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活着会有多累?
她无法想像。
“夫与妻,是一体的。”眼儿,凝着床上的傲人,正因为他们是夫妻,才会有了傲人,有了他们的宝贝,“从小,我爹就带着我娘离开了我,爹深爱着娘,我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像爹娘一样深爱着对方,我也不奢望着我的丈夫可以像爹一样爱我,可是,我不再当陌生人,到现在,我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丈夫长得什么样。”多可悲。
她的声音,有些拔尖。
她不知。
只是任由激动的情绪笼罩着他。
“你要拒绝一个关心你的人,你要再退回自己心里冰冷的角落了吗。”她的语气,好神分。展狂,因她的话,握紧了拳。
“傲人像你,娘这么说的。”她的声音,小了,“我只是想看看,傲人的爹,我的丈夫,到底是何模样,就算烧得面目全非又如何,如果我要看俊美男人,为何不干脆找人画上一幅画天天看个够。”
一句又一句,将她心底里藏着许久的话,全都暴发出来。
“娘……”床上的小人儿,被她激动的声音,吵醒了,小小的身子坐了起来,揉着双眼,不解的看着一双父母,“天亮了吗。”
雪儿脸上的表情一僵,下一刻,已经换上温柔的笑,她不能吓到儿子,“乖哦,对不起,娘吵醒你了,娘正在和爹聊天呢。”聊天两个字,说得好重。
“那傲人也要聊。”只有一半清醒的小人儿硬要插上一脚。
“明天聊好不好?今天已经聊完了。”她轻哄着。
“哦。”小人儿乖乖的点头,“那傲人睡睡,明天再跟爹和娘一起聊哦,娘,你也睡,爹,过来嘛。”小手一招,可爱得让人直想抱在怀里好好疼宠。
雪儿抬眼,凝着展狂。
半晌,他才移动僵硬的身躯,缓缓步向床前,两个大人,只脱了鞋,便这样和衣在傲人身边睡下。
不过,能真正入睡的也只有傲人一人而已。
雪儿睁着眼,到天亮。
至于展狂,她不曾看他一眼。
心里,是气他的。
气他完全不把她这个当妻子的放在眼里。
翌日,雪儿想再找机会与展狂心平气和的再好好的谈一谈,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为何要冰冰冷冷的像陌生人一样呢。
只不过,她等了大半天,还是不见展狂的人影,一问之下,才知道展狂一大早便和夜魂出门了,不曾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就这么梗在雪儿的心里大半个月。
因为,半个月之后,展狂和夜魂才再度出现。
一身风尘,进入别庄,一路到水园,雪儿正在绣衣赏上头的纹样,看到有人进来,一抬头,望进的是展狂的眼中,和他脸上那张依旧不变的银色面具。
他转身朝着夜魂微微颔着,夜魂应是,退下。
雪儿的小嘴,不自觉的噘起。
心里可气着呢。
这男人,把她当成了什么,把别庄当成了客栈,没事的时候,来这儿住住,有事的时候,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完全不把她这个当妻子的看在眼里,同样也不将娘和傲人放在眼里。
当娘从华安寺礼佛回来的时候,问她展狂去了哪,她吱唔了半天回答不上来,幸得娘知道展狂的怪性子,才没有再继续追问。
否则的话,她一定会羞愧的当场一头撞死算了。
堵气的轻哼一声,低下头,继续衣裳上未完的花样。
脚步声,很轻,却越行越近。
他,走到她的身边,而后停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看着她白晰的小手,一针一线,游走在布料上,造出美丽的效果。
她有个小名叫绣娘,她的手上功夫很厉害,他知道,不过,仅是听闻,如今,亲眼所见,不禁感叹,她果真是天生当绣娘的料子。
“我回来了。”他说。
“嗯。”她道。
转眼间,他们之间的角色,尽有反转的迹像,他又闭嘴,不再说话。倒是雪儿再也沉不住气了,放下针线,气呼呼的抬起眼。
“回来就回来嘛,干嘛站在我面前挡住我的光线。”
真是气死她了。
“你生气了。”
“那又怎么样。”她就不能生气吗?
“为何。”
为何?
