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陌然叹了口气,道:“你在说谎。”
颠茄一听,头蓦然地抬起,瞪着步陌然,道:“小姐!”眼睛却瞥了一眼右丞相。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惊郓的师父叫什么名字?他和你是何种关系?”这话她早就想问了,而惊郓自从那天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颠茄摇摇头,道:“他叫涅槃,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和七色盟有什么关系,自从我进了七色盟后,我就很久没见过他了。我只是知道,小时候他也老是全身一身黑,脸上不是蒙着面纱就是戴着面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平时很少说话,唯一的乐趣也就是种花,比如三瓣银兰。那花我只见过一次,上次你拿出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了,所以才吃惊。”
步陌然闻言这才恍然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怕他?”
这话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颠茄白了脸,道:“是的。”脸上有着惊惧。
秦绣一看,忙拉拉她的手,颠茄惊慌地抬头,两人怔了怔,又相视一笑。
步陌然也笑道:“也许当年是涅槃把颠茄带走了,我们再查探一番吧。”
“那你身上的胎记是怎么回事?”茅清荷却问道。
“只是个巧合而已。”步陌然不以为然。
秦熔却是若有所思地蹙起眉,捻着胡子,道:“这事待我们先查了再说。”他顿了顿,低声道,“如果颠茄真是我们的女儿,那陌然,你做我们的干女儿如何?反正,颠茄和你的关系也挺好的,我们全家也很喜欢你。”
步陌然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洛天,答道:“这事再说吧。”
秦熔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我们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步陌然见气氛有些僵硬就忙道,说完后就拖着白洛天的手出去了。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步陌然就扯扯他的衣袖问道。
白洛天停下脚步,解下面具,表情有些怔忪地看着步陌然,过了半饷才道:“然儿,你是不是很希望找到自己的父母?”
步陌然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无所谓,有亲人自然是好的,但如果那些亲人我都不待见,那我宁愿没有。师父,你也没有亲人,那我没有也是可以的。”
白洛天闻言只是把她轻轻地搂入怀里,道:“然儿——”语气拖长,似乎有着无限的欣慰,和……恐惧。
步陌然偎依在他怀里,心里感觉很是安定,很满足,但同时,也有一点的隐忧。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论亲人的问题,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谈论过。
时间就这般慢悠悠地过去了,颠茄的事情一直没有查探清楚,惊郓已经回来了,只是一直都是沉默不语,样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他对于涅槃的事缄口不谈,守得死死的。
步陌然无奈,却也没有逼迫他。
而颠茄这边,右丞相一家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对待她的态度就好像当初对待步陌然一样,只是因为颠茄比步陌然热情多了,所以两家来往更加密切。
似乎是血缘的天性,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他们熟悉了很多,到最后,右丞相他们已经把颠茄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也要求颠茄搬到丞相府住。
颠茄本来是不肯的,但拗不过茅清荷的泪眼和步陌然的坚持,只能含泪搬离了白洛天的院落。
短短的时间里,春节过了,颠茄的儿子满月了,颠茄和夜子腾已经搬走了……而惊郓虽然还住在这里,却老是早出晚归,每天只是匆匆地见步陌然一面很快就走了。
看着萧瑟了许多的院落,步陌然脸上也有些怅然。
“我以为你不在乎的,你在想谁?”白洛天轻声问道,手中的力道相应地加重。
步陌然嘤咛一声,道:“最近好安静啊。”她咧嘴一笑,道,“师父,你洗头的手艺又进步了。”
她喜欢白洛天帮自己洗头,而白洛天也喜欢帮她洗发,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种乐趣。
白洛天轻轻地按摩她的脑袋,道:“别动,这样舒服吗?”
