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觉么?今夜在我面前提及龙煌灼的时候,看着这只与龙煌灼同名的猫的时候,龙御夜的眼中暗藏寒光。
却是懒得多想,我只毫不回避龙御夜森森看着我的目光,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地问道:“右相,龙天浚的舅舅,贵妃的娘家,你打算如何处置?”
龙御夜亦是直视我,半响不语。我快受不了他的逼视时,他方幽幽开口:“如今,只有你还敢在朕的面前直呼‘你’,甚至还一生气起来就叫朕的名字。连煌灼,他在朕还没即位的时候,就已经在避开朕的锋芒了。”
森森的目光转为了深深,眼中灼热一片。
我赶紧撤回目光,不安地请罪:“臣妹礼数不周,再不敢有下次,望皇上恕罪。”
果然伴君如伴虎。前一刻还笑逐言开,这一刻已是暗藏杀机。龙煌灼早早地避着他的锋芒,实在是明智之举。然而我并不是惧怕龙御夜的龙威……只是他眼中那不该有的灼热的东西,实在让我惶恐地想要逃避。
“无妨。”他笑的是那样的温和,全无丝毫帝王的威严,“私下无外人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该叫我皇上的时候,切莫叫错了。”他甚至没自称‘朕’。
“是。”我赶紧应下。只要口中称‘是’就是。他是皇上,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认命。
“茼茼?”他轻呢。
“是。”
“我找到了你的猫。”声线温柔蛊惑。
“是。”
“你护驾有功,我许你所有的身份地位;我找到了你的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是不是也该得到奖赏?”凑近,越加地温柔。
“是。”
“那亲我一下?”低噶的声音在我耳畔呢喃。
“是。”
他伸手揽住我,定定地看着我时,迟钝的我才醒悟过来,不怕死地揣了他一脚,愤然离开。
“呃……”痛苦的呻吟随后而至。
苦肉计?在我一女子面前使用苦肉计?在万公公闻声慌忙地过去龙御夜身边时,我鄙视了一眼无病呻吟的龙御夜。
他幽怨地看着我。
冷哼着欲离,行了一步后才觉有异样,他的额上分明冷汗涔涔。
同一时间,因为万公公的一声令下,在外殿守侯的宫人们火速过来,手里纱布、大内金创药等等地捧了一堆。
“该死!”龙御夜阴鸷的目光扫了一眼服侍而来的众宫人。显然不乐意随时眼前有这么多人的出现扰了他的清净。
众宫人噤若寒蝉,被那一唬,全都愣住不动。
我僵住。这个时候要离开,显然不大对了。三番五次领教过盛怒后的龙御夜,现今贵为帝王的他脾性更是见涨,说我不顾忌,那是假的。
万公公过来宫人们的托盘里取药膏,我再一次认命地说了句“我来吧。”哀悼的声音几不可闻。
万公公喜极而泣,眼中泪光闪闪。我只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万公公这人适合去登台卖唱,做戏子。
取了药膏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让宫人们退下。众宫人如获大赦,室内紧绷的气氛终于缓了过来。
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这么地希望表姐早一日嫁进来。
龙御夜明显地欲求不满,导致他喜怒无常。
看着他这一刻明显有了笑意的面容,真恨不得将纱布抹上糨糊,粘贴在他的嘴上。
当然,眼下应该先给他治伤吧。想来是我那一脚揣到了他的伤口,或者愤然离去时碰到了他的伤口?可是他的伤口在哪儿呢?照说该出血了吧,宫人们准备着这么多的金创药和纱布之类的?
看着手里这么多的纱布,我这个始作俑者除了歉意外,不可避免地有着担忧。因而语气软了几分,蹲下上下扫视着他全身,“伤在哪了?”
