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二往,只除了与她们没有肉体或者其他的暧昧关系,平常礼节上的往来没有断续过。
后宫是国政的一部分,我岂能不放在心上。
说白了,我想要权利。
不是要谋权篡位,我想要的,只是执掌后宫的权利。
我知道,我现在只要接了龙御夜赐我的那道晋封贵妃的圣旨,协理六宫的权利随手拈来。可我偏偏又不愿成为龙御夜的后妃中的一员。
即使不做贵妃,问龙御夜要权利,他也不会吝啬给予。可是如此一来,终究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所以,我只得自己默默夺取。更何况,我要的也不仅仅是‘协理’之权,我想要执掌。
执掌。唯一能执掌六宫的,唯有皇后一人。没错,我就是看准了皇后那位置。
不是想要做皇后,只是想把现在后位上的那个女人扳下来。
自将监控皇后的事委托给李展翼后,这事可谓大有进展。随着一个又一个疑点被我听闻,扳倒皇后的心意更加坚决。
皇后与太后果然在我落胎前私交甚密;左相经常出入昭阳宫;我安插在昭阳宫的心腹甚至也表明皇后一个人独处时,很多时候说话阴阳怪气;甚至李展翼秘密查得,左相府上经常有江湖术士,以及身份可疑的人出入……。
这些虽然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已经疑心皇后的我而言,每一样,都足可增加我对她的猜疑。
只苦于还没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我也为此去拜访过太后,几次下来,虽猜测到太后与皇后这些时日以来都很少往来,约是我掉了龙煌灼的孩子后,太后心里已与皇后有了隔阂。可尽管如此,太后的口风依然严的很,我竟是什么也问不出。
不过倒证实了一件事,太后果然如李展翼所说,不是恶毒,只是憎恨大周皇室的人罢了。
我和她明明冷言冷语,相互嘲讽,可隔三差五地去慈宁宫,我待的时间竟越来越长。
我每日都在做什么,龙御夜虽然日理万机,却自有人将我做过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他美其名曰,国事日重,陪我的时间不够,只得如此将我放在心上。虽不悦他将我的行止了如指掌,却也不好发作。
这****下了朝,服侍我起床,说除夕快到了,内务府送来了进贡的衣料,带我去挑了最好的,做明年裁制新衣之用。我对衣饰那些没多大兴趣,梳妆打扮后便要去慈宁宫,他漆黑的眸底,似有什么在涌动,迟疑地问:“太后又不是你母亲,你去慈宁宫那么勤做什么?”
我便知他对我看望太后那么频繁有些不悦了,太后是别人的母亲还好,偏偏是……
我一时找不出什么搪塞之辞,便借了孟子的古训来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龙御夜漠然看我,嘴角自嘲般的笑意如浮光掠影般漂浮着:“孝敬自己的父母时不忘如此孝敬别人的父母,将别人的父母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地孝敬。你是在替煌灼尽孝道吧。”
我的脸色一瞬间有些煞白,龙御夜背转身去,排斥地不看我煞白的面色,“慈宁宫,以后不许再去了!”
而我依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兀自思索着龙御夜先前的话。虽然去慈宁宫是抱着扳倒皇后的目的,可是已知从太后的口中问不出什么来,我依然不断地去慈宁宫,真的是因为龙煌灼的缘故么?
见我怔忡没有反应,龙御夜背对着我的身影更加僵硬。终于,在这窒息中,他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
“夜。”我听到我温软地叫了这个字,他顿步,我走过去,伸手从他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背上,轻轻地问:“又生气了么?”
他由着我抱住他,僵硬的身体慢慢温软了下来,握上我交握在他腰前的手。我知他放下了态度,亦是让步不提去慈宁宫的事,驯服地道:“我们去看衣料。”
他的手臂扣住我的腰,我奉承地一笑,他虽沉默面无表情,眼底的寒气却早消散了。
意味阑珊,却作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与龙御夜同去了织锦司,织锦司为宫里的主子们量制新衣,像这些供奉都是严格逐级分配的,先是太后挑选,然后是皇后,之后才是妃嫔、皇子、帝姬们。
龙御夜让我先挑,我微微迟疑。
龙景帝时候,宫中无太后无皇后,母亲是他的宠妃,虽不争夺什么,历年这些供奉却是按最好的送到昭阳宫的,供我和母亲享用。如今宫中却有太后和皇后。
似知道我在迟疑什么,龙御夜温和说道:“那几匹颜色深的,是留给太后的。”
看来在龙御夜的心里,太后已不仅是龙天浚的母亲。听这话的意思,因为龙煌灼的缘故,他亦是在诚心侍母了?我心情无名地好了些,随便抚了抚身侧的衣料,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表姐呢?”
