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几个小瓶子来,给我:“这个小瓶子里毒很轻,但紧急时你把它扔在地上,会有很大的烟出来。这样,便于及时发现你在哪里!”
我轻轻把玩着瓶子,这东西是我做给姐姐玩的。现在,机缘巧合,又落入我手中了。
话说父王大人对于给我制毒,一直很有兴趣。世上凭什么稀罕物儿,我要喜欢,他总是叫人千方百计找给我。这几年,陆陆续续,我不知替他制过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没有一样比得上这个复杂。
其实,这东西毒性可大了,我只是用了好多种相辅相克的毒互相抑制了毒性,只要把一种挑出来,不要说东方二王,哼,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也毒得死。那是一种进入人体的血管里就会不断变化的毒,一个人只要血里抹上这毒,不用多久,浑身上下的血都会变成毒血。
很方便不是!
只要把这药随便倒一点出来,破坏了它的平衡,再丢出去,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给琉璃姐姐防身用的东西,我当然精心。唉,琉璃姐姐太骄傲太正义了,只怕就算微毒,她也不屑用。
要知道,不论谁中了这毒,虽然查不出什么,感觉这是微毒,可是三五个月后,他就知道历害了。我原想,能让琉璃姐姐对他下毒的人,一定坏透了,所以,再折磨他,也是应当的。这一下手,就没了轻重。
虽然最后的效果,我也只能猜。因为,毕竟没在人身上试过。
为了琉璃姐姐,我一直遵守着一个底线,那就是我从不用活人试毒。至于制出来什么,总是有人用了,再告诉我一声完事。
有了这个在手,我胆子大多了。
我把这些药收进袖袋中。跟着东方旭日一起去琉璃宫。如果看到琉璃姐姐,我就借机行事吧。
虽然,我到现在根本还不清楚我要怎么样才能把琉璃姐姐带走。
因为,我一直知道,我是不能在琉璃姐姐面前下这种毒的,琉璃姐姐会不喜欢。所以,我不敢做。
可是,若有人逼我们的命,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琉璃宫里,有人在弹琴,正是我最喜欢的那一首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最爱明月和乘风这二句……每每都在感叹,那画子上仙人一般的老先生,真是从哪里下凡的吗?做得出这种清词丽句,竟一字字不似人间所有。
我觉得古代的画子真有趣。现实中人唯年青女子与男子好看,到老了,不过烂糟一男,根本没有看头。可画子就不一样了。那些长须飘飘清瘦的长者,或抚琴,或奕棋……竟比年青女子还要出尘……
可见,画子,是一件多假的东西。
琴,也是,大家最好只听琴声,不要看这个人。
通常,看到人都会失望,人至俗,哪里能配得上这种清越之声……
特别是翡翠姐姐,虽然漂亮,整个人是俗之又俗的人,偏弹得一手好琴,弄得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惹人垂怜!
真正虚假!
东方旭日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似是看得呆了。
一曲罢。翡翠抬头看到东方旭日。突然变了脸一般,站起来转身拂袖就走。
东方旭日放了我,三二步赶过去,挡在她的面前,笑盈盈道:“怎么,燕悍离没教过你规矩吗?见了本王,礼都不行一个,就敢跑?”
翡翠轻声道:“内人不得见外客。还是容贱婢先行退下吧。”
“内人?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歌妓,一个玩意儿。外客,我怎么会是外客呢?我和燕悍离一向在女人方面互通有无,他没告诉你吗?等他回来,我们俩个招你来侍寝,好不好?!”东方旭日似有无限怨恨,说的话简真是无聊!
“王爷若能办到,奴婢自当侍候您。现在,奴婢告退了。”翡翠笑得优雅,分明在轻视东方旭日。
“哼,你当本王稀奇你这下流长相。”
我走过去,化解这二只狗咬狗,轻轻问:“花匠姐姐在哪里?”
翡翠看了看我,道:“一早,主子就带她去行宫了。”
哦,原来东方暗夜并没有骗我。
我突然生厌道:“哥,我们回去吧。”
东方旭日道:“你这个丫头,真正任性。”一边笑,一边竟真的随我走了,也没有看翡翠一眼。
东方旭日道:“小月牙儿,你还想做什么?”
