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狂没有再开口。
他是应允了不再练习,那是因为,他早就练成了书上所著的所有武学,现在,他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招式,随便一挥手,就可以直接取人性命。
他不需要再练下去。
只是,他还必须调息。
在体内烈火狂烧之时,必须在阴凉干湿处调息。
“对了,明天一大早,得让人去把展厉他们请过来。他们还有事等着你处理呢。”
“嗯。”
展狂应声,抱起她,走至床前,再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夜深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这些事情,由我来操心。”
“是哦……”噘着小嘴,她难得的撤娇,“要是你又突然不见了,人家还不是得到处跑跑”找找他。
“不会,再也不会了好吗。”往后,不准上哪,他都会让她知道,或是,带着她一起。
“好,记得你说的哦,千万不准忘记了。”
“不会。”
片刻,雪儿已经入睡,平缓的呼吸,拂上展狂的脸,他轻轻扯唇。万分怜惜的将她拥入怀中,如同守护世间珍宝一般的守护着怀中的娇人儿。
“你神精病啊,你没有看到外头太阳这么大吗?赶赶赶,你赶死啊。”出发七天了,离杭州还遥摇无期,以他们这样的速度,三个月还不够他们赶到杭州。
会这样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路上跟着一大一小两个爱玩的。
大的,立蓉是也。小的,傲人是也。
两人的爱玩程度可是谁也不让谁,一路上,听说哪里好玩,马车几须立刻停,一停不是一会两会,有时还得半天,一天的,甚至还得顺道过个夜什么的。
听到哪有卖好吃的,就必须停车。一大一小,得吃个够,吃个高兴,再肯再上车。
这样拖拖拉拉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赖以农只差没有揪着他们大声的哭了。
“立蓉大小姐,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七天了,我们才只过也两个城镇”这是什么速度,赖以农简直是欲哭无泪啊。“要吃要玩,到了杭州有的是吃的玩的,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赖某人是一点意见都不敢有啊。”
立蓉白了他一眼。
“急了。”
废话。
“那好啊,你先回杭州吧,我们随后就到。”听听,多爽快,多干脆。
其实,赖以农也有这样的想法了,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先回杭州,而是与夜魂一同先赶回杭州,至于立蓉大姑娘和傲人小少爷的,他们在路上拖上个一两年,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可是……
夜魂会跟着来,摆明了是要护着傲人的,他怎么可能会先同他回杭州。
“师弟,莫急哦。”傲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夫子不是有教过嘛,磨刀不误砍材功嘛,没事的没事的。”
啊……
赖以农真的要抓狂了。
好吧,他伦落到靠一个六岁的小娃儿来安慰他是他活该。
好吧,这个小娃儿还用这样的话来安慰他,他更该死。
这话,是能乱用的吗?
那个什么狗屁夫子,等他下一次回到展家,他一定当场把那夫子的脑袋砍下来当凳子坐。
他会不会教书啊,简直是误人子弟。
“对嘛对嘛……”旁边还有一个人应和的。
“大师兄,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这不是在磨刀,你们这是在给刀上添锈,只会越来越误事,大师兄,算是小师弟的我求求你了,我们先赶路,赶路好不好?到杭州之后,大师兄有什么要求,小师弟我一定不敢说一个不字。”
好可怜……
傲人同情的看着赖以农,然后,再看了看身边的立蓉。蓉姨才不是故意跟小师弟做对呢。蓉姨是看出来,他想玩儿,又想吃,才会让他们停下来的嘛。
不过,小师弟真的好可怜。
好吧……
他是大师兄,娘也说过的,当大的就要照顾小的,就算他是大哥哥以后必须照顾和保护两个可爱的妹妹。
所以,他是大师兄,他也要照顾小师弟的。
“蓉姨,那我们到杭州以后再玩好不好。”
“傲人真的不累吗。”
“嗯。”
小傲人用力的点头,在他的眼里,立蓉是仅次于雪儿的女性长辈,所以,傲人是会很乖巧听话的。
“那好。”应允的同时,立蓉也不忘要狠狠的瞪赖以农一眼,“好,我答应接下来的路程不会再随便乱喊停,不过,你也别太过份了,切记这里还坐着傲人,别死命的赶赶赶,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皮厚经颠的。”
