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如雪的白衫,一脸冰雪酷劲。是我见过的男人中长得最漂亮的,也是眼神最可怕的一位。
我甜甜地笑着迎上去,眼睛变成二弯小月牙儿,“哥哥……”我不想什么甜言蜜语,这二个字,对东方暗夜来说应当是真正好吧。
东方暗夜没有理我,眸子突然的转向我的窗……刚才风云斩应该就是从那边跳出去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突然,一阵风,象梦一样飘过我的脸颊,那是东方暗夜衣裳滑过……
他从那个窗口冲出去,那白色飘渺的影子,那么美丽,宽袖鼓风,象一只大大的白色的鸟儿……
我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随着含笑,一步一步,移向窗边,后面一弯修竹,几树梅花,是个雅致所在,另有高高围墙圈着这一方小小天地……冬天,能躲人的地方毕竟不多。
东方暗夜双手负在身后,眼望天空,苍穹浩渺,无边无际……
和他一比,即使如邪魅潇洒如东方旭日和英俊温柔如风云斩都会立刻沦为二流人物,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气质。虽然他一直在处理世俗之事,可是,你总是轻易的能看出,他的心里,还有更深更深的意思。
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尔尔,怎么也没有办法触及他寂寞的内心。
当他的寂寞的眼滑过我的时候,我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尽力让他高兴一点。
他的视线集中在我的唇上,目光,似有一线温度……
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被灼烧的痛。
风吹进来,抚开我落在肩上的发……我一动不动,被定了身一样看着东方暗夜,那一瞬间,我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东方暗夜却转过眸子,慢慢的向那一丛修竹走过去。
那些宽叶的大竹子,数十根挤在一起,那是唯一能躲人的地方吧。只是,谁会相信,有人,会青天白日的躲在那后面呢?除非……
我看了看雪地,心已了然,风云斩轻功不错,但毕竟没有到踏雪无痕的地步,何况他受了伤,那雪地上,轻浅的一大步一大步的脚印,是呆子也看得出的,何况是东方暗夜。
那么,风云斩会死吗?
我只是知道,我不可能再出手救他了。那已经危及到我的自己了。
东方暗夜估计是做好了最后的评判,对我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那眼神,是丢给含笑的,也是丢给我的,叫我们离开那里。
我最后看了一眼梅花,转身离开窗边,凭含笑关窗。
几上有一本琴谱,我走过去,坐下,拾起琴谱。
转眸,看到含笑错愕地眼神,继而笑了……
抱了一本书,悠闲地啜了一口茶,窗外的事,与我无关。
突然,响起了一声负伤的嘶吼……那是风云斩的声音。
就是因为听过他平时好听的声音,才更觉得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恐怖。
我蘋眉,伸手,翻过一页,这琴谱真是高妙,估计还是我家的旧书。东方暗夜个人虽然气质高雅,但我看他带的一从侍众就知道,这些人都没有经过真正的训练。没有,真正的贵族那种穿凶极奢的摆场。
我摆出手,按琴谱所述,大指勾五弦,其余指轮扫,想象那音色配合着外面的打斗声……那愈来愈快速,愈来愈惨裂的击打……
不错,东方暗夜如果肯这样的打人,那就是说,他不会杀了风云斩。
那些分筋错骨的痛,用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不符合东方暗夜的格调。
我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这样相信……风云斩会受很大的苦,但,会活下去。重点是,我不要去过问这件事,不要给这种难得的平衡加上最后一根重柴。
东方暗夜进来,我回眸,窗外,一片血染的雪……风云斩已不知所踪了。我不认为经过刚才那一声声吼痛,他还有本事跑掉。唯一的可能就是,东方暗夜另派人带走了他。那么,那个人是东方暗夜随身带着的侍卫,还是守禁在此的暗哨。
这些东西好复杂,想多了头痛,还是不要想的好。
东方暗夜的白衣,却丝毫未沾染污点。他走过来,墨玉一样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
看不穿他的眼神,猜不透,他的心事。
我只有微笑,应付所有!
他一直逼近,逼近,我们的脸,呼吸相闻,他口里的气,热热的呼在我的脸上,我长长的睫毛,偶然能眨触到他飘过的黑发……到底,他还需要有多近……究竟要多近,才能确定,我真的不害怕?!
他的眼中,闪过,似乎是失望的神色……
对我失望?
