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爷刚骂完,一转眼就瞧见了跟在她身后的西门迩,看两人的模样,显然是一起出去的,不觉惊讶起来,连声询问道,“咦?西门……你们,你怎么也在这?!难道,难道冰心是你带出去的?!你们怎么——”
冷老爷才刚捡起话头,却被一旁的宋玉白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心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
由于太高兴,加上情绪激动,宋玉白几乎没有多加思索的就要上前拥住冷冰心,只不过在距离她还有一步远的时候,猛地被一只胳膊拦住,顺着胳膊向上,见到的自然是西门迩笑眯眯的俊脸。
“你?”
对于西门迩的阻拦,宋玉白愣了一下,却见前者状似不经意的推了自己一下——实际上究竟有多大的力道,也只有自己清楚。然后,他笑着用眼睛的余光扫射了一下周围,凑到他的耳旁,低声说道,“宋兄,麻烦你看清楚情况后再行动!否则,有很多人会生气的……”
的确!
说到会生气的人,除了在场的他那未婚妻冷芙外,还包括宋父二夫人等,要是他真的抱住了冷冰心,恐怕到时候连冷老爷甚至是自己——都会生气的!他不希望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
而自己一旦生气,后果就很严重!
思及此,西门迩的笑容中多了一抹邪恶。“何况,宋兄,她——不是你的!你现在该关心的是,你哪位未婚妻的感受吧?”就在西门迩说这些话的时候,冷芙已经气愤得一转身跑开了,二夫人也是恶狠狠的朝冷冰心那边瞪了一眼,随后跟着女儿离去。
至于宋老爷,他也生气了,为儿子的不识好歹,也为儿子的忘性,一走上来就拉过儿子,低声喝问道,“玉白,你怎么回事?别人都在看呢?!……”在看到其他人在看着自己的时候,马上转移话题,道,“……啊!冰心啊!既然你安全回来了,那我们也不用担心了,我看,还是赶紧进去吧!全都呆在门口也不是个事……”
“对啊!心儿,赶紧进去吧!待会……”宋玉白马上热心的答道,却被宋父一个冷眼给狠瞪了一下,马上就蔫了。
不小心瞅到这一幕,西门迩不觉失笑,看着宋玉白这个人的时候,多了一分不屑以及看不起。
宋老爷原本是想把儿子赶走的,起码该去跟冷芙解释一下,不过被宋玉白却强硬的拒绝了——西门迩对他的印象也没改变多少。
“……是啊!冰心,你舅舅说得对!既然回来了,就赶紧进来吧!这夜也忒冷了点,光站在门口不是存心让人家笑话嘛!走啦——”
秉承家丑不外扬的信念,冷老爷也回过神来,马上拉过女儿就朝大门内走去。要真兴师问罪,那也是关起门来的事了,犯不着在一群下人面前逞威风,丢了脸面。
而在整个过程中,冷府中从上至下没有一个人提到:他们还有一位五小姐至今未找回来——
毕竟,有用的已经找到了就成,对于只能浪费粮食的废材,不要也罢!这样的准则不仅适用于主人身上,在下人们的眼中,也是如此,所以在冷老爷的默许下,那些举着火把还打算继续找人的下人们,开始陆续散去,不一会后,整个冷府就安静下来了。
至于西门迩,则是跟上了冷冰心一行人,因为他不认为待会能够马上休息,毕竟府里的人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不发泄一下火气还是不行的。
果然,待一行几人来到大厅的时候,冷老爷开口了,一出口就是冷硬的责备话语,“冰心,你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你难道不知道爹会担心吗?……还有,西门公子——老夫虽然曾说过把冰心许配给你,但你也不能如此不顾她的闺誉,半夜就把人带出去吧?……好了,既然你们两个都在,那就跟我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一次听到冷老爷说要把心儿许配给别人的话,宋玉白一急,一步上前插话道,“……姑父,你怎么能把心儿嫁给别人?你明明知道我跟心儿青梅竹马,而且两情相悦,你怎么能这么拆散我们?姑父,你曾经说过的!只要我对心儿好,就把心儿许配给我?现在,你怎么能把心儿许配给这个男人?!”