龙御夜笑,“这么多衣料,还少的了她的么?”
我便知表姐在龙御夜心中的地位无法与往日做比。
当下我也不客气,认真地挑起料子来,直接要了几匹最好的。
“赐。”龙御夜温柔笑着,旁边马上有内侍拿了笔记录下来。
我第一次越矩了表姐的福利。这事一传到昭阳宫,表姐也该知道,这是我对她的挑战。
是时候与表姐正面交锋了。
新年那日,家宴设在重华殿。宫中素喜热闹,又逢年关。表姐与淑妃共持宫中事务,入冬就在准备了。是而今年的家宴分外喜庆。喜庆的是她们,我却没什么觉得庆贺的。
况且先前被分封在外的几位亲王纷纷请旨,今年要回京朝贺。又因龙景帝的忌日在正月里,龙御夜便准了奏。家宴哦,是属于龙御夜的兄弟手足,以及他的妃子们的。我算起来,是龙御夜的妃子还是那些亲王们的妹妹?
多么尴尬的境地!
是而越临近新年,我越是与龙御夜闹脾气。龙御夜劝着劝着,某日突然说,是因为煌灼的缘故么?接着两人便吵闹了起来,他第一次在落霞殿对我发脾气,说煌灼并未接受亲王封号,即使接受了,他也不会回来,问我有什么尴尬的。
见我稍稍心定了些,他温声软劝,我知道躲也躲不过,到底出席了家宴。
我和龙御夜到的时候,亲王和后妃俱已到全了。家宴自然有齐宕出席,他冲我做鬼脸,我也无心去看。我本以为不过龙天秦、龙天诔他们回来了,没料抬眼看去时,龙天羽冲我笑了笑。龙天羽的身边赫然坐着龙天浚。
近两年不见,龙天浚比往日更显得严肃深沉。见我看他,他对我举杯示意,微微地笑了笑。眼中几不可见的复杂,约是把我以兄嫂之礼待之的吧。
便想起了他的同胞哥哥,另一张全然与他不相似的温雅容颜。于是一直看着龙天浚,竟回不过神来。直到腰间搂着我的那只大手蓦地一紧,我才警醒。收回了视线,勉强温顺地靠在龙御夜的怀里,眼中带几分迷离。旁人看来,倒像我喝醉了,如此形态便不打紧。
必须要安抚住龙御夜呵,龙天浚身处京城,实在危险。
龙御夜低头含笑,呼吸渐近。我心里一紧,本与他和表姐坐于上位,他当众对我如此亲昵,怀的什么心思。不觉脸上紧张的通红,接着听到他声线魅惑却危险的呢喃:“真醉了么?”
他显然已经洞察了我的心思,索性也不再伪装,目光清明地看着他。
接着龙天羽说了贺礼什么的话,我也没细听,只刻意多喝了些酒,只作醉了,便离席。才要醉不醉的时候,一抹绝尘清冷的身影进了来。照旧是每每宴席姗姗来迟的四叔叔。
“四叔又迟到了,该罚。”龙天羽起哄,让宫人给四叔叔斟起酒候着。
四叔叔象征性地对龙御夜点头示意,算作见礼。目光瞥也没瞥我,潇洒地落座,承起罚来。有亲王附和道:“四叔每天酒樽不离手,怎么灌的醉?”
在他们喧闹的时候,齐宕蹭来了我身边。齐宕才近七岁,贸然接近帝王身边,本无关要紧,何况龙御夜一向对他纵容。齐宕还没与我说话,龙御夜已笑问:“你住在睿清王府,今儿你早到了,四叔怎还那么晚来?”
“四叔早不耐烦和我一起住,还说外祖外婆吵他的很。怎么愿意和我一起出门?”齐宕的眼珠一转,慧黠点点,巴巴地看着龙御夜,“大哥,哥哥们都有自己的王府,我却没有。是不是该赐我一座府邸,自立门户?”
齐宕又在打什么主意?我懒得理他:“你还小,自立什么门户?”
龙御夜却很是纵容地笑道:“没关系,先给他赐了。不然这小家伙该吃心了。”遂问道:“你看中了哪里的地皮,大哥拨银子,让工部的人给你建府去。”
齐宕急道:“不用工部的人修建,府邸是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