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求你一件事!”一直为开口的靳玄突然说话了,只是,他的声音微微的颤抖和哽咽。
“靳捕头请说!”老大夫是认识靳玄的,对他也很尊重,因此自己虽然是长辈,但说起话来却没有隔阂。
“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小产之事,我不希望她醒来后还要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拜托了!”靳玄难得向一个人低头,却不想是在这个时候。
“……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老大夫赶忙朝靳玄回礼,道,“既然是为了病人着想,老夫自然不会有疑义!只好出了这个门,那就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了!”
说完,老大夫把所开的药方递给靳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他直接朝门外走去。
“多谢!”靳玄再次朝大夫微微颔首,然后把目光转向站立在一旁的父亲身上,“爹,剩下的事情就劳烦你了!我想在这里陪着瑶儿……”
靳刚点头,转身追上愈离开的大夫。
“……大夫,请先等一等!府里还有两个病人需要你看一看……”靳府的另外两个病人,一个是因为看到自己小姐的伤势后气血上涌晕了过去的小彤;另一个,则是被靳玄一脚踢得生死不明的纪卿卿——
虽然靳刚也恨不得杀了她,但是曾经身为捕头的知觉让他命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杀了她,那也不过落下个杀人凶手的罪名而已。
只是,这所有后续的一切,靳玄都管不了了,他所有的知觉都放在了躺在床上的小小女子身上,所以的精神在得知她伤得如此之重的时候就好像崩溃了,现在,除了守着她,他做不来任何事情!
“瑶儿,对不起……”他眼底的水花终于冒了出来。如果他早点回来,瑶儿也不会遭遇这种事了!他明明就知道纪卿卿的身份,可为什么放出没有做好防护准备呢?还让她把一切都报复在了瑶儿身上!
所以,他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他们的孩子……那个根本就没有机会成长的孩子啊!他为什么要那么自信呢?他为什么没想过纪卿卿可能想岔了呢?
为什么?!
靳玄在心底不断的咒骂着自己,他恨透了这样的自己!眼泪,像是开了闸门的堤坝一样,不断的冒出水流来,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为了掩盖脸上的泪痕,他用两只大掌抓过她的小手抵在自己的额头,嘴里则一遍遍的述说着自己的歉意,“对不起,对不起!瑶儿,对不起……”
一个时辰后。
靳玄细心的给床上的人儿喂了汤药,看着她因为喝过药后变得安静祥和的面容,他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并伸出手指擦了擦她小嘴边溢出的汁液。
他的眼底充满了疼惜和宠溺,他手指的动作也越发轻柔,看着她的唇瓣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弧度——这小小的动作,让他再次红了眼眶。
他的瑶儿,即使在梦中都能感受他的气息呢!
只是他接下来要面对父亲的审问,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从心上人身上收回。
“……玄儿,那纪卿卿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她迎进府,还骗我们说她只是一个寻找亲戚的孤女?”
“爹,还知道凤妃吗?”靳玄突兀的问道。
靳刚点头,他毕竟也有自己的信息圈子,否则那么多年的捕头岂不是白当了。
“凤妃,刑部侍郎的千金,被怀疑是火炽之日刺杀梨妃的主谋,她原姓纪,是纪卿卿的姐姐……原本,国主只以杀人罪名把凤妃处以极刑,其家人则贬为庶民——这原本是很合理的判决,但是……就在纪侍郎卸任的前夕,纪家突然遭到不明人士的攻击,纪府全部四十多口人全部遇难!
而纪卿卿,则因为躲到了水槽里才幸免于难……这就说明,当日进行行刺之事,可能根本与凤妃无关,而是另有其人……因为我没能查到真凶,让纪卿卿变为一介孤女,让她入府,一来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二来此事我也有责任照顾她;只是……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把一切的怨恨都归结在我的身上,还让瑶儿……无辜受累!”
