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雁翔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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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时安置好了,明月便让我与紫鹃将黛玉房里的摆设整理了一番。忙了一天,到黛玉安睡后,明月悄悄拉了拉我和紫鹃的衣袖,我们一起退到紫鹃房中。

明月轻声道:“我自小跟着父亲,颇懂得一些医术,刚才我仔细看了看姑娘日常服的人参养荣丸,那配丸药的人参时日已久,十分陈旧,服多了也毫无用处,说不得还对身体有害呢。”

紫鹃听了,气得一张粉脸通红,怒声道:“老太太让二太太好好照看姑娘,这人参养荣丸是她让人送过来的。她这样欺负姑娘,哪里算是亲戚了?雪雁,我们去回老太太。”

我低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紫鹃姐姐,到底这府里是二太太当家,老太太年纪大了,也不能护着姑娘周全。就算这次老太太说了,让她改了,说不定她恼羞成怒,又想出别的主意害姑娘,那就防不胜防了。姑娘平日里又是个心思谨慎的人,依我看,这件事我们也不必告诉姑娘。”

明月点点头,笑道:“人参虽好,不过太热,不宜姑娘多吃。以后二太太叫人送来,只管收着就行了。以前我父亲常跟我说,药补不如食补。姑娘脾胃清淡,这里的饮食很是油腻,所以姑娘都没有什么吃饭的胃口,十顿饭中倒是有五顿不吃的,身体也就很不好。因此紫鹃姐姐你还是替我弄一个小屋子,我来照顾姑娘的饮食罢,我很会几道江南小菜的。我一定会把姑娘照顾好的。”

紫鹃答应下来,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因见夜色已深,便各自回房休息。果然明月医术极佳,对黛玉的照料异常精心,饮食用药更为小心谨慎,所用药物都是让王强从乐生堂里拿来的,均是上好之物。我也跟明月说了一些现代药膳食谱,明月便每日里变换着各种法子做菜。黛玉也慢慢有些胃口,身体渐渐好了起来。紫鹃心中自是高兴,我也十分开心。想要改变黛玉的命运,给她调理好身子是第一步。看着身体日渐好转的黛玉,对于未来,我开始有了信心。

贾府最繁盛热闹的日子来临了,终于到了府中众人万分期盼的贾贵妃省亲的日子。

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等,带了许多小太监出来各处关防,挡围,指示贾宅人员何处退,何处跪,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不一。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赦等督率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才俱已停妥。这一夜,全府上下通不曾睡。

至十五日五鼓时分,贾母等人就按品服大妆,等在荣府门外。整个荣国府,金银焕彩,珠宝生辉,上下人等皆是华服,却是一些儿声息不闻。薛姨妈和宝钗也早早地来到荣府等候。林黛玉因是外亲,不能随同接驾,就和薛姨妈宝钗呆在一起,等候召见。我与紫鹃明月一起随侍在黛玉身边,外面的奢华热闹场面却是不得见了。

薛宝钗今日打扮得十分端庄大方,锦衣华服,脂粉淡雅,更衬得其人肤光胜雪,容颜如花,在灯下直如倾国的牡丹一般,雍容华贵,脸上却依旧沉静如水,看上去十分大气高贵。薛姨妈神色紧张,不时地打量着薛宝钗,眼神很是兴奋欢喜。我暗自叹了一口气,薛家的图谋,是从宝钗落选以后就开始的吧。入宫不成,把宝钗指给宝玉,也是一条极好的出路。趁着这次贵妃归省的难得机会,让元春先看看宝钗。想来,这是她们家早就计划好的吧。

忽传元妃召见,黛玉随薛姨妈宝钗进去问安。我打了个哈欠,因为昨儿个熬了一夜,很是疲倦。好在明月来了以后,服饰黛玉十分尽心,紫鹃也是精细小心之人,所以我也很是清闲。便悄悄跟紫鹃说了一声,从小路溜回自己的房间。我本是爱清净之人,在房间里听着一阵阵的喧闹之声,心中反而有些不喜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便起身换了一身男装,决定出府走走。

府里的人都聚在前面看热闹,也并没有人注意我。我遮遮掩掩地从角门出了贾府,折到南大街上,朝天香楼奔来。

这还是天香楼开张以后,我第一次出府。我缓缓地步入楼内,举目四下打量。虽然今天是元宵,但大堂里仍旧坐无虚席。客人们觥筹交错,楼里的伙计来来往往,一副兴旺的景象。我看了一会儿,暗自点了点头,心里很是高兴。

我朝柜台走去,打算寻一个雅间,自己独自轻松轻松。守在柜台的是一个叫张西的伙计,是林府原来的仆从,很是机灵,也见过我穿男装的模样,现在在天香楼当副掌柜。看见我走了进来,忙满面笑容地站起身来迎接问好。我笑道:“林管家呢?”

