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我只要活着,有救你们的能力,就会回来的。”这是我的极限了。
有三四个姐妹跟着我说:“只要我们逃出去,找到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一定会回来救大家的。”
阿舞姐姐道:“留下的人把食物都交给她们。”
所有的孩子都把食物给我。
要走的人平分了这些。阿舞姐姐拔下头上的木钗。别的首饰都给人搜走了,就这钗子不起眼,没人要。钗身包着铁,很尖利,看起来很有用。她平静的给了我,道:“这个给你。如果你碰到一个姓阅名盐的男子,请给他。他会帮你的。”
我默默收了。
然后,就是继续忍耐。
半夜,换班,车停了下来,一队人都去吃喝换班,场面有点乱。
那男人来了,轻轻掀了帘子。
翡翠嫣然一笑,走了出去,到了门前,突然咬了牙,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怯怯地问:“我可以带一个妹妹去吗?!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单独……”她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
那男人点头,翡翠拉着我,一起下了车。
我这才发现,把披风的风帽拉上,其实我们的装束就和这些男人没有多少区别了。区别只在于,我们的身材不一样。
翡翠打了一个寒战,我这才发现,她也怕冷。
是啊,我们都是没有妈妈的人,没有妈妈的女孩子真的是很怕冷。
我们家也只有烈日有妈妈了。
男人显然只准备了一匹马。他骑着,让我们跟在他后面。
有人在笑:“李二哥方便还要带着兄弟。”
被叫做李二哥的男人道:“这里冰天雪地的,叫二个人下来看着车,你看这乱的,个个在车上喝酒,成什么样。”
那人道:“我在这看着,这里,给她们跑也跑不掉。一个个穿着小绣鞋的女孩子,深山雪岭的,敢胡串下来,没二个时辰就冻死了。”
李二哥没有说话,道:“我们到前面看看路,你们换好班跟上来就成。”
那人应了没说什么走开了。
我们跟着李二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彼此对望,翡翠眼里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我们走到前面。李二哥跳下马来,让我们上去。翡翠攀了几次爬不上去,李二哥托了她的细腰,扶她上去,然后,手在那腰上停了好久。
然后看了看我。我自己跳上马,坐在翡翠身后。因为内伤,跳上去的时候不停的喘息,就象才爬了一座山一样。
李二哥笑笑,大概看我们这一对姐妹上马的样子就觉得我们实在是没有任何逃跑的能力了。
他牵着马,一路慢慢的走。
月光印于雪上,白的刺目。风很冷,冻得我手脚发麻。
可惜没下雪。我现在真的明白卖炭翁里的那句:心忧炭贱愿天寒。
我突然打了个寒战,对翡翠道:“好冷。”
翡翠心领神会:“我这有酒,你喝点乱乱身子吧。”她把酒从怀里拿出来递给我,我当着李二哥的面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大口。一大口酒,又呛又辣,直从喉咙串烧下去,心里果然好多了。我把酒递给翡翠。
翡翠小口的抿了一下。估计她不敢喝就做做样子。然后无限娇羞地递给李二哥:“你,你要吗?”
美人亲口喝过的酒,他当然要,而且喝的还不少。
翡翠收了酒,我们继续向前向前。
这男人真没有意思,大冷的天,带我们到哪去啊。唉,要是燕悍离必不会做这无聊的风花雪月。他会……
我红了脸,不知是酒,还是别的?
