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时间真的到了,不要胡闹了!”奶娘再次开口,然后直接把头巾盖上了雪梨尔的脑袋。
“好了!你们三个过去就好了!就说奶娘肚子不舒服,就不跟着去了!”翁月眉拿出包袱中的衣服套上后,直接朝几人吩咐道。
“是,小姐!”碧荷牵起雪梨尔的手朝来时的路走去,同时媒婆也跟上了步伐。
齐晏堡。
悬红挂彩,结灯贴联,不可胜数的贺礼堆集得里外都是,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鼓乐唢呐依然在哇啦哇啦的吹打着,一片好奇兴奋的气氛笼罩在每个角落,也流露在每张围观的百姓脸上。
可这样的笑容却感染不了某个人的脸。
这是一场没有欣喜的婚礼,婚礼的目的不是幸福,而是报复,即使宾客熙熙攘攘,有如闹市,那也仅是为了那一刻的巨大的羞辱来作个见证罢了。
人越多,后果就越有意思!
齐晏堡堡主齐衍,是一个拥有非常独特气质的男人,过二十五不到三十的年岁,一身俊逸的缀竹黑袍,头发挽顶以乌玉束发冠相绾,垂以与发冠同色的飘带,高雅深沉中带着剽悍煞气,既冷漠又坚毅,眉宇间更是孤傲无比。
此时他正目光森冷的注视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一切,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虽然说他嘴角的弧度不小,可是那抹看似邪气的味道总让人扭转了脑袋不忍再看,如果有谁说他这是上刑场,可能人们还比较相信一点。
可是这样森冷而带邪佞的男子,偏偏是今日的主角——新郎官!
众人不明白其中的内幕,自然猜测不到为何新郎官此时还不进去梳洗,也不迎合众位宾客,仅是在那张用于拜祭高堂的案桌上摆放了文房四宝而已。
“堡主,真的要这么做吗?”齐衍身后一个男子问道。他是齐衍的侍卫,起码表面上是如此,只见他一身简易粗糙的白衫,虽然也算是眉清目秀,身量修长,但是比起齐衍俊美的容貌却又相差太远,但是从那眼眸所散发的纯真和稚气却是齐衍无法比拟的,两人气质迥异,就像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站在一起似的,因为从那男子的单纯和真挚很难让人把他和大人联系到一起。
此时他的眼底有些不忍,虽然不是很清楚堡主具体要做什么,但看他的神情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吧?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不凡,我送你一件礼物怎么样?”齐衍答非所问的对道。“什么?”
“听说你还是……嗯,咳咳!那个童子鸡,我打算……”齐衍隐忍着眼底笑意,故意把声调压的很低,但又很清晰的传送到临近的几个人的耳里说着。
“堡主?!”卓不凡脸孔蓦地开始发热,眼神不定的乱瞟。
“咳咳!我没听到!”旁边另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用扇子捂住自己的唇低声道歉,同时更是凑近了齐衍的身畔直言道,“我没听到你说他是童子鸡!”
噗哧!
临近的几人相继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们……”卓不凡笨拙的不知道找什么话来反驳,只好有些生气蹙眉,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来!我们不笑你就是了!”齐衍说完朝旁边的男子劝道,“宇,你也别笑了!不凡可是今天这场婚礼担当重要角色,我们可不能把他给吓跑了!”
“重要角色?”卓不凡上前问道。
“不凡,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低声说完后,齐衍的眼光蓦地一凛,不再多言,因为门外新娘子的花轿已经到了,好戏——也要开演了。
碧荷只觉得脚步一阵阵的开始哆嗦着,原来这个齐晏堡那么大呵,而且来了好多人呢?!小姐不是来当妾的吗?为什么请了那么多客人?碧荷开始担心这位小姐了。
她有些害怕,但是手上蓦地多了一只温热的小手,这让她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不过却刚好扯动了先前受伤的嘴角,小脸马上皱了起来。
而这一幕恰好尽收齐衍的眼底,眸中的冷凝似乎有多了一份,还多了一份蔑视和厌恶。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司仪大声吼叫道,宾客的脚步开始朝门口涌去。
众人都看着那个身材高挑的新娘,她差不多比身旁的婢女高了大半个脑袋,大约有1米7左右,而这个身高引发的就是众人越发的好奇,纷纷幻想拥有这样一副高挑身材的新娘那红头巾下的小脸将是多么的千娇百媚,可是有钱有势的正主正坐在高堂之上,他们这些个参加的人只有心底羡慕的份罢了。
“新娘子来了,大家快让让,让新人过去!”
