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脸沉了沉,最终还是看了一眼步陌然的帐篷,低声对门前的两个宫女,道:“好好照顾她!殇儿,你跟着我过来。”
莲殇苦着脸点点头,道:“好。”
聂惊郓没有再跟上去,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直到一声惊叫声才打破了他的思考。
看着那头莹白的发丝,众人都愣了。
“怎么会这样?”阎烈阳瞠目结舌。刚才大家都忙于步陌然的事,此时回过头才发现白洛天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木板上,头发已经变白。
凤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望着白洛天的眼神很复杂,轻声说道:“古往今来,剜心之痛,乃是天下至疼,而剜心取血,更是对一个人的身体有极大的损伤。现在白发,估计也是因为被取血的缘故。”
聂惊郓盯着白洛天的脸看了半饷,道:“就是不知道他底下的脸变成什么模样?”头发都变白了,那会不会变老?
“不管怎么说,一旦然儿醒来发现白洛天变成这样,肯定会心疼死的。”阎烈阳抽抽鼻子,想起了这一天的绝望,低声道,“不管如何,我们都要感谢他,要不是因为他,然儿现在还不能醒来呢。”
三人顿时沉默了。
凤盏打破沉默,道:“我现在就去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只希望能真的找到万年雪参才好。”
他的话使聂惊郓和阎烈阳都回到现实中,不约而同地说道:“我们也要去!”
“一起去,这样即使雪老虎再厉害,我们也能打败他!”阎烈阳强调般点点头。
“我轻功最厉害,所以我去肯定会起很大作用。”聂惊郓的鼻子和眼睛还有些通红。对于步陌然的遇险,他是最内疚的一个,他老是在责怪自己,要不是他去迟了一步,步陌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生死未卜。
幸亏,现在让他看到了几分希望。
凤盏唤来水竹,道:“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不准让他有一点闪失!”
阎烈阳也叫来苘画和苘棋,吩咐同样的话。
如此这般,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情都不好起来。
阎烈阳看了一眼凤盏,见他没有了刚才的失态,表情显得很平静,就不明所以,但也没问什么,就道:“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先回去准备了。”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会步陌然所在的地方,这才踏步离去。
凤盏也最后看了一眼步陌然的帐篷,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聂惊郓咬咬唇,最终还是选择消失在夜色中。
帐篷内的皇帝听到消息后,脸色一僵,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无妨,朕都等了那么久,不在乎再等久一点。他,总会来找朕的。”
年老的太监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四人就在步陌然的帐篷前齐聚一堂了。
“然儿现在如何了?”阎烈阳问着皇后。
皇后点点头,道:“一切都还好,你们快去快回。还有,带多点侍卫。”
皇上看了一眼莲殇,再看看聂惊郓,低声道:“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谢陛下。”凤盏和阎烈阳拱手道。
莲殇只是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会的,父皇,我定会把万年雪参带回来的。”眼里却有着坚决。
四人于是带着一干护卫朝雪山山顶的方向出发了。
万年雪参有雪老虎守护,一般都生长在雪老虎的洞穴里,所以只要把雪老虎弄到就可以进洞穴去寻找了。现在他们有了白洛天给的药瓶,寻找到雪老虎并不困难,把它们迷倒也不困呢,困难的是,有时候打开药瓶就可以引来几只雪老虎。
来到山腰上后,四人这才知道,雪老虎真的不是浪得虚名的,去年凤盏能杀死一头小雪老虎真的是走了****运了。这雪老虎的身体高大,毛发浓密,偌大的一个目标站在那里,他们的剑、刀和弓箭等工具都耐它不得。所以最后只能使用最强烈的迷药把它弄倒,还有小心自己不要吸入过多,在快窒息的时候就要把它解决掉。
所以一干人等忙得不亦乐呼,虽然众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势,但还算是顺利。只是一直没找到万年雪参让众人有点丧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阎烈阳已经气得跳脚了,他愤愤地咬着手中的干肉,道:“可恶的,这几天我们弄倒了那么多雪老虎,竟然没有找到一只万年雪参,我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万年雪参?”
