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及此,靳玄的脸上也产生疑惑了。
“……尤为奇怪的是,当那陌生人把犯人一一送进衙门的时候,正是那新妃娘娘身处宫中之事,一个人难道还能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吗?……这明明是一个最大的证据证明那不是同一个人,但这个证据却不为国主所接受……”
话说道这里,靳玄深邃的眸子开始染上深思——
他曾亲眼看到过国主那坚定而自信的眼神,而这已经在他的心底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因此,他又不得不想起了自己曾经遭遇过的蛇阵……雪梨尔本身就处处透着诡异,死而复生,也许有可能……或许,她根本就没死……
“原来这么说起来……”傅青瑶的脑袋也被弄晕乎了,不自觉的自言自语道,“那新妃娘娘好像全身上下都透着诡异耶?连死亡都会被人质疑……真不知道她是打哪里来的?要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她呢!不过可惜,她人已经死了!唉……”
傅青瑶遗憾的叹了口气,身子也软趴趴的倒在他身上。
“瑶儿……”你不奇怪那新妃是何人吗?靳玄想问,不过嘴唇开阖了一下又闭上,既然她没想起来,那他就暂时不挑开说了。
不过,傅青瑶的下个问题却让他不得不回答了。“对了靳大哥,你一直说‘新妃’‘新妃’的,那个妃子不会赐号‘新’吧?唉,说说看,那个妃子究竟是谁呀?!”为题至此,还是新奇的成分居多。
“……新妃——新赐的妃子!其实,她还有另一个称呼,梨妃,雪梨的‘梨’!”靳玄小心翼翼的用词语。
“梨妃?嗯?这个称呼还蛮好听的,用水果当名字!雪梨?如果她的名字叫‘苹果’,那岂不是叫‘苹妃’了?苹妃,嫔妃,呵呵!真的好好笑耶!呵呵!雪梨,雪梨……雪梨?”说着说着,傅青瑶的声音像是突然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她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瞅着他,很认真很认真的问道,“……雪梨尔?”
这次,靳玄满眼暗沉的点了点头——瑶儿,你终于反应过来了!“……怎么可能?!”她惊呼。
“就有可能。”他低喃。
“……”傅青瑶懵了,心也凉了,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新妃……新妃,梨妃——竟然是雪梨尔?!
今日,天气晴朗。
明亮的太眼光线继续巡视着大地,扫净了积雪的同时,也把春的暖意带到每个角落,让人们无法忽视它的到来。
看着这样的春景,会让人想到一首颇为应景的诗来,而此诗曰——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线;不知细对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诗中描绘了一副优美的图景:把柳树比作碧玉装扮而成的美女……把千万枝柳条比作她绿色的丝带……而这些细嫩之所以形成,是因为二月春风这把剪刀裁剪而成啊!
此景此情,会让人浮想联翩,恨不得自己化作那随风飘扬的柳条,静静的看着世事变迁……只是,这样的诗情画意都兜不到身上在尚书府中的几棵柳树上。
只因为在这里,柳树所体现的主要功能,仅是便是作为晾晒衣物的两根支柱,且两棵树之间,拉扯着一根宽粗的绳子,此刻的绳子上,正晾晒着两床棉被和一件大红色的嫁衣——
一件很有特色的嫁衣,其上的图案不是象征富贵荣华繁盛艳丽的牡丹,而是墨竹,在墨竹之间再缀以兰花,由于图画均以雕绣为主,所以整体显得洒脱大方的同时,也具有玲珑美观的镂空花,虚实相对,富有情趣……这是傅青瑶花费了大量时间缝制而成的。
本来她以为赶不上婚礼,就是开始的时候在刺绣上有些粗糙,哪知到了后来,却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也因此,这件嫁衣越到最后便越精美,也越发的高雅和精致。
可惜,起码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她才能穿上这件衣服呢!