这话……
赖以农几乎咬碎了一口刚牙,这女人简直就是泼妇投胎,不,她明明白白就是个泼妇。
老天……
为什么夫人要这个疯女人跟他们一起上路。
她简直就是天生来找他麻烦的。
“是是是……”
“继续赶路吧”车帘放下,阻隔了与赖以农相对的视线,用力的叹了口气,赖以农搭拉下双肩,无力之极。“上路。”
马儿扬尘,一行六人,全速前行。
立蓉,傲人,夜魂,赖以农和他两个家仆。
一路上,立蓉很尊守前言,不再随意叫停。傲人也努力忍着,到了人多的地方,甚至还孩子气的堵起双耳,不闻窗外事。
这样,一路水路陆路的交替,七天后,总算是安然抵达杭州赖府。
赖家的相处方式,可算是世间一绝了。
赖家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不是光光只会做生意才得来的,更重要的是,赖家上上下下更相信的是个“处”字,所以,赖家上下同堂,内亲外戚,不知凡几,关系都非常的好,这一点,当地人是有目共睹,完全无庸置凝的。
赖家最大的大家长赖老太爷,至今仍在世,已经一百多岁高龄的赖老太爷可是看了好几代子孙,可谓是福高之人。
再下来,便是赖以农的父持辈,不多不少,刚好有四兄弟,赖以农的父亲排行最小。
赖以农上头还有不少的堂兄,表兄的,不过,这赖家的当家位子会落在他的头上,也不是莫名其妙的。
赖以农从小便是个灵活娃儿,众长辈看在眼里,他的态度虽然较一般人还来得随性,不过,一旦办起正事来,可是毫不让步的。
从十七岁开始插手家族事物,一出手就不凡,虽然赖家还有不少小辈也确实才能不凡,不过,赖以农位居第一,可是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字。
所以,他必须扛。
赖家上上下下可是唯他命是从,在他的带领之下,赖家也确实是越走越高,越来越富,以至如今,全国上下,再也没有人敢跟赖家一较高下。
人哪,一旦攀上了最顶峰接下来就会感觉到无聊。
赖以农也是个寻常人。
他就开始无聊了,然后,更无聊的到处找人家麻烦,跟人家过不去,从中找到乐趣。人生活到这一步,还真是可悲。
所幸,他遇到了姓展的一家人,否则,现在的他,仍是无所事事,只会找人玩儿,浪费生命而已。
其实,人活在世,可以不那么无聊的。
“主子回来了。”赖以农一下车,便有人用那雷公嗓大喝一声,立刻,赖府内的里,便从四面八周急涌而来。
脸上的表情,可是万分的喜悦。
“以农,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爷爷他可想着你了,日思夜想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以农啊,你回来就好了,往后,里里外外的事,交给你我们就放心了。”
“以农啊……”
“以农啊……”
从赖以农落地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机会开个口。车上的傲人和立蓉下了车,立蓉很警慎牵着傲人的小手,退到一旁去,省得被这群兴奋得不成样的人给挤着了。
他们三人,立在一旁,冷眼看着赖以农如何应付他热情的一家子。
“停……”好声弱。
“以农啊……”
“以农啊……”
“以农啊……”
才开始说一个字而已,立刻,又是另一波凑了上来,赖以农快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咬了咬牙。
说实话,他对自家人真的没有什么意见,真的真的没有意思。他不是个不孝子,不是个大小眼的人,可是……如果他的家人可以稍稍的平息一下高涨的兴奋之火,如果他的家人可以稍稍的不要那么热情,那么,赖家里里外外就算是完美了。
老天爷果然还是清醒的。
人无完人,家,哪有完家啊。
所以说,他真的好想好想哭。
有没有谁来一拳把他扁晕算了。所以他才不想回家。平平没有什么事,整日家里这一个上门来说一句,那个上门来说一句,说得他头都大了。
无聊是次要,最要命的是吵得他不得安宁。
他就算无聊,也不会找自家人来“玩。”找外人好玩多了。
对了,那三个“外人”呢,呃,也算是自家人了,一回头,还是人群,赖以农完全看不到夜魂,立蓉和傲人的影子。
他暗叫一声糟。
千辛万苦才把他们请过来,不会就这样偷偷的溜走了吧,千万不可以啊。
“够了。”大吼一声,所有开口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的人,总算是停下了,赖以农用力的趴开众人围成的“墙。”在看到一旁瞧着热闹的三人,他的心总算是松了松,不过,下一刻是怒火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