奇毕竟年幼,吓得瑟瑟发抖。那青年男子劝道:“哥哥不必生气,我们去别处就行了。”

我暗暗点头,这个青年男子的品格倒很好,心里这么思忖的时候,人已经走到薛蟠身边,我“啪”的一声,合开手上的折扇,用力格开薛蟠的手,含笑道:“公子何必生气?公子穿得这么华丽,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大少爷。这位小二哥哪敢骗公子呢?是真的没有空位了,若是公子愿意,请在这儿稍待片刻。”

因为我推开了薛蟠的手,他起先很是生气,回头含着怒气瞪了我一眼,视线落在走过来的赵言的身上,一双小眼睛顿时变得很亮,目光中闪过一丝猥琐。

赵言俊脸薄怒,我连忙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生气,这才转头朝薛蟠道:“公子,这个就是这里的副掌柜。”

薛蟠哈哈大笑,走到赵言面前,笑道:“既然这样,自然该等等,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没就见过呢?”

赵言有些恼怒地答道:“我叫赵言,是最近新来的。”

薛蟠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言看,口中有些垂涎地说道:“赵言小兄弟,你长得可真俊啦。”赵言不答,正在这时,店里的小伙计已经走了过来,先望着赵言道:“掌柜的,菊蕊阁的客人已经走了。”又怯怯地朝薛蟠道:“公子,有位子了。”

我拍拍手,笑道:“公子楼上请吧,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子言哥,我们上去陪陪这位公子。”

薛蟠恋恋不舍地看着赵言,听见这话立刻叫好,赵言满脸不悦,我看了他一眼,目光殷切,赵言便不再说话,默默地在前面领路。薛蟠忙拉了那青年男子追了上去。我摇着折扇,高兴地跟在他们身后。也许,我真的有机会,能够改变一场爱情悲剧呢。我们一行四人上了楼,赵言率先推开菊蕊阁的门,将薛蟠迎进阁内。我走进最后面,对跟在我身边的李奇低声说道:“将楼里最烈的酒取来,再另弄几样新鲜菜肴,动作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