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冷府举行家宴。
目的,自然是为宋家父子俩的到来接风洗尘,并庆祝两家儿女婚约成立,为了表示喜庆之意,冷父还特地让人把祟城最大的戏班子和杂耍班子给请进了府,这会正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表演着呢!
只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随处可见嬉闹声和喝彩声,好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
由于府里平时也没什么娱乐,加上要看戏还得花钱,所以对于下人们来说,看戏可是一个高档的玩意,难得有不用钱的机会,自然是三个五个的跑到前院来了,就连那些正在照顾主子的下人们时候,偶尔也会顺道浑水摸鱼一下,免得回头跟人聊起的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仅是下人们高兴了,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三夫人,以及最近因为得宠而总待在屋子里的五夫人也在丫鬟的搀扶下,羞羞答答的出房了,这固然让冷老爷偷乐了好一会!
原本,他那位极度害羞,且脸皮薄的五夫人,可是说什么都不想出门的,哪知道戏班子一来,她就自动出来了!想到五夫人在床上时的美丽容貌,以及婀娜的身段,冷老爷的心底就开始发痒了,奈何此时正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做什么出格的事。
也许是为了炫耀,亦或是为了简单的解馋,所以待五夫人一走进,冷老爷就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那隐藏在桌子底下的胖手,也不合时宜的往五夫人娇嫩的大腿上摸去,一点都没顾忌到一旁客人及自己的儿女都看着呢!
直到五夫人差点羞愧到哭泣的时候,冷老爷才怏怏的放开她,让她坐到自己身旁的位置上去。
对于此时发生的一幕,二夫人和三夫人却是不置一词,似乎早就司空见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她们现在也不期盼得到冷老爷的垂青,他想干嘛就干嘛,她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为一个老男人,而且是个臭男人争风吃醋!
至于其他人——
冷冰心是面无表情,只是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屑。
而冷芙,也是冷漠淡然,似乎根本就没看到父亲不合时宜的动作,仅是端庄娴熟的兀自用餐。
至于冷多文和冷多海,他们面前的鸡腿尚未解决,自然也没工夫去管老爹在干什么,况且,戏台子上的戏也分去了他们大半的注意力,而冷青青自然是不在饭桌上的。
唯一有反应的,大概就是宋氏父子,宋老爷眼中是羡慕加调侃,以及他那种年纪的人该有的态度,因为宋玉白的母亲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加上娘家见底雄厚,所以宋老爷至今都没有一个妾室!
见到同样年纪,却比自己逊色多的男人抱着一个如花美眷,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当然,至于宋家老爷有没有外室,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嘛!
不就是那么回事!
再说宋玉白,却是一脸尴尬万分,眼光间或不自觉的瞟向冷冰心的方向,却又因为顾忌到其他人在场,而不敢多做停留,只把眼光投向戏台子上去,只是究竟看进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再说造成这一现象的冷老爷——
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糊涂了,眼前突然就恍惚起来了,想到此刻,他是美妾在怀,儿女环绕,加上荣华富贵尽收囊中,这人生中的种种美事乐事,他算是都尝过一遍了,即便是立刻死去,那也是够本了!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两个待嫁的女儿嫁出去,最好能够名利双收!芙儿,已经许给了玉白,算是有着落了,宋家是个富贵人家;只是冰心,他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让她嫁出去的!
话说今儿个宋家老爷跟自己提亲的时候,顺便也说了一下冰心与玉白的事情,听那口气,似乎是想让自己把大女儿也给了玉白那小子,让她们二女共伺一夫!
说什么,两姐妹也好有个照应!
放屁!
他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给了一个小的,再附送一个大的?他还真当实在做买卖了,还每一送一呢?!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即使冰心真的心仪玉白,他也是绝对不允许她们在一起的!
“……”冷老爷不屑的想着。
况且,冰心的本事他可是知之甚详的,即便身子不好,那也不成,绝对不能便宜了宋家。
再说了,冰心虽然身子不好,自己对她也实在没多少关爱,但怎么说,她也是自己嫡亲的骨肉,是正室夫人留给他的长女,怎么着也不能给人家当妾去吧?