凤盏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肉干,再优雅地放入口中,要不是他衣衫褴褛,身上有些暗沉的血迹,别人真的以为他是坐在豪华的酒楼里享受美食。他看了一眼阎烈阳,道:“镇定,烈阳,这万年雪参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据说当年的白洛天在这里折腾了几个月还是没有结果,现在我们有他的药相助,已经好很多了。”
他想起了白洛天为了这雪老虎所费的心思,眼眸一暗,道:“五年来才集成的药材,看来,白洛天真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费心思。”
“那是当然。”莲殇大口喝水,红衣风骚地敞开,露出洁白的胸口,道,“我的妹妹可是他唯一的徒儿呢,他不对陌然好还对谁好?”说着就哆嗦了一下,道,“这鬼地方没法待了,要吃的没吃的,还冷得要死,又安静,亏得他还在这里待上个月把呢。”
聂惊郓只是机械地吃着东西,眼睛看着眼前的白雪,不语。
阎烈阳轻蔑地看了一眼莲殇,念在他是步陌然哥哥的份上和是皇子的份上,没说什么。
“这药,还能维持几天?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凤盏终究是按捺不住,忙侧头问着聂惊郓。才几天的功夫,他怎么就瘦了那么多?
凤盏暗叹了口气,知道这里面其实最伤心的人就是聂惊郓了。
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心上人变成自己的亲人还要令人绝望?
聂惊郓听到他的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掏出一直小心保存的药瓶看了一下,道:“没多少了,这几天我们用得太凶了。”
阎烈阳看着那些疲惫的护卫,道:“是太凶了,我们太心急了。可是,不得不急啊,我一想到然儿在山下等着我们拿药救命,我连觉都不想睡了。”
众人顿时又沉默了,只是机械地补充着体力。
许久,莲殇突然开口道:“现在,陌然应该醒来了吧?还有她的师父也应该醒来了。唉,一个师父能为徒弟牺牲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可以了。不过我总觉得,陌然和那白洛天的关系不单纯,你不知道,我把白洛天带来这里的时候,那白洛天一休息就一直念叨着陌然的名字,那样子一点也不像师父,反而像是陌然的情郎!”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更是沉默,甚至有逐渐僵硬的趋势。
莲殇看着他们,不解,就拍着聂惊郓的肩膀,道:“弟弟,告诉哥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别告诉,他们真的是师徒恋,那样会很惨的。不过——”他眼睛带着憧憬,捧着心道,“如果这一世能有这样一个男人为我付出,即使他丑了点,老了点,那我也心甘情愿了。”
三人一听,连忙把屁股挪了挪。顿时,莲殇的周边就空出了一块地。
莲殇也不在意,看着这种情况,道:“还是陌然好啊,比我的魅力就是大得多,引得你们一个两个往她身边靠。不过,弟弟,我可告诉你,先前就算了,你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你可不要往那条路上走啊。这样很苦的,当然,如果你想的话,我会支持你的。唉,谁叫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八弟弟呢。”
聂惊郓一听,猛然把手中的干肉砸到地上,吼道:“你还有完没完?你不知道你很聒噪吗?”
现场又安静下来,风似乎也不动了,侍卫们开始闭眼休息。
莲殇的嘴巴大张,呆怔了一会才闷闷地闭上嘴巴,道:“我才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看陌然的眼神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哼,要不是父皇让我来劝你,我还不想趟这趟浑水呢?你以为我就那么闲?”
“别说了。”见莲殇还有继续念叨的趋势,凤盏只能无奈地开口。
莲殇一见是凤盏说话,马上就不说话了。一是因为凤盏长得很俊美,是他喜欢的那一型,但凤盏的身份又令他无法强取豪夺抢过来;二是他总觉得凤盏这个人很不简单,能够把疏影城发展得井井有条,繁荣昌盛,同时还在朝廷中有一定的势力和地位,那肯定是深不可测的一个人。要知道,为了防止异性王爷怀有二心,一般的皇帝都会故意打击他们的势力的。现在凤盏能混成这样,定是不简单的人。所以为了自己闲散的皇子生涯,他最好还是不要惹上他才好。
于是,现场再一次恢复了平静了,只是众人的心里都起伏不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