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两天后。
齐晏堡,漱风楼。此时的齐衍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那远处的晚霞一点都不留恋的快要被夜幕勾走了,甚至连最后一丝光亮也逐渐的消失在了那山峰之巅。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那光彩完全的消散后,一抹深沉的疲惫涌上心头,齐衍忍不住开口叹息了一声,眸底闪过一丝复杂。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那是小伍送晚餐过来了。
虽然没有得到应该的回应,小伍还是熟练的推开了屋子大门,进入屋子后就把篮子里的各式菜肴和碗筷摆在了收拾干净的茶几上,扭头看了依然不动声色的齐衍一眼,道,“堡主,晚饭我已经拿来了,您多少吃一些吧!”
话说自从卓护卫他们离开后,堡主就变得异常沉默,要不是常常发呆,就是一整天都待在漱风楼里不停的批阅各地的账本和单子——而这些以往都是卓护卫在做的。
也许卓护卫的作用真的很大吧?小伍是这样认为的。否则为什么卓护卫一离开,堡主就变得如此忙碌呢?
不自觉的,小伍想着自己在堡主心中究竟又有多大的地位呢?“小伍,你先放着吧,我饿了就吃!”齐衍声音平静的吩咐着,他并没有回头。
“呃?是!”小伍被打断的思绪并没有妨碍他马上对命令做出反应,他直接拎起篮子走了出去,不过在此之前他先仔细的把书房的灯给点上了。
一阵开门关门过后,漱风楼再次恢复了宁静。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当整个天空全部为夜幕遮盖之后,齐衍才从窗口扭身来到茶几旁,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可是脸上的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因为就在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有一股深沉的孤独和冷寂倏然间涌上心头。即使他有傲然道财富那又如何,他还不是连找一个赔自己吃饭的人都没有呵?!
机械的端起晚饭就准备往嘴里塞一些——虽然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叩叩——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进来!”以为是小伍进来的齐衍,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既然小伍正好过来,顺便让他拿这些饭菜去温一下好了。
却不想,进来的并不是小伍,而是——杏夫人。
“你不在自己的地方待着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漱风楼是不可以随便进来的吗?”齐衍冷冷的哼了一声,因为没有看到预期中的人,那嘴里扬起的弧度也蓦地敛住。
“爷——”并没有被他的冷淡吓到,江杏雨堆起笑意说道,“爷,我听小伍说您到现在都还没有用晚膳,所以自行准备了一些热的吃食,希望爷多少吃一些!”
而齐衍仅是理也不理的端着之前的冷饭塞着,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他影响到一样。“爷!那个冷了,你还是不要吃了!”江杏雨一个向前抢过他手中的饭碗,把另一个泛着热气的塞到他的手里,“爷,这是妾身亲自下厨做的,您还是吃这个好了!”
呆了几秒,齐衍没有意义的又吃了起来,是比之前的有些味道了。因为没有多少力气再这些事情上生气,又或许此时的齐衍也希望有个人在身边吧!所以他并没有多加训斥江杏雨的行为,也不在意的她究竟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直到——
“你该走了,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轻易踏入这里!否则,你该知道后果!”齐衍放下碗筷,冷漠的说道,似乎之前两人之间的和谐和安宁一点都没有在他心底留下痕迹一样。“爷?!”一直沉溺在齐衍开始接受自己美梦中的江杏雨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神情间不自然的有些怔愣。
她原本以为爷既然如此认真的吃完她煮的东西,还没有责备她擅自进入漱风楼,那不是表示爷开始接受她了吗?可是……
“没听到我的话吗?!马上离开这里!还是你想让人把你扔出去?!”齐衍的声音越发的冰冷。
听到如此不留情的话,江杏雨眸底伸出蓦地染上一抹湿意,“爷,您……”
“出去!”看到她眼底的泪意,一抹烦躁涌上齐衍的心头。为什么那个柔顺的对着自己的女子不是雪儿呢……
默默的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江杏雨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爷,还是因为她吗?”她的声音有些低沉而模糊,还有一丝——淡淡的狠毒。
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之后,爷就再也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夫人的房里过夜了。现在,那个女人走了,爷还是不能接受她们吗?