他的手指愤怒的指向西门迩,后者听到那“两情相悦”的时候,倒是意外的挑了挑眉,看向冷冰心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份玩味。
“玉白,你放肆!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听了这话,宋父脸色一沉,一把揪住儿子就要往外拖去。
“爹!我不管了!我不要娶芙儿,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我只喜欢心儿,你们让心儿嫁给我好不好?我只要心儿,我只要她!”宋玉白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怒吼出来了,“……爹,姑父,明明,明明跟我有婚约的是心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二位偏偏让我娶芙儿?!心儿也是冷家的女儿,为什么我就不能娶她?……我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
说到这,宋玉白的眼睛都红了,他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冷冰心的双手,道,“心儿,对不起!我一直没有为我们的未来争取过,甚至还跟你说了那么混账的话!”他说的是想让冷冰心当妾的事,“……心儿,对不起!那天,你骂醒了我!我不想的,我不是那样看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属于我而已!心儿,答应我,嫁给我好不好?我不娶芙儿了,我只娶你一个,只要你一个!心儿……”
这番大胆的告白,而且还是当着人家老爹的面说话,就连西门迩都忍不住对他的勇气喝彩了,何况是身处其中的冷父和宋父,两位老人也是目瞪口呆的瞪着他,竟是说不出话了。
“……玉玉白?”
冷父像是吞了一个咸鸭蛋,一时呆愣起来。
“玉白,你竟然竟然……”宋父颤抖的手指指向儿子,憋在胸口的气怎么也出不去,好在西门迩算好心的拍了他一下,才缓过气来,一张口就是怒骂,“玉白!你反了,反了!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你说话呀!什么叫不娶芙儿,她是你想不娶就不娶的吗?我告诉你,把你今个的话全忘了!我就当没听过,要是你再敢……”
对于父亲的叫嚣,宋玉白置若罔闻,只专注的看着一只低垂着脑袋的冷冰心,专注的,等待她的答案。如果她答应了,那他,就会为两人的未来,抗争到底。
“……心儿,答应我!”
因为,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不屑和鄙视的眼神,不想听到她冷酷的话语。那,不是他的心儿!他的心儿,一只都是那么柔弱善良温柔,他不要再看到一个浑身冰冷,只会用冷漠和残酷伤害别人的人!
他想找回那个纯真的她!
他想,回到从前!
只是,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是彻底的失去!也许,如果他这番话是在答应娶冷芙之前说出来的话,冷冰心还会感动莫名,说不定因此就给了他他想要的答应。
但是此刻,她知道,他只不过是因为受了刺激,一时心血来潮做出的决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要是他清醒的话,恐怕就会后悔!又如果,他因此而彻底失去宋家的一切,那他就会变得一无是处!然后,他就会反过来怪责自己,到时候,他们根本就没幸福可言!
有时候,冷冰心也有点恨自己的聪颖。
因为很多东西,她都能看得透彻,看得透彻,也容易失望。
她了解宋玉白,也了解他的才能和性情,他只适合当个“守城之君”,却绝非“开疆破土”之士,离开了宋家那棵大树,他就会一蹶不振,缺少崛起的毅力和魄力。
这样他,不足以让她交付终身。
何况,在发生了四儿这件事后,她早就不考虑自身了,就连跟西门迩的交易,也只不过是筹码而已,等到事情真相大白,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事了,真的没有了!所以,她轻轻的挣脱了宋玉白的钳制,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注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答道,“表哥,我不答应!”
冷冰心的回答让冷父和宋父都松了口气,西门迩则仅是挑了挑眉,对于意料中的答案,他并不觉得惊奇。
“为什么?!”宋玉白不死心。
“因为……”冷冰心突然转头一直仿若置身事外的西门迩,手指指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嫁给他!在今晚以前,我爹就已经同意了!今晚出去后,我也同意了!所以,表哥,我不会嫁给你!”
冷冰心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今晚出去的真相,相信自己这样说了,他们也不会去追究。
果然,冷父一听就高兴了,之前因为找人而产生的闷气也全部消失,反而兴高采烈的拍了拍西门迩的肩膀道,“好!好啊!原来你们出去,是为了这事啊!太好了,既然冰心也同意了!那西门贤侄——你是做好了当上门女婿的准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