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郁轻咳了一声,“男人之间的秘密。”
转而问齐宕,齐宕负手在后,亦是轻咳了一声,“男人之间的秘密。”
嘴角抽搐,要是子郁不在这里,我不用顾及形象,真想一脚把他揣飞。
“来对弈吧,今日本王定不输给你。”四叔叔将视线从齐宕的身上移开,抬眸看了眼子郁。
子郁颔首,“煌灼奉陪到底。”回应了四叔叔后,子郁问我,“可要一起去观棋?”
高手对决啊,机不可失,失难再来。自然要捧场了。子郁一笑,握了我的手随了四叔叔于后花园的树荫下对弈。
四叔叔掌黑棋,子郁拾白棋。
连翘对这些是一窍不通,伸了个懒腰:“举白旗是投降的标志啊,驸马输定了。”
李制无可救药地看她一眼,“此棋非彼旗。”
我万分丢脸地看着连翘,子郁落下一子白棋,道:“婢不教,主之过。”
我横了眼李鹤,“你去教连翘下棋。”
“我?”李鹤胆战心惊,“教那个蠢猪?”
原来还对学下棋毛骨悚然的连翘,一听李鹤这话,顿时剑拔弩张,横眉冷对,“你敢再叫我一声蠢猪试试看!”
李鹤道:“现在是你自己在叫自己蠢猪。”
“你还狡辩,明明是你叫我蠢猪……。”一说一去,连翘竟然已迫的李鹤无处遁身,两两远去。
那丫头笨死了啊。
这厢四叔叔落了黑棋一子,“白方祸起萧墙,有子危及副帅的地位。副帅一去,主帅的地位岌岌可危。”
子郁道:“黑方意欲以子离间主帅与副帅,夺副帅兵权,志在篡夺主帅之位。如此关头,我白方的主副二帅自然相互扶持,不给黑方离间的机会。”一子白棋落下,吃了四叔叔的一子黑棋。
四叔叔沉吟,“目前主帅与副帅相隔乌江。霸王于乌江别姬,主副二帅间,怕有红颜命格。亲小人,远贤臣。主帅邻近之子必不稳妥,若再遇红颜命格,主副二帅之间日久必生嫌隙。”
一子黑棋,跨于白方领地。
子郁微微一顿,看四叔叔,“副帅与主帅临近之子各据一方,进退无得宜。副帅早有将其除之之意。”
“不妥。”四叔叔黑子一下,“那小人媲如女子难养也,身后更有高位扶持者。伴主帅久矣,亲情早生。除之,万万不妥。”
子郁道:“留之,后患无穷。”
“范正谏言,太宗受益无边。若遇时机,则当暗示主帅予以警戒。”又是一子黑棋落下。
子郁观棋,见生死之劫已到,主帅定将身边那棋放走,微微一眯眼,“夜太过心软。”
夜?子郁口中的夜当指龙御夜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子郁与四叔叔竟然一直是在谈论国事。他们棋下的主帅指龙御夜,副帅暗指子郁,那么红颜命格当是我了,不然棋中的主副帅(龙御夜和子郁)还能因什么另外的红颜而由亲密无间到疏离?
白方既指我大周,那么,祸起萧墙,危及副帅的地位,篡夺主帅的皇位,也就是……危及子郁的地位,篡夺龙御夜的皇位?
何人敢如此大胆?
我兀自一惊,主帅龙御夜身边的那坏事的很亲密的棋子又是谁?
子郁和四叔叔见我神色有异,已知我听出了端倪。子郁握了我的手,笑道:“别担心,一切皆在掌控中。谁威胁到夜的地位,我便不留谁。”
自知道子郁就是煌灼起,我自然不如往常那样单纯的以为我的‘魏国公’子郁是多少菩萨心肠的人,同生于帝王之家,骨子里的血液俱是无情。即使从子郁的一句笑语‘不留谁’里听的出子郁的手段,我也无半分惊惧和犹疑。换作我,一样的果决无情。
听了子郁的正面回答,便晓得了不是凭空的观棋后的猜测,问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要威胁你的地位么?”
子郁轻描淡写地应道:“不过有人见了昨日情景,趁机参了我几本而已。”
昨日,龙御夜与我纠缠不清,我又与子郁破镜重圆。若有人以此大做文章的话,目的自然在于挑拨龙御夜与子郁的关系了。显然蓄谋已久,又怎会是仅仅参了子郁几本?