“你说什么?”齐衍的眉头皱了皱。对于女人这种唯唯诺诺说话的方式,他觉得厌恶不已,再次不客气的朝她挥挥手,“快出去吧!”
“是!爷,妾身马上离开!”最后一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江杏雨扭头走出了书房。
但是,她眼底的恨意,更浓了。
夜黑风高,一切景物都笼罩在夜色迷蒙中,当梆打三更之后,一间整洁幽静的厢房外极快的出现了一抹黑影,左右看了两眼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接着那一扇门被悄悄的划开了一条缝,一阵轻微的响动过后,那纤细的人影迅捷地闪身入到门内,门又从里面旋即关上。
就着朦胧的月色,让人看不清黑影的容貌,但却能从她婀娜的身段以及头上的云髻钗影约略猜出:她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
而从她谨慎的动作以及撬门的熟练程度看来,她似乎对这些动作习以为常了。
沿着微弱的光亮,那黑影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似乎毫无动静,就连微微的鼾声都没有,也许是太过自信,因此女子仅是嘴角一斜,毫无犹豫的朝房间内的那张大床走去。
那床上此时正凸起的部分,躺着的就是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只要把她杀掉,那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眸底倏然间染上一抹嗜血的狠毒和阴鸷,就在那凸起开始蠕动了一下过后,黑影不再迟疑的将手中的刀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下!
一阵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传来后,预料中的温热的血液喷上了黑影的脸,而那床上的人儿却从头至尾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直接顺利的去和阎王做了邻居。
“哼!贱女人,你也有今天!你早该死了……”也许是实在等不及来品尝胜利的快感,那黑影开口了。
一个很年轻的声音,也很熟悉。
利索的一转身,黑影直接撞开旁边的窗户“砰”的一声从窗口跃了出去,一点都不担心是否会被人听到或看到——虽然此处离衙门的距离实在不算远。
迎着风儿,那扇被撞坏的窗户不断的发出“吱喳吱喳”的声音,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开始弥散……
远处,暗黑的房顶上正端坐着两抹闲适的人影。由近处看可以知道,那是一男一女,男子一脸络腮胡子,女子则一脸的芙蓉桃花面——他们赫然就是靳玄和雪梨尔。
在他们预定的计划中,这暗杀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没想到他们没等几夜就等到这个结果了。
算起来,还真没什么意思!害她还想尽办法把不凡夫君给支开,结果时间才只花费了那么一眯眯而已,真是浪费啊……
雪梨尔本来是一小口一小口惬意的吮着手上的“爱心”冰糖葫芦来着,顺便一边闲适的和身旁的靳玄聊着话题,却不想在看到那整个暗杀过程后,神色间竟然有一些怔愣和呆滞,就连吸吮的动作都停止了,惹得靳玄也忍不住开始有些担心。
“雪梨尔,你怎么了?”经过几日的相处,靳玄不得不在她“威逼”的情况下叫她的名字。
可是,她的回答却让他啼笑皆非。
“喂,大熊,那……那就是你们这里……暗杀……所用的全过程,没有遗漏的?!”雪梨尔似乎转不过弯来一样,双眸染上疑惑,身子更是斜起朝身侧的男子发问。
她的声音像是吃了生旄一样的“不敢置信”,因为要从如此“逊毙”的暗杀手法中清醒过来,花费的时间实在不能太短。
“呃?!”靳玄被问得愣了一下,没有立刻的反应过来。因为他以为她是被刚才的画面吓到了,毕竟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弱女子——虽然这个“弱女子”很能让“大男人”吃瘪,可是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软弱”和“害怕”还是会正常的来袭——就像此刻一样。
因此,靳玄的男性优越性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甚至觉得有些愧疚,因为他不该偏信她的说法而让她来到这里,可是就在他想要用言语来安慰安慰她“受伤”的心灵之前,雪梨尔再次开口了——
“天!她的技术也太烂了吧?!这样的手法简直丢了杀手的脸,丢了我们女人的脸!我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最起码也能让我多欣赏一下嘛!可是她怎么就一下下就——完事了?!她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女子对于这个结果是无限的叹息,接着是深深的抱怨,整个人差点就因为义愤填膺而从房顶上给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