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雨的意思,还是你一个人的意思?”他淡淡地问了一句,不怎么上心。灰瞳移开,落定在某处,修长的手指抚摸上冰凉的镜框,轻轻擦拭上面的些许尘埃。她的音容笑容仍在,却早已永远地离开了他。
“是我们共同的意思。哥,你也不小了,就算为嫂子守贞,这些年来你做的也够了吧!你再这样颓废下去,嫂子在天之灵,爸妈黄泉有知,也会对你很失望的!”
父母早逝,只留下他们兄妹相依为命,在尔虞我诈的商界中求生存。也曾面临了一次又一次的巨大危机,可是他们还是作为胜利者幸存了下来,发展到今日风光庞大的大企业,一路而来的心酸苦痛又有几人能知。
“不是已经有小雨了吗?等他长大,娶妻生子,你也找到归宿,生儿育女,那就足够了。我再娶不再娶,没什么差别。”
人生之中失去了知音,再无人可替代。花泽溪拉松领带,解开衬衫前襟的扣子,一派落拓随意,颇有点艺术家的颓废气质。
“老大!你今年贵庚?你儿子今年才六岁,你自己也才三十出头而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你就对女人一点渴求的心态也没有?你是不是身体有问题?还是你想就这么无趣地过一辈子?最后郁郁而终?”花弄蝶略微激动,没见过男人有这么死心塌地的!自己老婆都死好几年了,还念念不忘,跟当和尚差不多。她想如果他们不反对的话,老哥早出家当和尚诵经念佛去了吧?!
“那你们想怎样?叫我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女人结婚?未免太儿戏。”花泽溪还是不愠不火的,白皙英俊的脸庞却闪过不以为然的神情。
“当然不是!我和小雨早就把对象给你确定好了,人家可是非常优秀能干的美丽女人,等下午你到台中洽商就会知道!”
花弄蝶笑得有点贼,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连梯子都把老哥准备好了,只等着他老大顺手爬上去抱得美人归!
“嗨!殷大总裁,我们好久不见了,人家好想你哦!宝宝,快跟那位大叔打招呼吧!”
司徒莲举起宝宝的小手,对着办公桌的男人那边挥了挥,宝宝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没事可做了?本以为他当了爸爸后会正正经经地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没想到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
殷桀扶了扶细框眼镜,头也不抬,他必须在上午完成今天的全部工作,才能回去和林林过结婚纪念日。
“这位大叔好无情哦,宝宝,你以后可不能像大叔一样没情调,冷冰冰的闷都闷死了。小子,你也比较庆幸我是你老子吧?”
说着说着,把宝宝放在宽大的紫檀木桌上让他随便爬,他倒要瞧瞧冰山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以前一个大的就已经让他头疼了,现在还多了一个小的,唉!简直就是祸害遗千年!殷桀微微蹙起俊眉,拿起桌上的金笔正要签名,笔杆上立马多了一只白白肥肥的小手,抬头一看,那奶娃正对着他露出丘比特般调皮的笑容。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殷桀扫过两张一大一小轮廓相似的脸,凌厉的目光停在被握住的笔上,动一动想要从奶娃手上扯走金笔,发现宝宝用力地抓得紧紧的,好像铁了心不要他工作。
“那个谁,管好你儿子。”
殷桀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原本整整齐齐的办公桌,在宝宝的爬行下,简直像遭遇了龙卷风过境一般惨不忍睹。
一个涉及金额几千亿美元的卷宗正被小宝宝一屁股坐着,刚换上的非洲仙人球被他的小胖腿一扫,不幸地跌落在地,算是寿终正寝了。
那小家伙一点也不懂得看人脸色,径自玩着抢夺过来的战利品,不时回头对他爸爸开心地咯咯笑,颇有点恶作剧得逞的味道。
小小年纪就很会把大人们当猴耍了,长大了肯定跟他老爸司徒莲一样,又是一个人间大祸害!
“你是宝宝的叔叔,不会这么小气吧?再说了,我可是专门为了你才把宝宝带上来的耶!我儿子看起来很漂亮吧?嘿嘿,那是当然的咯,都是深得老爸遗传啊!”
