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雁翔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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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年轻男子哼哼唧唧了几句,在丫鬟堆里转了几圈,方才指着香菱,淡淡地道:“这个倒也罢了,人长得齐整干净,也略有几分姿色,想来应该能让少爷满意。我就要这个吧。”

薛宝钗大喜,忙道:“既是如此,齐管家将她带去就是了。”

香菱自然明白这些人正是为她而来,当下暗自心喜,却又不敢露出来,只望着薛宝钗,哭道:“这是怎么回事?姑娘可是要将我送出去?我在薛家这么长时间,向来都是安分守己,尽心侍候大爷和姑娘,从没有一点错儿。怎么今天姑娘却要将我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姑娘真真薄情。”

薛宝钗忙呵斥道:“你这丫头,别胡说八道了。齐尚书家的少爷能看中你,这是你的福气。你快随他去吧。”

香菱哭了一会儿,收泪道:“要我走也使得,我要将臻儿带去。我们在一起久了,我舍不得她。”

薛宝钗挥了挥手,道:“得了,我把臻儿给你就是了。”又赔笑道:“齐管家,你稍等一会,容我与香菱说几句话儿。”唤了香菱进去,嘱咐了几句方才罢了。

那年轻男子扔下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道:“这是少爷给的赎金,请薛姑娘把这两个姑娘的卖身契拿出来吧。”

薛宝钗哪敢收银子,忙推辞不受,又命人将卖身契取来。那年轻男子冷冷接了过去,领着香菱与臻儿,带着那四个随从,扬长而去。

赵子言带着香菱与臻儿走进天香楼时,我已经喝了三杯茶了。见他们过来,我忙起身相迎。赵子言将在薛家的情形一一说了,我又将赵子言介绍给香菱。大家重新见礼,方才一起坐下叙话。

我拉着香菱,笑道:“薛姑娘跟你说了什么话?据我猜,她一定是嘱咐你好好伺候齐尚书家的少爷,多在齐少爷面前替薛家说几句好话,是不是?”

香菱含笑应是,指着我道:“你真真是神仙了,她真是这样说的呢。”

我浅笑道:“我并不是什么神仙,只是看事较明罢了。”说到这里,起身朝赵子言深深一福,道:“今天这件事情真要多谢子言哥哥了,委屈子言哥哥当一回恶人了。”

赵子言摇了摇头,道:“这是小事情,没什么,更何况是为你做的。”我抬起头,见他看向我的眼神依旧一片深情,便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

我正沉吟之际,却见香菱望着我,蹙眉道:“你让这位公子冒充齐家的人,将我带出来,倘若大姑娘又派人去齐家问信,事情岂不会败露?到那时候,大姑娘一定会将我要回去的。”

我柔声道:“你放心,齐家少爷好色,在这京城还是颇有名气的。薛姑娘又是个聪明人,就算她心里有所怀疑,也绝不敢现在就让人去齐家质问这件事情的。再说你的卖身契已经不在她手上了,她也不能再控制你了。从今以后,你自由了。”我说到这里,又浅浅一笑,道:“齐家少爷行为向来荒诞,却没想到今天却要借他的名头来做事。真真好笑。”我说完,眼见天色不早,便嘱咐赵子言,请他将香菱送往四合院里,与晴雯做伴就行了。当下又与香菱话别了,方才起身返回贾府。

处理完事情后,我终于心安下来,当下便折回贾家,寻到莲儿,将外面的事情细细跟莲儿说了。方才与莲儿一起,前往贾母的上房。因为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贾母的上房便已经摆了宴席。因为莲儿本是王妃的近身侍婢,身份特别,贾母便特意令人在厢房里另备了酒席,招待莲儿。莲儿又要拉我与紫鹃同坐,我与紫鹃只得陪她吃了饭,方才一同返回上房。此时贾母房内的酒席已经散了,邢王二位夫人已经各自回房,上房里只剩下黛玉在陪着贾母聊天。

我与莲儿紫鹃进房,三人一起福身,拜谢贾母赏赐酒席。贾母唤了鸳鸯过来,吩咐她带莲儿和紫鹃下去休息。待她们走后,贾母方才朝我招手,指了指黛玉身旁的位置,笑向我道:“雪雁,过来坐吧。”

我大吃一惊,忙推辞道:“雪雁身份低微,怎么敢跟姑娘平起平坐呢?传出去岂不会惹人说闲话?老太太有事情只管吩咐,雪雁站着就行了。”

黛玉含笑道:“你过来吧,老太太有话要说呢。这儿又没有外人,坐坐又何妨?”