“舒服,师父,你这次用的是什么草药?好香啊!”这香味和效果,现代的根本没法比。
“我喜欢你的头发。”白洛天微微一笑,眼睛看着不远处正在喷火的暴龙。
步陌然只是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长椅上。
阎烈阳沉重地走过来,看了一眼俊美出尘的白洛天一眼,再看看他手上的泡沫,忍不住把视线移向步陌然,沉声道:“然儿!”嘴巴再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步陌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最近“天然小舍”这里的客人就只有阎烈阳了,凤盏只是偶尔来一次。
没错,他们住的地方已经更名为“天然小舍”了,这名字还是白洛天亲自刻上去的。
阎烈阳和凤盏第一次看到匾额的时候,眼神很是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来看看有什么不对?”阎烈阳语气是理直气壮的,心却是虚的。
步陌然不欢迎他,他知道得很清楚,心里是又痛又恨,尤其是在看到白洛天和步陌然在一起的画面,心里更是酸楚。
步陌然默然。
白洛天微微一笑,道:“你先坐着吧。”他先用清水把她的发丝清洗干净后,才把步陌然扶起,开始轻擦头发。
“我来替然儿弄。”阎烈阳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夺过白洛天的毛巾。
白洛天轻轻闪了开来,同时开口道:“你来是不是已经查清楚颠茄感染的事?”
阎烈阳顿时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白洛天看着乖乖低着头的步陌然,眼光闪了闪,继续道:“是不是和莲心儿有关?”
白洛天看着乖乖低着头的步陌然,眼光闪了闪,继续道:“是不是和莲心儿有关?”
阎烈阳似乎很是吃惊,就道:“你怎么会认为与莲心儿有关?”眼睛却热烈地盯着步陌然,试图让她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妥”。毕竟,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呢,她现在和另一个男子卿卿我我,像话吗?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虽然,步陌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了!
步陌然只是轻闭着眼睛,对他的视线置之不理。
白洛天擦拭完步陌然的发丝后,再轻轻地梳理,道:“莲心儿看不惯然儿我们都知道,而慕容治一家和左丞相茅长鸣一向交好,目前只有他有这个机会做手脚。不过,我也是猜测的。”
步陌然扑哧一笑,睁开眼睛,神态娇俏,道:“师父,你还真是不负责任,这样的话也敢乱说。”
白洛天下巴微扬,对着阎烈阳,道:“要不然你问他。”
步陌然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他,道:“你的消息确切吗?”
阎烈阳眼睛发亮,兴冲冲地坐在她的对面,道:“然儿,你终于理我了?”俊朗的脸上满是委屈,眼神热切地紧盯着她,道,“然儿,你湿着头发的样子真好看,清水芙蓉说的就是你了。”
步陌然语塞,这家伙,清水芙蓉貌似是说女子洗澡过后的形容词吧?
“然儿——”阎烈阳拉长语调。
步陌然无奈,只能问:“你说正事吧,还有,你什么时候会回通州城?”
“我这就是正事。呵呵,然儿,你还是关心我的,放心,回通州城的时候我自会带你回去。不过目前还不行,最近皇上想北上去狩猎,所以我们还得待在都城里。”阎烈阳解释道。
步陌然无语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道:“莲心儿的事怎么说?”
阎烈阳闻言眼里迅速闪过一抹阴霾,低声道:“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是她授意的,而且,左丞相的权力很大,莲心儿又是公主,所以我们暂时只能忍。”
“忍?”步陌然的胸口顿时涌起了一股怒气,道,“就因为她的一点手段,就让颠茄受了那么多苦!”而且,还连累自己,想到白洛天为自己辛苦寻找的绫子蘑菇,步陌然就很是愤怒。她现在对皇家一点好感也没有,先是有皇后,然后是公主,最后是皇帝,把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擅自决定了,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
白洛天似乎也想到这一层了,表情有些不渝。
阎烈阳见状就顺势地挨近她,眼神坚定,目光清澈,低沉的嗓音接着响起,道:“然儿,别着急,我帮你教训她一顿。“
步陌然斜睨着他,微笑道:“烈阳,你舍得吗?她可是公主呢?”心里却有些好笑,此时的阎烈阳就像一个准备恶作剧的小孩,样子有些稚气。
就像以前的聂惊郓,可惜现在的聂惊郓似乎有心事了,常常用令人琢磨不透的眼光看着自己。
阎烈阳见她朝自己微笑,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激励,他不顾一边白洛天的瞪视,直接把握机会一把把步陌然拉进自己的怀里,力道适中,但还是紧紧地箍着,含情脉脉,道:“然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