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张正祥的掌力尚未击上雪梨尔的身上,他自己反应被人从身后偷袭,他只得回身应付。“衍儿,你快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
齐衍的阻拦更加激起了张正祥的怒气,他本就晚年丧子,身边也就这么一个女儿罢了,可是现在,他竟然亲眼看着女儿在他的眼前死去?!这样的仇恨和伤痛又岂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师伯,不要!”齐衍的伸出一掌继续化去他的攻势,但却抵挡不住他只攻不守的招式。他是想阻拦师伯,可是他也不愿伤了他,所以就在几个回合后,张正祥终于逮到机会直取雪梨尔的脑门。
“不!雪梨尔,快让开!快让开——”雪梨尔似乎也不知道闪避,就那样怔怔的看着那掌力朝自己的头顶拍去,吓得还呆站在一旁的邵冠宇连声暴怒的吼叫起来,身子更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向她奔去,终于在她遭受灭顶之灾前一把扯住了她的纤腰,把她从危险之中扯了出去。
“张将军,切莫冲动,大家先冷静下来再说!”发生如此不可挽回的事件,就连邵冠宇也没有预料道。
不过,也许令妃并没有死呢——邵冠宇心底存着侥幸。
“不!国主,你让臣怎么冷静?!这妖女不仅目无国法,肆意妄为,甚至还在臣的面前杀了令儿?!你让臣怎么冷静?!……国主,今日不管你让是不让,就是为了维护南韶国的法纪,臣今日也定诛杀这妖女!即使……赔上臣的性命,赔上臣一生的功绩!臣也一定要杀了她!为臣那可怜的女儿……报仇!”铁青愤怒的脸色显示了一个父亲在失去女儿后的愤怒,那赤红的双目,那青筋暴跳的大掌,无一不预示着他必杀仇人的决心!
张正祥抽出了怀中佩戴的宝剑,缓缓的道,“请国主让开,臣不想伤了你!今日,臣要为女儿报仇!”
眼看事情愈演愈剧烈,事情似乎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齐衍再次开口,“师伯,你先不要冲动!我们总要听听她怎么说吧?!”
在私心里,他觉得雪儿应该有一个肯定的理由让她这么做。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她以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
“雪梨尔,你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了令妃?!”拉出怀中的女子,大掌紧紧的钳住了她的双肩,他的脸上有着不解责备心痛困惑和担忧。“雪梨尔,快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雪梨尔,快说——”
对于肩上传来的剧痛,雪梨尔连眉头也皱一下,不过眸底却在倏然间闪过一抹精光。“为什么?!”她扯开一抹淡笑,双眸和邵冠宇的直视,“当然是为了这个——”
低头伸手掏出原就藏在怀中的免死金牌,雪梨尔朝外一扔就扔到了张正祥的手上,接着眨了几下杏眸,很无辜的解释道,“冠宇,这个牌子是你给我的!所以我想,既然你给了我这个,我当然要看看它好不好用对不对?不然的话,我会以为这是一张破铜烂铁呢!而且,我身上也没习惯怀揣这个东西的习惯,很重耶……”
类似抱怨和撒娇的语气,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个才犯下杀人案件的凶手。而她杀人的理由——竟是如此的荒谬,如此的简单,只为了试试这免死金牌……管不管用?!
“雪儿,你……竟然,竟然……”对于如此荒诞的理由,齐衍也愣住了,拦着张正祥的大掌也在不经意逐渐的松开。如此轻贱人命的雪儿,如此冷血无情的雪儿……他还有保护的必要吗?一股刺骨的冷意袭上,齐衍连身子也一并僵硬了。
“国……国主?你……”不敢置信的瞪着手中的免死金牌,握着那牌子的大掌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张正祥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强硬的塞入了一条毒蛇一样,那恐怖的神采让人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冷寒来。
“国主,你竟然把先皇的免死金牌都给了她,让她能如此轻易的杀了我的令儿……臣连惩罚她的权利都没有了……国主,我张氏一门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死而后已。怎之到了最后,竟落得送终的人都没有……”静静的述说着晚景的凄凉,张正祥仿佛一下子就老了二十岁的样子,连高大的身子也开始变成了佝偻的样子,看在齐衍的眼里,让他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难道,这就是国主给予我张氏一门的‘恩赐’……这样的恩赐呵!古往今来,还就我张正祥一人得此殊荣啊!哈哈!哈哈!好,真好,真是太好了?!”张正祥蓦然失声大笑,那凄厉的笑声中充满了深深的嘲讽和控诉,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哀伤和痛苦。
最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颤抖着转过身子看向身旁的男子道,“衍儿,我相信了你的话!相信她没有伤到令儿……所以,我劝令儿不要随便乱说!可是,你看到了,她竟然当着我的面杀了令儿?!可是你呢?衍儿,我知道,无论她做了什么,你都不会让人伤害她,对吧?”
