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卫一手捂伤,踉跄站起,持剑戒备地看着四叔叔。四叔叔亦是看着他们,话却是对我说的:“吹了支曲子,果然把他们引了出来。”
我惊谔地看着四叔叔:“你早知龙煌灼留了人在这里?”
四叔叔抚着埙,“三天前,他人虽走了,却依然没消除对此山的疑虑。”
“你知道是龙煌灼的人,你还放暗器?”
“他和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手下留情?”
“你……”我吞吐了一口气,“你放他们走,别伤他们!”
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两个铁卫:“放他们去给他们的公子通风报信吗?如此,龙煌灼定会辗转来此。你知道,我一向讨厌麻烦。”
两个铁卫对望一眼,依然只是持剑戒备地看着四叔叔。
倒不是因为知道他们自己与四叔叔的实力相差悬殊,因而不敢对敌。实是不知,该不该将四叔叔当作敌人。因而四叔叔没再出手前,两个铁卫亦只蓄势待发。
四叔叔显然打算下杀手,手中虽没有剑,然而他指间剑气本身就是剑。
一道白光往两个铁卫立身之处疾射而去,两个铁卫分开身,一左一右往旁边石路就地一滚。铁卫才一站起身,剑气再度袭来。
他们二人本身是高手,在四叔叔的紧迫下,也毫无招架之力了。
眼看那二人性命不保,我再度推了四叔叔一把。
那一道本应射到铁卫身上的剑气偏道而驰,承受剑气的枫树树干碎断。然而铁卫不过得了一时的喘息之机,下一刻,四叔叔指间的剑气又毫不迟疑准确无误地疾射而去。
偶尔推他一把显然不解事,我索性整个地抱住他,他的手臂被束缚,又碍着我在此,剑气是使不出了。
我只道:“四叔叔,你放他们走吧!”
“不行。”虽是毫不留情的话,声音却温和了许多。
“你不就是在顾虑他们会对龙煌灼说我们的行踪吗?你让他们保证,让他们不对龙煌灼据实以报就行了!”
“铁卫个个对龙煌灼忠心耿耿,你以为,他们对我的承诺会有效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急急说道:“龙煌灼手下的人个个讨厌我,恨不得我一辈子不在他们的公子的面前出现。他们虽然与龙煌灼一起出来找我,虽然受命在各处找我,却个个巴不得找不到我,巴不得他们的公子找不到我。他们私心里本就想在龙煌灼的面前隐瞒我的行踪的。你让他们保证不将我们的行踪说出去,你放了他们,他们会遵守诺言,守口如瓶的!”
四叔叔看着我的眼睛,似是在辨别我的话的真假。
他自是看出了我没有说谎,转而看着那两个带伤的铁卫。
铁卫们微一沉默,气势不减地道:“大丈夫一诺千金!”
四叔叔虽没再说什么,却是默许了他们的离开。两个铁卫负伤离开了几步又停下,却是回头向我侧跪谢恩道:“公主救命之恩,属下们没齿难忘!”
话毕,两人起身,也没再看我和四叔叔,施展轻功身手敏捷地消失在了枫林里。
而我却受宠若惊地怔住了。
对于一向那么厌恶我的铁卫们而言,能放下嫌隙与我谢恩,于我而言,已是多么珍贵的事。
只因为那个人是子郁,只因为那个人是子郁,我才那么在乎他身边的人对我的态度。
爱屋及乌啊。
怔愣之间,也忘了铁卫们早安然地离开了,我犹然未意识到,我还抱着四叔叔。
什么时候他搂住了我的腰,我没察觉到,什么时候他低下了头,我也没感觉到。直到腰间搂着我的那只大手一紧,直到他温湿的唇贴在了我的唇上,我才回过了神。
惊惶之时抬眼,对上的正好是他低眼看着我的黑眸。
一瞬间脑中空白,只觉得呼吸紊乱粗重,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推开他。他却早知我会如此似的,手中遽然加大了力道。
他的唇边似乎溢出了冰冷的一丝笑,眸光清冷与灼热矛盾地混合着,却偏偏一点也不显得突兀,甚至带几分诡谲戏谑的幽深,启齿的话,更是淡淡嘲意般的示警:
“别让我冷血的把你推下去。”
我偏头一看,身后已然是一座断崖,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
先前急于让他不杀那两个铁卫,竟是跑到了他所站着的逼杀山涧下铁卫的断崖旁。
我还不想死。
他低下头来,吻上我的唇,一点点摩挲碰触。他的唇竟然不像他的人一样,不是冰冷的。他贪恋地吻着,不知餍足地要探进我的口中。
我紧紧闭了眼,也紧紧地咬紧了唇。
他不以为然地嘲笑了一下,将我往断崖边上逼近了一步。再逼我一步的话,我的身体真的要腾空掉下去了。
惊惶之时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滑进了唇舌。
唇舌交缠,也仅仅是他的唇舌去纠缠我的唇舌,我只紧紧抱住他,怕掉下崖去。不时用眼中余光瞥一下云山雾罩的断崖。
像是察觉了我的不专心,他加紧了攻势。
痛感一波波,他的大手加大力道掌控着我的腰的痛,唇舌的肿痛。
唇舌被他纠缠的那般肿痛的时候,我十二万分关心的,都只是自己的处境。脚下的松土好像不堪我们两人的重负,松土越来越松,脚下站着的一块松土就快要滑下断崖了!