我不需要问谁对谁错,这世界上,从来就是有力量的那个人对。
生存就是这样,连感叹都是多余。
东方暗夜看了看我手中的琴谱,示意,我弹上一曲。
我走到侧几前,坐下,抚琴……
琴声亦如水,响在寂静无声的房间。
东方暗夜唇边竟然闪过一个不可思义的浅浅的笑意,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看着我,瞳仁中映出小小的甜甜的我。
风的寒冽,雪的清冷,琴的悠扬,真美……可以忘却一切不美好的东西。
斯景,斯情,真的是似曾相识,琉璃姐姐常常会就着我的琴舞剑……不是我的琴好,而是琉璃姐姐说那样更有感觉。
心随念动,手下的琴声变得急促……想象中舞剑的琉璃姐姐也越舞越快……
我记得琉璃姐姐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仿佛有一层薄薄轻烟,淡淡雨雾,那是令人心颤的脆弱的美,她却偏喜欢用极度阳刚方式表现。
我从琴声和往事中回过神来,东方暗夜已转身离开,象他来时一样,一语不发。
我坐下来。继续弹琴,只是从心里明白,那条后路,因为太弱,已经不是路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很蓝,云,很白,一只如蚂蚁的生命发生了什么,又值得什么可惜。
我不知道,东方暗夜很不满意我今天的所为,下一考验马上就到来。
送走了东方暗夜,从容的洗了澡,吃了点东西。
含笑侍候我上了床,无声的退下。
我特别喜欢在床上看书,或者听琉璃姐姐念些高手豪杰笑傲江湖的趣事,然后偎着她温柔的身体入睡。
不过,我发现,就算没有姐姐,没有书,我也很容易入睡。
只不这,初月宫,夜里总有不识趣的人闹夜!
“嗯……啊……”一阵暧昧的声音时轻时重,在这静静地夜里格外刺耳,这奇怪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点像呻吟……是谁又在夜里受伤了吗?
初月宫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总有不明人类在夜里哼哼叽叽的。
我相信我不可能再救第二个风云斩了。
可是,如果这是东方家给我的考验,我也得接不是吗?
要知道,没有好奇心的女孩子是很奇怪的。看他白天之意,已有疑我之心了。
唉,还是看看他是啥意思吧!
从容的披了衣服穿了鞋子,静静的推开门,随着声音去寻找那起伏有致的痛楚呻吟……
外面,没有风,月和雪冷得和冻住了一样,清冷的发着幽幽蓝光。
偏厅有灯,桔色的,很暖,我走过去,慢慢的推开门……
一股子我熟悉的香气,慢慢的似有形物一样飘出来……
我看到厅里面放着一盆好漂亮的水仙花。白色叶子,粉蓝色的蕊蕊,非常的奇特……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毒花,而且奇怪的是只对男人有毒性,当时我上课的时候教师特别给我看过图,只是效果却吱吱唔唔的不肯说清白,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牢牢记住的原因。只大概知道这会让男人气血奔涌,如果再配上一些辅助的药物,能在一夜间让男人死得不明不白。
有二个人,以我不了解的姿态重合在大厅的地毯上,也看不明白正在做什么?
我一向如猫,静静的……此时,更是争大了眸子,思考着,我究竟要帮着谁才好?那个,在下面痛楚哭泣的红衣艳儿,还是在上面……的东方旭日?!
或者,当没看见,转身离开?!
东方旭日先是一楞,料不到我会过来吧,随即嘴角一翘,磁性而低哑的声音如春风般抚过我耳际,不知是问我还是问她:“喜欢吗?”
我有点不知所措,脸上却已早飞起两朵红云,只觉两腿发软,似是被粘住似地动也动不了……这一切,早已邪恶的超过了我的预期。
突然,东方旭日眼神一暗,声音低哑了几份,“你也想要我吗?”渐渐移向艳儿的脖子,象是下不了决心一样,手在那里游移着……
要你做什么?
东方旭日的眼神,很邪恶……
站在不动,我一向不是多聪明的人,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算计好利害细节是不可能的事,我只能,去救那个看起来就比较有用的那个人……帮强者打击弱者,是一件比较有利又轻松地事儿。
而且,我看东方旭日本事大得很,我不帮他,估计他也不会死,只不过会生一场病,很重很重的病,那时候,他会不会突然恨我,生出法子来折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