一路上,李二哥甚至没有找什么话可翡翠说,只是行到前面三叉路口停下。道:“翡翠姑娘,我知道你想逃走。我没别的能力帮你,只能相送到这了。顺这道路你们能赶到一个小镇上。至少不会错冻到。”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给我们。
我伸手接了。这男人,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原来,不管什么本事,学成了,都蛮有用处的。这不费力的就跑了,后面一串子计划都没有用了。
翡翠看了他一眼,媚眼一眨,道:“谢谢……二哥!”后面声音轻不可闻。
李二哥红了脸,看了半天,才道:“快走吧。”
我想给他们有情人儿一个道别的空间,只觉得另一边脚一痛,知道翡翠在揪我。当场一扬缰绳,一夹马肚,马飞一般疾走。一会子就把那个男人丢得远远的。
翡翠回了眸,看了看李二哥,嘴里骂我:“发什么愣啊,早走一时也是好的。”
我没有回答,心里觉得她说的很对。在外面呆了几天,我变呆了,居然和谁都重情讲义起来,这样下去,没准还要被抓。
至于那些想跟我们一起逃的姐妹们,很抱歉,我们从头到尾就没真想帮她们。只是那样安下她们的心,不会出现内奸出卖我们而已。
马如奔雷,惊起雪千层。
一会儿,翡翠就叫道:“坐在前面好冷啊。”
我压低她的身子,“你没力,在后面会掉下去的。”
她小心的趴好,蜷在那边似睡非睡的。
我拍拍她的头,“你睡着了会冻死的,死了我就把扔掉了。”
翡翠哼了一声:“过河折桥!”一边打起精神来,怕我真扔掉她。
要知道比起体力,就算我受了重伤,她仍没有胜我的机会。
一夜狂奔,到了李二哥说的那小镇子的时候马都疲了。
一夜北风紧,天色渐亮,红色的太阳慢慢升起。看起来还不会下雪。
我们下马,这里大概有几十户人家吧,客栈门关着,开着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早点粥摊。
要了四碗粥,一锅煎饺,热热的吃下。生平没吃过这么多,把老大爷所有弄熟的饺子都买上带着,马儿啃了几口墙角的枯草。
我直起了身子,拉翡翠上马。
翡翠大概累得很了,对着我,半撒娇道:“我要休息。”
我冷下脸道:“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翡翠看着我,眼睛媚得出水,可惜对我,完全没用。这招小月牙儿使烂了,翡翠的眼波比起小月牙儿,还缺了几份自然水媚的味道。更动不了我分毫。
看我站起来不管她,翡翠赶紧站起来表态:“我跟你走。”
我二话不说,上马,拉着她坐在我后面。
一路继续狂奔。
大概一个时辰后,我停下。
粥喝多了,自然有特别的需求。
我也不理翡翠,随便找了颗大树就如厕。
翡翠呆了半天,才道:“琉璃,你怎么这么脏!”
我淡淡一笑:“随便你,你若忍得住就好。”
翡翠跑到别一颗树边,她就这点好,特别识时务,这世上刮骨疗伤能忍住痛,但还没听过一个人能忍住永远不做这事的。
只要放下面子,就能轻易解决吧,可惜,我不是翡翠,不能理解她的心理想法。
过了好久,只听到她痛苦的呻吟:“不成,我做不到这事。”
嗯,做不到,上马,继续走……
人的欲望是很奇怪的东西,不被挑起的时候,安安静静好象根本世上没有这种需求一样,可是一旦被挑起,它就能主导你的全部思想,让一个人除了这个欲望之外,别的都不重要了。
我能理解翡翠在马背后的不断扭动和呻吟。
我没有虐待她的意思,可是,我没有办法解决她的问题,精致的小马桶,估计走上一天也夜也未必能找到。
她需要做的,只能是适应。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翡翠拉长着哭腔道:“停下,我想我能解决了。”
我纵马到一颗树前停下,让她下去。
在另一个树边,用力地拔雪,露出一点草来,拔下来喂马。
大概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翡翠出来了,她的星眸通红,两只眼眨着绝望的泪光……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人的教养真的能战胜人的本能吗?那我真要佩服翡翠,她的淑女教育比我成功的多。
只是,一个在连自然本能都要受教养控制的话,那还真是可笑。
我冷冷上马,拉上她继续跑……
这一次,她居然在后面呻吟,如生了重病一样。
真麻烦,没想到,只不过一个小解,已经把我们家聪明阴狠的翡翠打倒。
这里面有大智慧,也有大玩笑。
只是,我笑不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又停下来,我冷冷地注视着她,拉高裙子,双腿分开,小心的半站半蹲在那里,我悄悄地绕过去,突然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她大叫一声,回眸看我……然后,我们听到了一阵水声……
很好。
我上了马,过了一会,她也上来,
我们很有默契,从头到尾没提到这事。
已经是下午了吧。今天天气出奇的好,估计真得不下雪了。我看着红日,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跑得太久了,我其实很累,但必须紧紧抓着马缰绳不放。咬着唇,用适度的痛来提醒自己。
翡翠呆在后面估计无聊了,开始找我聊天:“我一直觉得你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看来,女人学武艺真的蛮有用的。”
开始用媚术对付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