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抬起,推翻它,手指于它的小肚子上摸摸,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应该吃了吧!
好似也摸不出什么来。
无忧似有话要说,迟疑半天,才问:“主子,你伤在何处!”
血里肉里骨里!我只是想,却没有说,侧脸,看肩膀上的花。
不得不说父王大人的手艺不错,肩上的铬痕只是微微红肿,看起来象是好几天前铬的一样。
花很娇艳,现在看来也并不难看。只希望不会有什么小虫虫顺着血管爬进爬出就好了!我对这世界已不抱有大希望了!
无忧会错了意,显然她只当我肩上被划花了,就哭得那样没黑没白的。
本来,我在她们的眼中就是个好哭鬼!
“如果,主子有气力,要不要……起来妆扮一下。”无忧小心的建议!
我这么痛,半夜还要我爬起来化妆成鬼吓人啊!
可是,无忧并不是个没脑子的人。
听得那箫声,我明白了一点。
嗯。
无忧抱我起来。
每一扯动,骨子里那些冰漆漆的痛,血液里似有碎冰与血一起缓缓咸咸的流动感觉,痛,钻入心!
眼泪一串,又流了下来,我想,我眼睛大概肿得似桃子了吧!
含笑走了进来,眼亦红红的,手里捧着一套红色长裙。
见无忧将我扶起,亦走过来,替我梳妆!
内衣细白繁复,似身上长成的,没一丝多余,将身材衬托得更是挺拔出众。
红色的彩霞一样美丽的衣裳,百鸟儿朝凤,每一只鸟的眼睛都用极细的金银钱将彩色宝石点缀其上,还有花心草丛里散落的细小珍珠,让这件衣服就算不是最好看,也一定是珍贵无比!
我知道,暗夜哥哥喜欢我穿得这样花团锦簇,于这俗丽中的大雅更人感觉到生活的鲜辣生机!
含笑替我梳发,将所有的头发一丝不留,高高挽起,插上最华贵的凤冠!
雪白的袜子,鲜红的绣鞋。
然后就是细细描绘的容貌!
用线细细绞就面上的雏毛,光洁的脸孔不用粉就显出自然莹白来。
含笑将胭脂挑了一末,在手心用水化开了,淡淡描于我的唇与腮。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梳妆吧!
以前给化得,都不似自己了。只有这一次,是用妆更衬得我更娇艳欲滴的媚!
狭长眼角微微一挑,对着镜子甜软一笑,
我想,也许几年后的自己,就是这般模样儿吧!
含笑与无忧拉着我出去。初月宫静悄悄的,只有那箫声,不断的引我前进!
门外,停了一辆车。
艳红的似花轿!
赶车的人是风云斩,许久不见,我都快忘掉世上还有这么个人了。
他的黑色的眼睛很痛……
一边目不转睛的凝视于我,贪恋着的温柔,一边又显得无比的绝望!
就算我这样心事重重的时候,都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心碎!
可是,他于我,是没有关系的人。
我漠然的上车。
含笑放下帘子。将我们又隔开于二个世界!
我不知道马车将带我去哪一个方向,只是那箫声不断的指引,似暗夜哥哥的寂寞双眸,有一种吸引我不得不跟随的力量!
他似一朵云一样,箫声赋于他一种飘飘若仙的感觉,他在前方,等我……
我觉得心里很安静,安静,而又幸福!
无忧和含笑在一边似要哭了。我低眸,看彼子,它睡饱了,对我露出甜甜笑容!
幸好,有带它一起来。
我的身体好弱,现在行动都带着它比较好。
车停了。
无忧打开门帘,我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了。
远远的,站在那残败的台阶上的男子,一身红衣,长袖松挽,衣袂飘飘,手持红色玉箫,正踏月而曲,向我凭眸!
何等的让人惊艳!
我从没有想过,一生一次,有一个男人,能把小小的我,不足为道的感觉,珍惜若此!
为我而穿的红衣,于这静夜月下,化成无法言喻的感动!
我的喉咙肿胀,每一个哽咽都是幸福的痛!
平生第一次,不敢流泪!
努力吸着气,睁大眼,睁大眼,不敢让眼皮相碰,将泪夹出来。花了我的妆容!
遥遥相对,万事万物俱不过是虚无!
只有他,才是这世上唯一的存在!
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我于落英缤纷中,花一样落入他的怀里,那一瞬间的相遇,却决定了我的命运!
隔着远远的中庭桃树梅树,此时都不是开放季节,可是,他的人,还在这里!