说及此,靳玄眸子中的痛苦和自责几乎把自己淹没了。
“玄儿,你就没有告诉纪卿卿这个事实吗?”靳刚蹙眉,脸上闪过一抹不赞同。
靳玄摇头,低语道,“就算说了,她也不一定信!我唯一能向她交代的,便是尽快找到真相,还给她和她的家人一个清白!而且……因为不想让瑶儿接触太过黑暗的东西,所以,我并没有明说纪卿卿的身份,却没想到……是我的错!”
“玄儿?”
“要是我早点告诉瑶儿,她就有可能做出防范,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了!”自责愧疚痛苦煎熬疼痛,明明只有一颗心脏,却能同时感受那么多的情感。
“玄儿,不要自责了!你该知道以瑶儿的良善,要是知道了纪卿卿的身世,恐怕两人的关系会更加亲密……那时候,恐怕就不仅仅是受到这些伤害了!”靳刚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照顾瑶儿,也好好的照顾自己!要是你也累倒的话,恐怕就没人照顾瑶儿了!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了,顺便去看看那纪卿卿怎么样了!你那一脚几乎要了她的命……”
说完后,靳刚离开了房间。
只是——
不管是靳刚还是靳玄,两人都没有猜到接下来事实的巨变,那就是在纪卿卿在受伤后的第三日,突然被人发现暴毙于自己的房间了,而且还是死于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恐怖。
记得当日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小丫鬟,还因此做了几个月的噩梦。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快速得令人目不暇接——
起先,是有人状告靳玄在自己的府中杀人,接着刑部以“朝廷重犯需要妥善关押”为由直接跳过京城衙门直接由刑部受理,再然后,刑部的那群人就雄赳赳的闯入靳府就要抓人,只是当时傅青瑶尚未清醒,即使她能够证明自己那日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没法证明。
因此,靳玄不得不拿出了尚方宝剑来抵制,说要是谁敢上前一步就直接砍下对方的脑袋!
碍于御赐的宝剑在靳玄的手中,所以前来抓人的衙差也没法子行动,因为拿着那宝剑杀人可是不犯法的,不过后来,在京城衙门里的王缙王大人和靳刚联合的斡旋下,刑部的人终于答应宽限几日,等到青瑶郡主神志恢复以后再去刑部归案。
所以,当傅青瑶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之时,看到的是一张洋溢着灿烂笑意熟悉且憔悴面容,以及他身后站立的两个陌生人。
“瑶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靳玄拨过她的小脑袋,让她的杏眸对上自己的,很认真的交代道,“瑶儿,你都已经睡了十天了!以后,不要继续那么贪睡了,好不好?本来我还想要继续在这里陪着你的,但是你看,我都有十天没去上工了,要是在不去,王大人可能就要把握除名了,所以瑶儿,你要乖乖的在这里养伤,然后等我回来,好吗?”
“靳……大……”沙哑的声音想要说话,不过马上便被截断了,“瑶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都已经霸占你十天了,娘亲很生气呢!所以她决定接下来几天都不准我在你面前晃荡了,不过瑶儿,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是你要记得想我哦!”
听到他这番话,傅青瑶不自觉的一乐,嘴角也露出一抹浅浅的笑靥。
靳玄也不管自己这番话对身后的两个男子造成什么影响,不管他们是浑身恶寒还是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总之,他只要看到他的瑶儿展露笑颜就行了。
“……先不要想着出去透气,等你身子好透了,你想去什么地方都都带你去——不管是想用飞的,还是走的,或是骑马,我都可以带你去……。但是前提是,你一直要好好的养身子才行哦!还有——”
说及此,靳玄的声音突然暗沉下来,瞅着她的眸光也深邃无比,他靠近她的小脸,轻轻的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轻吻,道,“瑶儿,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你一句话,现在,你好好的听着——”他低头,凑到她的耳朵边,慎重而深情的说出了那三个字。
“呜……”傅青瑶只能发出单音节作为回答,但是杏眸之中冒出的泪花却告诉对方:她听到他的话了,也感受到了他的情谊。
“瑶儿,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再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靳玄随着那两个人慢慢的退出房间,至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是温柔深情的淡笑,他想要把最好的一面留在她的心底,让她安心……
至于自己,是该去面对危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