亏他还敢问出来。
“堡主”小小的身子站了起来,只极他的胸口,纤手一伸,毫不客气的往他的胸口搓去,十五天来的闷气,不出尽,她会憋死,“傲人在我跟前问了大半个月爹到哪儿去了。娘也问,狂儿什么时候回来,请问堡主大人,遇到这种情况,身为展夫人的我,该如何替你回答。”
“你可以不答,他们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展狂不以为然。
就是他的不以为然,彻底的把雪儿惹火了,“轰”的一声,火,直接冒上了头顶,一双明眸更显得明亮。
“好,很好,下次我会一字不漏的把你刚才说的话转告给他们听。”话落,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更加的平心静气一些,不过,真的有些难。看到他冰冷的面具,加上不以为然的语气,真的可以直接把人气死的。
抿紧了唇,雪儿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妥当,直接无视展狂的存在,就要离开回房。
“站住。”
小小的人儿身形定住,不过,没有回身。
“你要上哪。”他问。
“回房。”很冷淡的声音,很好,雪儿心中暗暗称赞自己,有学就有三分样,哼,他还真以为只有他冷得起来了,别人学一学,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这下,展狂没有反对,也没有再开口。
雪儿轻哼了声,推开门,进了房,展狂,就跟在她的身后进房的。
听到他的脚步,不自觉的,放东西的声音,大了些。
又是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因为他而把自己给气炸了。
坐在桌前,她再度无视展狂的存在,一针一线,开始细心的绣着。
展狂未出声,只是在她的对面坐着,面具下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凝着她的一举一动,手上的针线,仿佛像是拥有自由生命一般的在她的手底下,自由来回,构出最美丽灵秀的图案,黑眸之中,闪过一抹光,很亮。
不过,就在那抹亮之后,他开始注意到,她手上的衣衫很小,小到,仅有傲人可以穿得下。
“是谁的。”他开口,问着。
“儿子的”,头也不抬,她回着。
“我的呢。”
“……”
娇小人儿一声不哼,没有再回答他的回题,不过……他的双眸,一直盯着她,火热热的仿佛要将人烧起来一般。
半晌之后,雪儿实在坐不住了。
秀眉一挑,手上的东西,再落被她放下,一双明眸,瞪得大大的回看着他。“你到底在看什么?你不是很忙吗?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见不到人,现在哪来的闲工夫坐在这儿瞪着人看?很好玩,很有意思。”才怪。
她的心火一个劲儿的往上冒。
不止烧着了自己,就要把他也烧起来了。
“我的呢。”他没有将她的小小怒火放在眼里。这个世上,怕再也没有人的怒火有夜魔展狂的怒火更严重了。
除了死,没有后路可留。
“没有你的。”声音拔尖。
“我的呢。”
“我为什么要做你的?才不要呢,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是高高在上的无极堡堡主,要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还会稀罕我的小东西吗?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的呢。”
一来一回,你一句我一句,已经不下十来句了,雪儿用力的吼,展狂淡淡的问,不下几句,雪儿的嗓子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小手一伸,抓起茶杯,倒上茶,完全没有形像,没有气质的往小口里灌,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把展狂放在眼里了。
小脸儿,涨得红通通的,因为气氛,浑身上下,微微轻颤,唇边的水珠,滴滴落下,雪儿用力的用手擦拭,过大的力道,让她白嫩的肌肤更红了。
深幽的黑眸,因她的一举一动,而益发变得深遂。
修长的手,轻轻圈握,再至紧握成拳。
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雪儿发现了,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用力的吞了吞口水,要命,刚刚是不是真的惹火了他,看他连拳都握起来了,是不是打算一拳把她给解决了?
红通通的小脸,立刻转为苍白。
不……他才不会那么费力气的用拳头去打她呢,他只会一只手把她的脑袋给硬生生的捏没了。呜呜……一想起那样的画面,她的心里就发毛。
“你……你想干什么。”她又后退了一步。
“站住。”手一松,欣长的身躯立了起来,“你还想退到儿去。”
“没……没有。”
没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她眼中的惧怕,她以为他会打女人吗?她以为他会打她?一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惧怕他,展狂的牙,咬了起来。
大步一迈,走进她的身边,大手,握住她纤弱的肩,不让她再有机会往后退。
“怕我。”
“没有。”她摇头。
就算心里有些怕怕的,不过,现在不是让他知道的时候,他也不是故意让人怕的,是她不好,好好的为什么发脾气呢,为什么跟他大小声呢,以前,他也没有交代过什么啊,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