要他真那么做了,周围的人还不笑死他了,说他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也绝对不做这样的事!
所以——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给冰心找个上门女婿,绝了宋家父子的心思!而上门女婿,最好是没身份没背景没能力的那种,那样,冰心才会继续待在冷家,为冷家的生意鞠躬尽瘁,直到两个儿子成年接掌家业为止!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找个理由,让女婿和女儿搬出去,自然——冷家的家业,还是在冷家人的手上!
说起来,那个西门公子倒是个很合适的人选,虽然没什么钱,但单看样貌之类的,却是跟冰心很相配,起码,他是个跟宋家河冷家都没有利益牵扯的外人。
其实,在他第一眼见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的确打过这个主意,不过后来一想,一个穷小子似乎也有点配不上冰心,也许还有更合适的也说不定,所以在第一次见面后,就打消那个念头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被宋老爷这么一搅和,冷老爷突然觉得,当初自己的那个想法,还真是英明的决策!
就在这一刻,冷老爷恐怕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一生中,唯一为冷冰心做过且完全做对的事情,却也只有这一件而已!当然,这是后话了。
所以,在大家一边看戏,一边沉默用餐的时候,冷老爷突然开口说话了,他道,“……舅爷,来!我们喝上一杯!看看都酒过三巡了,都还没给你敬一杯,实在是妹夫的不是了!”
冷冰心的母亲虽已亡故,但宋老爷跟冷老爷的亲戚关系还在。
“哦,妹夫!你太客气了!只要等玉白跟芙儿成婚,我们不是亲上加亲了吗?即是亲人,哪里就那么多规矩了?不过,既然是妹夫敬酒,我岂有不喝之礼?来,干杯——”宋老爷马上回答,两只杯子一碰,随后举起杯子一口饮尽。
“好!爽快!”冷老爷也一口喝进杯中物,然后搓了搓手,道,“……舅爷!其实有一件事,想请舅爷给拿拿主意……”
“……哦?何事?”宋老爷好奇的问道,就连在座的其他人,也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倾听。
因为熟知冷老爷行事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一个会让别人给他出主意的主,极度的自负,却又没什么本事,截至目前为止,也就冷冰心一个人敢光明正大的挑动冷老爷的神经而已。
冷老爷突然笑了,那感觉竟刹那间让人想到了狡猾的狐狸。“……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府上来了一位年轻有为的西门公子,是为冰心治病来着!你看看,冰心现在的身子可是好多了,气色也好了许多!现在都能出门参加宴席了,呵呵!……”
“究竟是何事?”冷老爷的拐弯抹角,让宋老爷蹙起了眉头,“妹夫,你究竟在说什么?不会是想介绍我们认识吧?亦或是,妹夫想给那位西门公子,谋个差事?”
“不,不!舅爷,没那回事!”冷老爷连忙摇头,道,“要真想帮他谋个差事,我冷家的位置多得是!我是想反正舅爷也在冷府,就帮我鉴定一下那个西门公子,如果冰心的也同意的话,我想招他做上门女婿……”
噗!
宋玉白蓦地喷出嘴里的汤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冷父。然后,他和冷冰心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口道——
“我拒绝!”
“我不同意!”
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又岔开。“玉白,你插什么嘴?!”宋老爷也被吓了一跳,马上斥责儿子以掩盖心绪波动,“你是芙儿的夫婿,冰心的事关你何事?!”
“是啊!玉白,不是伯母说你,你看看!你跟芙儿马上就要成婚了,婚期都已经定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其他女人的事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你把芙儿置于何地?还没进门就这么……你让我们怎么敢放心吧芙儿交给你?”
二夫人这次也开口了,抖了抖涂满豆蔻的手指,声音中略带责备,怎么说芙儿也是自己的亲生的,在她受欺负的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会站出来帮衬的。
至于其他两位夫人,则不置一词。
“我……”
宋玉白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马上补充道,“我这也是……怎么说我也是心儿的表哥,我也只是……关心她而已!冷伯父,你知道那位西门公子的人品如何吗?……要是就这样把心儿糊里糊涂的嫁给他,岂不是害了她?所以,还请伯父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