“师伯,我……”张正祥的话里没有责备,但齐衍听了,却感觉心底一阵阵的抽痛起来。“对不起,师伯!”他只能用口型的声音道歉,因为他知道即使再来一回,他还是会选择救她。
没在看齐衍,张正祥把目光转向了那个依然纯净得脱俗的女子,“罢了!罢了!既然她有免死金牌,那么……”蓦地跪下,张正祥双眸空洞的直射向邵冠宇的方向,“国主,臣老了,请允许臣告老还乡!还有,令儿的葬礼,也请国主劳烦了,臣在此,拜谢国主的厚——爱!”
匍匐在地叩首,张正祥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疲惫和落寞。“张将军,你怎么——”张正祥出口的辞令让邵冠宇蓦地一惊,放置身侧的双拳也猝然握紧,低头瞅向怀里那张魂牵梦萦的绝美小脸,咬一咬牙,他猛地一把把她推到了地上!
啪——
雪梨尔摔倒了地上,“哎哟,好痛!”她一声惊呼,膝盖和手臂直直的撞上了地板,甚至连她的小屁屁都没能幸免,而肌肤与地板相撞还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不,这不是他的雪梨尔,不是!雪梨尔不会是如此歹毒的女子,不是?!他不相信她说的那个理由,他不相信?!雪梨尔……雪梨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忍住心底的怜惜,邵冠宇压抑着么有上前扶起她。
“……呜呜!好痛好痛!痛死我了!……喂,邵冠宇,你干嘛用那么大的力气推我?!真是的,你真的很过分耶?!我不就是让一个你已经快要厌倦的女人‘睡着’了吗?!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干嘛还那么粗鲁的对我?!”雪梨尔可从来没有承认自己真的“杀”了令妃,她只是让她沉睡而已——虽然那那沉睡的样子看起来和死人差不多。
使劲的揉着自己的手臂和膝盖,雪梨尔嘟哝的小嘴里可没一刻停止的抱怨着邵冠宇的粗暴。
“……不过算了,这里待着真没意思!……对了,既然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会秋水轩了!”费劲的站起身子,雪梨尔整理了一下着装后才道,“还有啊,冠宇,要是秀儿醒过来了,你让她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可抱不动她!”
雪梨尔已经走到了小桥的中央,小嘴里却依然没停止嘀咕,“不过……冠宇你还真的很小气耶?!反正你有那么多的女人,消失一两个应该也不怎么要紧吧?!再说了,你的女人在这里呆久了,大概也都会变成那个样子吧?我这只不过是提前告知你自己可能形成的性格而已……你怎么还这么惊讶啊?真是奇怪……我光明正大的行事,总比别人来阴的好很多吧?啧啧……”
那令妃不正是一个宫妃该有的命运轨迹的证明吗?他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只因为,她雪梨尔才是那个最终的胜利者吗?可这未免也……太好笑了?!
身后的三个男人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那毫无愧疚,毫不知耻的言行,终于让原本已趋于平静的湖面再次被挑起****——
“……雪梨尔,你就不要再说了?!你罔顾了朕对你的信任!你太让朕失望了?!你走,你走啊!朕不想再看到你!永远不想再看到你!”邵冠宇咆哮着对她低吼。
可恶!说着如此阴狠毒辣的话,雪梨尔的脸上竟然还能显出如此的天真和稚气来?!
心,再次被一阵阵的窒息覆盖着,就连咆哮的声音也低沉沙哑了许多,他努力的压抑着胸口纠结愈深的痛楚,只为了让她快快的离去。
听出了那声音中的憎恨,蓦然回首,雪梨尔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幽幽的道,“你赶我走?!呵……冠宇,看来这里,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我?好吧,听你的,我是该走了……”她缓缓的迈着步子,那强撑住的笑意浅浅的浮现在她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