我亦,在这里。
他放下箫,于我还隔着几丈远的路。我知道,现在我身上毒性未明,二个确实不便于太接近,气息相闻!
我喊不出声音,茫然的张唇。手微微伸出,似这样,亦可稍接近他一点。
他静静地看我,微微一笑……
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遥遥相对,拜了三拜!
没有说一句话。
含笑无忧扶我离开。
我没有回头。
已是泪流满面!
这世上,再无一人可入我眼!
烧,狂烧,整个人都错乱昏迷!
听到彼子的嚎叫,整个人狂燥地发疯!
好痛苦,体内有冰,冰燃耗着我的心智,无数细针在全身不断的刺激痛楚!
我听到含笑和无忧的哭泣!这二个丫头哭什么呢?我只是发烧又不会死!
可是,后来。我听到君无邪的惨叫,怪了事了,是什么打击痛得让这个假君子扔掉他赖以为生的面具,不管不顾的嚎喊似猪!
整个人很有力,又觉得很累!
奇怪的错乱的感官让我没有一时能静下来,我想叫:“都停下来,不要哭了!”
可是哭声更大了!
整个世界都沉浸于哭声。
不过,还好,都是陌生的人在哭。
他们与我无关!
我累死了,沉入更深的梦中。
醒不过来!
恢复了一些意识,有人远远的问我:“主子,能替你更衣吗?”那怯声声的嗓子,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出是含笑!
废话,我整个人似水里捞出来一样,当然要更衣。
但我没有力气说话。
含笑就不断的问:“主子,能替你更衣吗?”
一边比一边声音小。
无忧在一边道:“还是不要靠近的好,主子的牙齿好利。你看彼子都不敢靠近她了。”
君无邪在一边喝了一口什么,十分不乐意地道:“死丫头发疯都比别人有气势!姓东方的小子有什么好,看,最困难的时候他在那里娶公主,逍遥快活!看着她守着她的可都是我们。可是她除了会叫暗夜哥哥外,就会逮谁咬谁!偏心鬼!”
无忧在一边不高兴地道:“君大人,您是不是给小主子咬中毒了,没咬前似我们大王爷,咬过后立马变身成小王爷,您倒是给我们一个适应的过程!”
君无邪不理她,卟又笑了:“看彼子那小模样,可真象是小月牙儿,怯生生的,一脸给欺负了的小可怜儿!我从没看过,有人居然能咬赢玄猪!真正大开眼界,纵给咬了,也值回票价了!”
无忧怒哼了一声。她在东方家本就没大没小惯的,为人极是护短,此时虽然给君无邪三分面子,但显然是大为不快了。
含笑没那心情理这样,只是继续道:“得想个办法给主子更衣,本为身子骨就怯,这又发了这样大的汗,整个人又是血又是汗的,身上不定多难受。没病的也睡出病来了。”
君无邪道:“没事没事,没听过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吗?似小月这种极品,估计认识的人都死了,她还活着呢!”
君无邪这话把好脾气地含笑都惹怒了:“说的什么话,您累了吧,外面息着吧。这里有我和无忧就成了。不劳您守着。”
无忧更是直接:“过会子替主子更衣,君大人在此,多有不便!”
君无邪无赖道:“那也没什么,她小时候我替她换过衣裳!”
不用说小时候,没多久前他也替我换过衣服啊!不过,就算我不介意,相信无忧和含笑一定会很介意的!
果然无忧一声怒喝,似再也忍不了了,“我们这里是小姐寝室,不欢迎外客来访。”
君无邪轻轻一叹,声音转为平淡:“看到你们这么有精神,真好!小月还病着呢,你们不能哭倒下了,唔……我还有事,打起精神,有急事,就把这只手箭甩向天空,我看到就会赶回来。”
呃……
含笑最是老实,一边不安地道:“谢谢君大人,下婢无礼!”怎么算是无礼!就算是面对东方旭日时也难得见她这样有礼吧。
我实在觉得他们争得有趣,勉强强撑了眸子,看……
外面有一圈灰晕的红光,然后慢慢的清楚了。
君无邪转眸,轻轻拍拍含笑的肩膀,抬头,意极潇洒的走了!
含笑对无忧道:“难得君大人不计形象,来挑染气氛。我们刚才,实在也太无礼了,希望他能明白我们只是心里着急,并不是平素就这样没有家教的人。”
无忧哼道:“你能想象咱们大王爷这样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我看他刚才分明是下不了台了,才说出这话骗你这种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