司徒莲自问自答,颇为满意这个从自己身上制造出来的优秀宝宝,反正在家闲着很无聊,就带着宝宝上来骚扰骚扰一下一本正经的殷总裁咯!
宝宝不一会儿就玩厌了金笔,将它丢弃一边,瞪圆了一双黑溜溜贼得跟狐狸一样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殷桀看,大张着手臂,咿咿呀呀地说着大人们听不懂的话。
“怎么?你来翻译一下吧,我听不懂。”殷桀无力地扯下眼镜,这对父子一上来,他就别指望能好好工作了。
“宝宝要你抱抱他。”
司徒莲看着宝宝向殷桀热情地大张着手臂,略微诧异,这小子从来不跟生人,连爷爷奶奶也抱他不得,现在却主动要求殷桀抱他?
“看来总裁对小孩子的魅力蛮大的嘛,宝宝轻易不会让人抱他哦,这次算是给足你面子了。”这小子对区别对待还是挺有造诣的,是个可造之材!
要他抱他?殷桀冷冷地看着宝宝,动也不动,只是和宝宝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副敌不动我也不动,敌一动我乱动的架势!
“就当是提前当当做爸爸的滋味,我免费把宝宝借给你抱抱好了!”说得他好像很吃亏似的,殷桀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司徒,向来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办事干净利落的他,面对一个小娃儿,却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还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小的奶娃,更别说亲自抱在身上了!不过宝宝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很期待似的,见他半晌没动作,吸吸小鼻子,泫然欲泣。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殷桀眼一闭,大手插入宝宝的小胳膊中,轻轻一提,宝宝被抱了起来。
正要马上放下,却发现宝宝咯咯咯地笑得欢快无比,这小家伙还真会折磨人!他也很想快和林林生下孩子,有了孩子,她应该不会想再和他离婚了吧?就算不为他想,也总会顾虑孩子。
“好久没看见林林,不知道她对工作适应得如何了?”司徒莲突然冒了一句惊人之语,使得僵硬地抱着宝宝的男人怔了怔,放下宝宝,冰雕成的俊脸上闪过诧异,随即来了个多云转阴。
“林林几时有了工作,我怎么不知道?”殷桀寒着脸问道,鹰眸射向司徒莲,威严中带着吓人的冷厉。
为了宝宝的安全起见,司徒莲赶紧跺过去抱起儿子,薄唇轻撇,还是一副浪荡子的不羁表情,草草说了一句: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林林难道从没告诉过你,她在擎宇科技工作的事?唉!话说到底,你们才是夫妻吧?怎么还要来问我这个‘外人’。”
司徒莲对那天殷桀说他只不过是‘外人’的事还是耿耿于怀,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来果然是那么回事。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听他的口气,仿佛他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殷桀站起来,昂蔵挺拔的身躯给人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魄力。
“我只是个外人,我能知道些什么。”司徒莲不知天高地厚地笑着,他承认自己有点小人,但是他就是喜欢惹毛这头冷冽的雄狮。
殷桀恨得牙痒痒,西装裤旁的大手紧紧地握成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啪’声,一场男人间的较量蓄势待发。
“你不会想要在办公室揍我吧?总裁,这样有辱斯文哦,还有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嘛!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开玩笑,跟殷桀打架,自己又带着个小宝宝,打起来还不是他吃亏!
“把你知道得都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给我说出来!不然我很难担保你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林林到底隐瞒了他什么?为什么在他发生车祸后突然提出要和他离婚?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了第三者?
“老大,你这是求人应该要有的态度吗?活像我杀了你全家那样,对人家凶神恶煞的!宝宝还在,拜托你温柔一点啊!别给台湾光明的下一代留下阴霾才好。”他还是非常悠闲地调侃着,还抱着宝宝在殷桀面前晃晃,而宝宝也什么都不懂地一个劲对着一脸冷漠的男人傻笑。
“快说!”殷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一次只要是牵扯到林林的事情,他就冷静不下来,他太在乎她了!
“林林知道是我泄密的话,一定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不过,她还是没你恐怖,你比较面目可憎……”权衡之下,还是现在保住小命要紧。“唉!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林林她,她其实是个石女!”
“你说什么?!”殷桀一把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了他的衣领,冷酷冰寒的俊脸风雨欲来,犀利的鹰眸闪过戾气。“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