“四叔叔,要掉下去了,我要掉下去了!”见他闻了此话毫无反应,他不关心我,总得关心他自己,遂抽空低喊道:“我们要掉下去了!”
他依是如若未闻,只是意识到我肿痛的唇舌不堪他的吮吻,吻辗转到我的脸侧,耳边,然后在我的衣颈里。
像是不满足于男装的我露出的那短少的一截白颈,这关头,他竟然腾出手,扯开了我的衣领。我刚刚感到一丝凉意,立刻被他的唇舌覆盖吞噬。
而自他的吻离开我的唇,我一直就惊惶地喊着我们要掉下去了。他自始至终置若未闻。甚至到松土掉下断崖的那一刻,他粗重的呼吸都不为自己的性命安全,只为升腾起的男人的生理欲望。
伴随着松土和岩石离开断崖的飞沙走石,他的手携着我的身体也飞升起来,便在云山雾罩的崖前呈浮空状态。
岩石松土全都坠下崖去后,他才携了我安然落在崖后一处安全的山石下。
而整个过程,毫不影响他在我锁骨旁的吻。甚至不知何时,我的男装衣带被他解开。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险些掉下断崖才惊魂甫定,见着自己长发散乱,衣带渐宽,又不自觉地抽了口冷气。我更未曾想过两个衣衫未褪的人也能……
是而在还未察觉危机到来的时刻,他已经挺身进入了我的身体。
已被他得逞,惊惶中第一个意识不是抗拒,而是低头去看……
衣衫是未褪,两个人的男袍下摆却早被他撩起。
几日滴水未进导致的面色苍白,在这一刻,彻底地失去血色。
而他自上而下地看着我,清冷却盛满欲望的目光是他们大理段氏特有的志在必得的笃定和自信,仅示威地看过我一眼,已再度在我余肿未消的唇边流连。而他的手,早已探入我的衣袍里肆虐游走,两两不该在这荒郊野外的白日里露出的地方吻合,被他宽大的纱袍遮住了一片旖旎春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面对四叔叔,我的恨毒不减。常年来清冷与人隔膜的性子使然,之于别人的强硬,他也不是善于放下姿态的人。何况明知劝慰与温柔,对于此阶段的我也是徒劳?
他不做徒劳之事。
是而,每每应对我冷恨的目光,他也从不和颜悦色。
而我的含恨若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分,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着停留着,欲望渐生,我逃不过被他脱光欢好的命运。待那时,他居高临下地看我,唇角勾一抹淡淡的,看在我眼里,怎么看都觉得是嘲弄的笑。
是的,嘲弄。
多年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俯瞰苍生,就如看着人生百态,在戏台上杂耍博人一笑的小丑一样。
他这时候看着我的目光,就是那样的。
可明知冷恨地看着他,这样只会导致他兽性大发,我还是不想为了让自己不成为他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对他巧笑令色。
我万也做不出像当初讨好龙御夜一样,去讨好他。
如此过了半个月。
半月后,继续起程。
据他在我肯进食的头夜与我的谈话所说,他不打算回大理。也不回大周。那么,继续起程走下去的这段路,是为了找我弟弟了。
我是如此认为的。
我从没想过与四叔叔有什么未来,是而,走下去的这段路,在他眼里,或许这就是通往他以后人生的路。找齐宕,不过是顺带;而之于我,找齐宕,才是我的人生。陪他走向他未来的一段路,才是顺带。
可虽然有些预感,却还是没想到这段路有这么多的荆棘。找齐宕还未有任何眉目的时候,我们已经遇上了麻烦。或者该说,是四叔叔遇上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