我抬头,想了好久,“我想吃冰糖葫芦儿。”
“真磨牙,胃口倒真不大。”东方旭日笑,很宠爱我的抚了抚我的发,道:“好,我叫人替你去卖,你不会一定要亲自去吧。”
我摇头:“喜欢吃菜的人并不一定喜欢做菜。我只要有吃就成。”
“又乖,又听话,完美无缺的小妹妹!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不想要别的人取代你的位置。”他对着我低醇呢喃。
我想,我明天就要去见太子了吧。
要不然今天哥哥们要又送东西又送警告替我饯行!
我想说,其实不必这样假惺惺,真这么关心我,不送我去就成了罢,反正,东方月只是个名称,是谁都可以。
那边要挟了我的琉璃姐姐,这边说这些温柔关心的话,不是很虚伪吗?
我宁愿今天那句危胁我的话是东方旭日讲的,我宁愿东方暗夜从未说过什么动人的句子。如果他一直冷冷的,狠心的推我下水,其实,我还比较高兴。
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
不知是为了琉璃姐姐,东方暗夜,还是太子和我自己。
冰糖葫芦儿买回来了,我喜盈盈地咬上一口,脸上飞升的全是快乐。
这冰甜的酸,能让人感觉到幸福的味道。
东方旭日拉了根风筝儿给我放,说要放放霉气。
他跑起来,把风筝儿放得高高的,再递给我,我扯着线圈,那笑,关不住似的,比冰糖还要脆生生……
二个人孩子一样跑着闹着,我现在跑步可快可轻盈了,那风冷冷的在我的周边划过,因为跑热了,竟不怕冷了。
其实,怕冷不过是一种习惯吧,我以前四五月份还娇得不行,天天冷啊冷啊的和琉璃姐姐撒娇……
现在才开春,多少有点春寒,我跑在风中,没事人一个,因为我知道,身边没人真正怜惜我,做那些张致,又有什么用呢?!
我扯着线在前面跑,东方旭日在一边陪跑陪笑陪我耍孩子气……
前面有一个阴影,我侧目……
是东方暗夜,长发垂落腰间,在腰际随意地系了个结,一双清柔的星眸投射出来的是深邃到令人望而心寒的目光,清澈寂寞……
一个人,只是用眸光便已经可以显得冰冷,那么他的心里又将是怎样一番滋味呢?
不过,这与我无关了。
我转过东方暗夜,脚步未停,跟着东方旭日一起跑了,把东方暗夜,远远的丢在身后……象抛弃一件让人忧伤的东西。
我一向如此,一样东西,若注定要使我伤心,我就不喜欢它了。
我只选择那些很爱很爱我的人去喜欢,比如琉璃姐姐,再比如,我的4950,还有,我养的试药用的鸠。
就算这些永远爱我的东西,我的喜欢也会分成很多种,一种是我喜欢但随时可以为我牺牲的,还有一个,是唯一的,我喜欢并愿意为她牺牲的。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停下来,声音逼近我的耳边:“放霉气,就要把它放掉,用佑月吧,我想看到你用它的样子。”
我没回头,只是伸了手,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腕,那耀眼的佑月吊在腕上,我按着东方旭日教我的方法按了按那颗红色的宝石和,佑月开了,跳起来,好像有生命一样,弯成一个弧度,然后盘上半天,发出金石之声……
东方暗夜轻轻拉了我手上的丝线,扯动,佑月在半空划出一条美丽的光,然后飞上去,切断了风筝的线……
那风筝呼得窜得更高,我抬着头,目送它……
东方暗夜问:“怎么了?”
闷闷不乐道:“它会掉下来。”
然后会跌坏跌破,就这样耗尽无意义的一生。
东方暗夜道:“有看它发呆的时候,不如怎么想着好好的练习操控佑月,要知道能救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我看了看他。
微笑,然后轻轻说:“我累了,想睡。”
我觉得自己是个不太聪明的人,只要动了脑子,就会觉得很累很累,好像我天生就应该坐吃等死的一样。我要是心里有事,就会觉得很烦很烦,不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就会觉得难受。
东方旭日在一边道:“能不能不要这样笑了,你的笑初初看起来很甜,但,细看,就觉得里面有一个不会笑的灵魂,比人家哭还看着难受。”
啊……是这样吗?!
我的笑容空洞?所有的人都说我的笑得很甜唉。
不过,我失去了琉璃姐姐,真的变了好多。
没办法不变,不变,就没有希望!
东方旭日对暗夜道:“哥哥,真的非要小月牙儿不可吗?她太小,越家又不是多有权势,怎么见过那种场合,去了,真的会害死她吧。不如换含笑去,她的武功比较好,无忧也成啊,她的人比较稳。再不成,换那个翡翠也好,那个贱女人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