“唉……”思量到此处,傅青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伸出两只小手轻轻的拍去衣服上的水珠,随便抚平上面的褶皱,可是动着动着,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靳大哥告诉自己关于雪梨尔的一切。
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件事面对自己。因为就在雪梨尔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的事情烦恼,根本就忘记了还有一个朋友受困于皇宫之中,后来更是直接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可是……等到她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之后,却突然得到雪梨尔遇害的消息?!这样的自己,让她觉得惭愧,觉得厌弃。
“……雪梨尔,你还好吗?”也许正如靳大哥所说的,雪梨尔根本就无事,而且正好好的生活在另一个地方,因为如她那样独立独行的女子,实在没可能这么简单就死去。
她愿意这样安慰自己,却不能抵消心底所有的愧疚和自责,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半个月以来,她的心情一直没能平复下来,脸上不时闪过焦虑之色,就连远离的自己的失眠之症也有抬头的趋势。
以前,她会羡慕雪梨尔的特立独行,羡慕于她的洒脱,羡慕她的自信,也羡慕她那种不把一切放在心底的傲气……只是,那时候的羡慕,却成了让她陷入危机的因子,要不是她如此的独特,恐怕也不会引起某个人的觊觎吧?
古语总说红颜多祸水,可如果没有那些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男人,这“祸水”之名,又岂能兴起?!
“可恶!”傅青瑶重重的低吼了一声,闭上眼眸平息一下莫名涌上的怒火。
唉!
“……小姐,你那边弄好了吗?”远远的,一声叫唤声穿了过来,傅青瑶看向声音发出之处,只见小彤手里正抱着一个木盆走了过来,而盆子里全是过后的衣物和被单之类的东西。
“小彤,来了!”傅青瑶打了声招呼后就朝她走去,到了她的面前就伸手接过了那盆子。
“小姐!还是让奴婢自己来吧!”小彤推拒着,不过因为抱着东西,所以她的动作幅度不能太大,还是让傅青瑶得逞了,同时手臂上的力道也减轻了一半。
“……别这么说!你手里的这些东西,也都是我在用,就算我出点力又不会怎么样!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傅青瑶脸上露出一抹温婉的笑靥,待把木盆放下,并从里面拿出一件外衫晾上绳子后,她才继续答道,“……你看看我现在——身子可是健康了许多呢!脑袋不会晕乎,双腿也有力了……尤其是,我在跟伯母学着做家事以后,我觉得就连呼吸都畅顺了许多!胸口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堵得慌了!这大概……便是劳动之后的成果吧!”
听到她这么说后,小彤倒是真的很认真的观察起来,那脸色的确是红润了不少,“呃,小姐,您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健康了不少!不过小姐,你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二小姐,而且还是御笔亲封的郡主,学做那么多的家事干什么呀?……再说了!姑爷家里又不是没有丫鬟仆人伺候着,就算需要什么,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小姐你实在没必要亲自去做那么多事情吧?”
听到小彤的这番抱怨,傅青瑶并没有什么不悦,毕竟这是她们这个阶层一贯的想法,不过——
“小彤,你在说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靳伯母——她也是个千金小姐来着,不过她还不是一样的伺候夫婿?而我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因为自己感兴趣外,我也想做得和靳伯母的一样好,那样的话……我大概就能得到幸福吧?”那种为了让心爱之人展露笑颜,而不惜让自己的十指粘上阳春水的心情,是会让人觉得满足的存在,所以她也想试试,看能不能为自己创造一个幸福的未来。
“……我知道小彤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当有一天你也遇上了那么一个喜爱之人时,你就会恨不得他全身上下,包括衣食住行,都是你在亲手打点才行了!也许……也许那个时候,小彤会做得比我现在还要多得多哦!”
“小姐,你说什么呢!奴婢才不会为一个臭男人那样委屈自己呢?!而且,奴婢是要伺候小姐一辈子,也没想过要嫁人啦!”口里说着不会嫁人,但是小彤的脸蛋却因为这个话题而被熏红了,看得傅青瑶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捉弄的笑意来。
“小姐?!”因为被傅青瑶那眼神瞥得面红耳赤,小彤只好小脚一跺,扭过身子就独自害羞去。
瞅眼看着小彤这一系列稚嫩的反应,傅青瑶再次不由自主的轻笑,脑子里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经年少的自己,只是,这神态这动作,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毕竟在经历了太多的事实后,她已经没有了那份稚气和天真,有的,只是看透了世事的透彻和淡淡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