参什么内容呢,无非是子郁拥兵自重,什么手握三军,威胁到帝位什么的。自古名将与红颜多薄命,帝王斩杀功臣的例子还少么?龙御夜当不至于如此糊涂才是。
子郁似知我心中所想,笑道:“相信夜。”
还是那话。
“你担心他做什么。”四叔叔收了棋,淡淡地看着我:“好好地看牢他,把孩子给他生下来,别真让他以后娶七十二房夫人。手伸出来,我把了脉给你开安胎药。”
专程请他给我开堕胎药的时候,他理也不理。这下安胎药哦,我没让他开,他倒是积极的很。却在子郁含笑看我的目光下,不得不把手伸给了四叔叔。
忽然蹦出一语,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四叔叔,你什么时候娶妻生孩子?”死定了,依四叔叔的性子,我问出这话……
没料正开着药方的四叔叔只是诧异地抬眸看了我一眼。
子郁道:“王爷说过,他没有喜欢的女人。他要娶王妃的话,自然等到有了喜欢的女人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
子郁笑道:“上次王宫晚宴时,夜问的。”
上次王宫晚宴,我便是那一天……
脸色苍白的我,没有注意到子郁说出那话后,面色亦是滞凝。更没注意到四叔叔淡淡瞟了我和子郁一眼,什么都了然于心头。像是为了消却我和子郁此刻的恍惚,四叔叔开口道:“我不喜欢太幸福的女人。”
果然,此话一出口,立即吸引了我和子郁的注意力,转移了我们的心思。我是因为惊奇想知道四叔叔喜欢的是哪类的女子,子郁却慢慢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四叔叔。
四叔叔淡淡看我一眼,“若是哪一天我突然死了,我的女人一定接受不了那事实。所以,我娶妻的话,一定会娶命途多舛的女子。只有遭遇了太多的命运中的坎坷,才可以轻易接受我不幸的噩耗。”
虽然知道四叔叔故意开玩笑,却还是直觉不喜欢听那样的话。
这时候恰巧连翘回了来,听了四叔叔的那话,马上有了好主意地接口:“王爷,你不如娶克夫的寡妇算了。死丈夫对她来说习以为常。”
此话一出,众人皆滞。
连翘自己也被自己一语出口懵住了。
四叔叔抬眸,一直看着连翘,久久,我几乎都以为四叔叔僵住了时,四叔叔风轻云淡地反问一句:“你觉得,这世上有配得上我的寡妇吗?”
不得不转而看子郁,用眼神传递我的意思:四叔叔,高!
是啊,嫡仙般高洁出尘的四叔叔,就是倾城倾国的红颜配他,都稍嫌不足啊。
一开始,连翘被自己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吓住了,后来打算向四叔叔请罪,四叔叔又说了这话。听了这话,请罪是用不着了,连翘讪讪地立在一旁。
在睿清王府一直待到了晚膳后,煌灼预先离席,随了睿清王去取安胎药。
“没告诉她真相?”睿清王在煌灼下午提到‘王宫晚宴’时,从煌灼与她的面色上,便已看出端倪。
煌灼苦涩一笑,“王爷尝过失去心爱的人的感觉吗,我尝过了一次。上个月,我过的生不如死。竟然懦弱的,不敢再轻易尝试。”
睿清王道:“你要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她知道了毁她清白的那个人就是你,面对你,她才不会退却。若本王没猜错的话,在你的面前,因为她以为自己的不贞,时刻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吧。”
何止是战战兢兢,煌灼苦笑,她甚至,除了他的亲吻拥抱外,畏惧与他有其他的肌肤之亲,情怯。才夫妻一日,已小心翼翼地想要大半夜地起来做早膳讨好他。
今早,他看到她做的早膳时,真的没有半分感动。因为心中盛满的,全是怒气。自责,歉疚,内心里告诉她事实与不告诉的矛盾挣扎,对她的怜惜,心疼……那许多的情愫全化作了汹涌的怒气。她的子郁啊,她的从不曾对她说半句重话的子郁啊。
睿清王道:“她现在知道了事实,或许会气你。不过那气很快就会消掉。你这样拖的越久,越容易让你们之间出现问题。”
又何尝不明白此番道理呢?煌灼道:“我会,试着告诉她的。”
晚膳后与四叔叔辞行时,四叔叔道:“把齐宕带去将军府和你们一起住吧,我实在不习惯我家里凭空多出个人。”
子郁道:“让齐宕住将军府,我教导他是应该的。如此又省得他每日来去的接送,两全齐美。”
齐宕非常赞同这个提议,约是因为子郁的缘故。他自然想住进子郁的家里。我却看着四叔叔说道:“他都在你的王府里住了大半年了,你还没习惯?”
四叔叔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