“大家别挡道啊!误了吉时可没人能担待,别挡道啊!”
“让让!让新娘子过去了!”
看着中宾客纷纷被女人吸引,齐衍只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痛,眼底的不屑更甚。
这女人,还没进门就想要偷腥不成?!那优雅轻巧的步履,混合着因为走动而飘飞的裙摆,形成了一副御风而行的画面,大概不了解她性格的人会误以为那是仙女在凌波微步吧?
可恶的是:他竟然有种要掀开她盖头的欲望来?!
可恶的是:他竟然有种要掀开她盖头的欲望来?!
砰——
齐衍一掌拍在了案桌上,惹得近处的几个仆役抖了抖身子。
“衍,你何须生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吃醋呢?你可是新郎官好不好,这么小家子气的话,小心你的其他几位夫人把你的齐晏堡弄成马蜂窝,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呵呵!”旁边那个叫做宇的男子劝道,眸底刹那闪过一抹深沉。
“很快就不是了。”言罢,齐衍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哦?”嘴角依旧浅笑,两人的眼光同时朝着进入大厅的女子看去。
“齐堡主,新娘子我们已经送到了,请准备拜堂吧!”媒婆跟在后面嬉笑着朝着中宾客嚷道,“吉时马上就到了,请堡主快快准备吧!误了点可不好!大吉大利啊!”
然后众人一阵推嚷,把新娘子推到了一个蒲团前面。
原来这就是成亲吗?雪梨尔在头巾下的红唇溢出一抹淡笑——有意思!
“慢着!”突兀而严正的一声大呵,霍然使得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静得差不多能够听到一根针的坠落。
“嗯,齐堡主,怎么……吉时不是快到了吗?为什么要停下来?”媒婆腆着胆子问道,胖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慌乱,肥厚的大手拎着手帕擦了擦额际的汗渍。
她今天遇到的事情已经够让人胆战心惊了,这新郎官可别再来一手啊!
“对啊,为什么要停?误了吉时可是要遭罪的呀?!”
“就是,就是!”
“也许齐堡主有什么要说呢?我们还是听听吧?”
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齐衍为何叫停,难道他这个新郎还是不甘愿的,但是也不对啊,凭借他在南韶国数一数二的身份,应该没什么人可以逼迫他做出娶妻的决定才对吧?
齐衍没有马上回答众人的问题,仅是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冷冷的瞥了一眼新娘子后,不含感情的朝她走去。
他绕着她走了一圈,嘴角的弧度逐渐加大,迟钝的人会以为他有多么的开心,但是了解他的人却知道他此时的眼底是多么的冰冷,甚至隐含着深深的仇恨和愤怒,就那样毫不掩饰的直射着新娘。
如果新娘子不是盖着头巾,大概会被吓哭也说不定,众人如是想着。
“我知道大家很好奇,现在,本人就告诉大家为何叫停!”齐衍蓦地甩袖走上案桌,提起毛笔刷刷的一阵奋笔疾书,一时之间整个客厅只听到纸笔的挥洒声,众人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那上面写着什么,可也仅是临近的几个人看到了而已。
而那些看清楚的人,此时却有些脸色发白,晃着脑袋就开始朝门外疾走而去,这样的变故惹得众人对于他手中的东西更是好奇不已,人群不退反进的朝前包围。
“这是我送给新娘子的礼物……”齐衍邪笑着捏起墨汁未干的纸片,一把伸到新娘子的面前道,掷地有声的猛喝道,“休书!”
轰!
新娘子在拜堂当日被休,这是何等的侮辱和鄙视呀?!都还没拜堂就成了弃妇,她将来要怎么嫁得出去啊?!看来这个女子的一生就这样毁了呀!
众人沸腾了,开始不避讳的大声议论起来,纷纷猜测着新郎的作为,同时也猜测着新娘将会有什么样的举动,也许会来个“喋血当场”也说不定啊!
这样的蔑视和侮辱,肯定是伴随她一生,可想而知她今后的命运又该如何了!
“唉!真是造孽啊!怎么会这样?!”
“对啊!齐堡主怎么这样对付一个女子啊,真是不理解啊!”
“小声点,这里可是齐晏堡的底盘,你不要命了!”
无论是东家长或是西家短,在红巾下来的是雪梨尔,而不是那个真正的新娘,而且她也很容易理解目前的处境:不就是新郎悔婚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