张西笑着答道:“因是元宵,林管家回家吃团圆饭去了,公子要是有事,我这就叫人去请他过来。”

我摆摆手,轻笑道:“那倒不必,我也没什么事,不必去打扰他们团聚我。只是嫌贾府今天太过嘈杂,才出来转转的。有雅间吗?请给我开一间,再送几个清谈的小菜上来。我还没有吃过这楼里的菜肴呢。”

张西拍手笑道:“巧了,楼上的沁梅厅正好还空着,我让小伙计领姑娘上去。”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上楼。正在这时,从楼外冲进来一位青衣男子,气喘吁吁地对张西说:“掌柜的,有雅间吗?”

张西摇了摇头,笑道:“没有雅间了,大堂里倒还有几张桌子。客官要不要?”

青衣男子听了,一脸的惶急紧张,焦急地说道:“我家公子难得出来一次,又点名要来天香楼,掌柜的,能不能通融通融?”

张西一脸难色,正要继续推辞,我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轻轻摇了摇手,笑道:“既是这样,就请您家公子上沁梅厅吧。张伯伯,我没关系的,不能怠慢了其他客人。我去外面走走,过一会儿也该回府了。”

青衣男子连声道谢,张西只得答应了,站起身来送我。因为没有吃到期待已久的美食,我心中很是不快,看路也不仔细,走到门口时,脚下一歪,身子微晃,几乎撞上了一位刚刚准备进们的白衣公子。

那公子眼疾手快,在我快要摔倒时,立刻伸手扶住了我。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我的心一阵颤抖,勉强稳住心神,低头轻轻道了谢,侧过身子准备离开。

耳边却传来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这位公子,请等等。”

我愕然回首,抬头看时,不由得吃了一惊,眼前的男子竟是我第一次上街偶遇的那个公子。几个月不见,他仍是一袭白衣,腰间配着白色的双龙玉佩,一副潇洒清俊的样子。侍立在他身旁的青衣男子也是上次见过的,很是眼熟。

男子笑道:“我果然没看错,小兄弟,上次你说过,如果有缘,自会相见。如此看来,我们倒是缘分不浅呢。”

我赧然不答,先前的那位来定座的青衣男子已经迎了过来,恭敬地对白衣男子道:“公子,请上楼吧。”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笑道:“小兄弟,如果还没用餐,就与我一起上楼,同饮几杯,如何?”

我正要推辞,那青衣男子伸手指了指我,开口道:“刚才属下来时,最后一个雅间已经被这位公子定下来了。后来他见我很是着急,便主动让了出来。”

白衣男子笑道:“那就更该一起喝几杯了。小兄弟,楼上请吧。”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报以一笑,不再推辞:“如此,只得打扰公子了。”

白衣男子这才转过身子,对那青衣男子道:“萧风,你带路吧。”那位名唤萧风的男子恭声应了,簇拥着白衣男子朝楼上的沁梅厅走去。我轻轻地提着衣裙,沿着楼梯慢慢跟了上来。

张西已经看到我转身回来,便也上了楼,领着我们折过一段曲廊,率先推开沁梅厅的门,将我们迎了进去。

天香楼的雅间共分十二间,均是以花命名的,这是我的提议。每个雅间里都配有几株同名的以绸绫纸绢制成的花树。这些花树是由心灵手巧的青梅带着小丫鬟做成的,听来过这儿的王强说,花树看起来都栩栩如生,很是精致。在房间里挂了用干花瓣制成的香囊。与窗户相对的墙上挂的是书法名家所画的风景画,也都是各色各样的花草。我最爱的便是梅花,在天香楼装修的时候,曾经特地念了毛爷爷写的那首我极喜欢的咏梅诗,让林云请书法家写好,裱起来挂在沁梅厅里。只是这段时间在贾府耽搁了这么久,一直没能出来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