“没事。”他温和地笑。
禁不住感动的淅沥哗啦,龙御夜他多么宽宏大量啊,疼的额上全是冷汗,还笑着说没事。他越是如此,我越是内疚与赞赏,还有感动。可是硬是看不出他伤在哪儿的。但是我知道他绝非做戏。难不是逞强?疼的那么厉害,绝对伤的不轻。我蓦地觉得我责任重大,龙体啊。多宝贵的东西。
于是我更是眼光在他全身上下逡巡,看的他一阵发麻,口上更是‘没事没事’地说着。
我越加狐疑。
他被逼无奈,只得苦笑:“那日进城,我被龙天浚的死士伤到了。有煌灼和占连成在,那些死士岂讨的了好。我也伤的不重。手臂上一点皮外伤而已。”
难怪外面那些宫人们谨慎地准备着这些玩意。
“那你还要死要活的?”我的唇齿音咬的极重。
他暗藏一抹笑,终于没再避讳地看我,很正大光明地道:“可是你刚才揣到了我这里。”他的手往腹下三寸以下的地方滑去。
如遭雷击,大脑都刷地一下空白了。
脸变的青绿,掷了手中的一应疗伤的东西在地板上,踩了几脚,才愤然离开。
“茼茼……。”龙御夜唤我。想是唤我的时候起身,牵动了那地方的疼痛,呻吟了一声,重又坐回了去。
自然不会再因为他的伤痛而留下,万公公察言观色,立刻做出了决策,满脸哀求地拦我。僵持了一阵,龙御夜将万公公也斥退了。
才要离开,身后龙御夜的声音传来:“你要哪里去?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没出嫁前,出嫁了以后回宫,都住这里。”
是不是我揣的那一下,把他那重要地方揣坏了,连脑子都不好使?我满脸黑线,正要发问的时候,他已看出了我的狐疑,他的眼睛闪亮,“是公主就要出嫁的,既然要嫁出去,像四皇叔的睿清王府一样,你要一座宫殿的话,岂不是浪费?”
那是他要赐我寝宫的时候,我回的话。他现在照搬了过来。
他的疼痛淡了下去,勾起了诡谲的笑弧,重又恢复了俯瞰天下的姿态,高高在上地看着我。
我幡然醒悟,难怪当时我回绝了他赐我寝宫时,龙御夜饶有兴致地唔了一声,眼神倏地一亮,似想到了什么,便勾唇一笑,高深莫测的诡谲。
这里……这里是回春宫,帝王的寝宫。
他安置我住这里?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回春宫的偏殿,主殿就在隔壁。他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我们从此比邻而居?
“不是想比邻而居。”他走了过来,笑看着我,眼中极有兴致:“我更想同居。”
我满脸惊谔,休克。
在我要瘫倒的时候他扶了我起来,我稳了稳神,冷冷地拂落他握着的我的手。
那一刻突然想到了四叔叔几次拂落了我的手,我于是觉得很悲哀,因为我体会到了四叔叔当时对我反感的心态。可不是,就如我现在拂落龙御夜的手,我心里全是对他的反感。
无语地再看了眼龙御夜,转身离开。
原以为龙御夜会强行拦阻,却没有。我不禁有些疑惑,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强行出招的话,必然手里握着能掌控我的王牌。尤其他现在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果然,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转身,看到了他欠揍的潋滟笑容。
“右相府……”他啧啧有声。
心里一凉,条件反射地逼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皱眉,冷然:“是朕在与你谈条件,还是你与朕?”
我不得不放低姿态,“请问皇上要如何处置右相一门?”
“迫害于朕,勾结权臣,结党营私,陷害忠良,分裂皇室,操戈皇子,后宫干政,拥兵自重。此八大罪状,其中任何一条,都够朕下旨将右相一门满门操斩,诛灭九族。”
“皇上不会那么做。”我强作镇定。
他的眸色深了深,坐下,“你凭什么这么以为?”
“右相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严苛地追究下来的话,朝中大半官员都会受其牵连。到时候必定人人自危,为求自保,少不了反扑。父皇离世不久,新帝即位朝纲不稳,军权有龙煌灼赫赫生威,国计与民生,国之根本却因右相而****不堪。右相,皇上自然要除去,却不是在此时。右相一倒的话,左相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表姐嫁于宫中,本是皇亲国戚的左相又将被尊为‘国父’。皇上不会不顾忌左相的势力。而右相虽然前科颇多,届时却是最适合牵制左相势力的权贵。这么好的一枚棋子,皇上岂会在他还有用处的时候就将他毁了?”
龙御夜故作恍然,随即刻意又做出不明所以的姿态:“为什么突然地护起右相了呢?朕不记得你与右相有什么交情?”
若不是有求于他,真恨不得再揣他几脚。明知道我会出言维护右相,他才以右相一门要挟我,此刻却又装作半点不知情的样子!
羞恼成怒,反唇相讥,“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一朝为君,昔日恩情归作尘土。若不是右相之子手下留情,皇上岂能安然出城,借兵于龙煌灼和占连成?呵,怕是此刻站在我面前与我谈条件的人,不是龙御夜你,而是四哥龙天浚了吧!当日若栽在了龙天浚的手里,可不是只做阶下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