我只是不应,黛玉便站起身来拉我,待我坐了方才罢了。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只得低头拈弄着衣带,侧身坐了下来。

贾母的声音慈祥温和:“我一直奇怪那天齐家来提亲时,西宁王妃怎么来得那么及时,刚才问了玉儿才知道,原来是你将王妃请过来的呀。我可要好好地向你道声谢才行。”

我忙笑道:“老太太真是太客气了,姑娘的事情就是雪雁的事情,雪雁怎么舍得让姑娘受委屈呢?老太太若是说这些话,就太见外了。”

黛玉含笑道:“虽然如此,却也难为你替我周全。我虽然没说,心里却也明白如果没有你,我哪有今日呢?”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好姐姐,谢谢你了。”

我听她唤我“姐姐”,不由得心中一暖,当下很是感动。贾母微蹙着眉,朝我笑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西宁王妃的?西宁王妃又怎么肯帮玉儿呢?”

黛玉听了,也十分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心下沉吟,如果我说自个儿是因为帮逃婚的娉婷郡主送信才与西宁王妃相识的,这两个人岂不要昏过去?当下只得干笑数声,胡诌道:“相信老太太也知道,一年前,我曾经出去过的。有一次我去一家酒楼吃饭,后来来了一位贵夫人,请我过去,与她同桌吃饭。当时我并不在意,后来那贵夫人邀我出她家玩,我这才知道那贵夫人竟然是西宁王妃呢。这西宁王妃待人一向和善,后来听说我们姑娘的事情,就答应过来帮忙,将我们姑娘认为女儿,这才使我们姑娘度过了这一劫。其实我也不过是替姑娘与王妃牵了线,并没有做什么事情的。后来王妃待姑娘好,却是因为王妃自个儿喜欢姑娘的缘故。”

贾母点了点头,道:“虽如此说,但你却也是个难得的好丫头了。有你在玉儿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了。”停了一停,道:“原来雪雁你早就认识王妃了,难得你回来之后还能安分守己地过日子,若是袭人那丫头认识了王妃,怕不早就飞上天去了。”

黛玉奇道:“袭人怎么了?听老太太话中的意思,似乎很不喜欢她呢。”

贾母长叹了一声,道:“我以前只道袭人那丫头小心谨慎,事事为主子着想,又安分守己,哪知道她长大之后,性情竟是大变了。只知道讨好主子,争荣夸耀,何尝安分过?这几天我恍惚听人说,那袭人常在太太面前搬弄是非,连玉儿你也被她污蔑过呢。其实这些事情早过去了,现在宝玉又离不开袭人,她待宝玉也还算忠心,我也不想再提了。只可惜了晴雯,那丫头针线好,长得也好,又极聪慧,只是素来心气高傲,难免招人嫉妒。可怜她一身病,出去没几天就死了。为着晴雯的事情,二太太还特意过来回了我呢。我虽然知道依晴雯的性情,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无奈晴雯已经去了,我也没法子了。若是与二太太分辨,不但毫无益处,还会惹一场闲气。因此我也并没有责怪她们,只在心里为晴雯伤心遗憾罢了。”

黛玉笑道:“若是说晴雯,老太太再不必为她伤心的。她并没有死呢,反而如今还定了亲,就要出嫁了呢。”

贾母大吃一惊,忙问缘故。我忙将黛玉已经将晴雯救下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贾母听得啧啧称奇,赞道:“玉儿真是个好的。知道你将她救了下来,我也就能放心了。”我想起今儿去薛家救香菱的事情,不由得对薛家的事情有了兴趣,当下便问道:“老太太,如今薛家怎么样了?”

贾母道:“薛家本满打算将玉儿送到齐家,再花上一些银子,那薛蟠的事情就能了结了。却不想最后玉儿被带王妃带走了。薛家的算盘自然打不响了,反而还得罪了齐家呢。听说近日里薛家将京城的店铺都卖了,凑了十万两银子,二太太又给了二万两。他们送了忠顺王爷五万,齐尚书家七万两。那忠顺王爷虽然说过要薛蟠偿命,但死的只是个干儿子,毕竟隔了一层。又见了白花花的五万两银子,哪能不心动呢?那齐尚书也是个贪财之辈,见了银子,便回怒转喜。加上死了的张儒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亲眷,所以也没人着紧追问。因此齐尚书便将薛蟠定了误杀,大约在年后要复审,想来也不过是定个流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