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还要带什么吗?”自己和白衣人的关系很奇怪,他不肯让自己叫他爹爹,也不肯告诉自己名字,一开始就让自己叫“先生”。因为他说自己好歹教她识字,所以一声“先生”也名副其实。这导致了刚开始她还以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只是因为眼前的人复古才喜欢穿长袍。
“你把自己的衣裳和药丸带上就行了。”白衣人也忙着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两人准备妥当,各自背了一个小包袱就出门了。
出山谷的路难走,弯弯曲曲的小径凹凸不平,两旁的树枝几乎都把路给挡住了。步陌然刚开始还可以坚持,但没到十分钟就不行了。她气喘吁吁地看着前面慢慢行走的白衣人,看他状似悠然自得地拨开树枝,苦笑一下,现在也只能慢慢地拖着自己的腿往前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衣人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模糊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步陌然脸涨得通红,很不好意思:“先生,我太慢了。”
“是你身子骨不好。”白衣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罢了,我还是送你一程吧。”说着就大步走过来打横抱起步陌然,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步陌然有点羞涩,身体也僵直着。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年龄,但是看他的手却是极为年轻的,前世自己活了十八年,还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男子有过这样的接触呢?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步陌然有点晃神。
五年了,他很少抱过自己,即使自己是一个小婴儿,他能不抱就不抱,即使抱也是把自己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再快速地放下来,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不洁之物。
偶尔深夜里,步陌然会觉得心底有一种寒意上身,身体上的不适还可以忍受,但一种极度的孤单和寂寞几乎盈满了她的心头,好在这种情况以前也常有,所以她还是挺了过来。
“抓紧了!”白衣人轻声说了一句,步陌然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开阔的地方,眼前已经不是了刚才的小山路,而是伸向远方的黄土路,还算平整。
步陌然还没来得及看得更多,就发现白衣人脚尖一点就如箭矢般窜了出去。
她大吃一惊,手不由自主地紧捏着白衣人的衣襟,感觉到风呼呼地从自己的脸颊上吹过,两旁的树木不断地倒退。
轻功啊!这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轻功?那个在电视上飞来飞去的轻功?没想到这个白衣人竟然是武林人士!
步陌然五年来第一次感到兴奋,她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嘴巴紧紧地抿住,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砰地乱跳,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呃……”她想开口说话,风却从口入,阻挡了她要说的话语。
白衣人却停了下来,他把步陌然放下,摸摸她的胸口和脉搏,开口道:“你的情绪很激动,这是为何?”
步陌然感觉有点头晕,道:“我没想到你会飞。”
“就为这个你把脸都涨红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还没好,情绪不宜有太大的波动。”白衣人的声音有点冷意。
步陌然轻轻点头:“我知道。”头低低地垂下。
“记住就好。”白衣人又是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抱起步陌然赶路。
两天后,一路马车颠簸,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步陌然忍不住挑高了眉:真的是古代的街道!古香古色的木质商铺和酒楼铺子,束发长袍的人们,颜色各异,有点陌生的小贩吆喝声……
白衣人紧拉住步陌然的手,叮嘱道:“不要跟丢了。”
步陌然赶紧点头,眼睛却是四处看着。过了一会,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于是问道:“先生,怎么这里这么多男人?”一路走下来,碰到的男子很多,美男也很多,女子却很少。
白衣人的声音平稳,道:“自从两百年前就开始这样了,祁莲国出生的女子越来越稀少,男子越来越多。到现在,国家的女子已经少了很多,五个人中只有一个是女子,所以街上的女子才那么少。”
“那,不是很多男人娶不到妻子吗?”步陌然小声地问。
“是有很多人娶不到,所以通常一个女人可以嫁给很多个男人,一般都是嫁给一家的兄弟,轮着来,这样也好传宗接代。所以你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女子,要紧紧地跟着我,否则我估计你会被人抓去当童养媳。”说这句话的时候,步陌然感觉到自己的手紧了紧。
“这太不正常了!”步陌然觉得除非刻意为之,否则这个国家不会女子越来越少。
“是很不正常,就像你一样。”
步陌然窘然,但还是接着问:“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你可是会医术呢。”
“我不知道,这不关你的事。”白衣人有点不耐烦了,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步陌然于是只好闭嘴不问,专心走路,她现在又有点体力不支了。不过这个国家真的很奇怪,她昂起头来看着那张模糊的脸,还有大街上的男人。这里和自己对古代的认知不同,虽然一样有繁体字,一样有中医,但是国情有点异常啊。看来,有时间一定要找书来看看。
“到了,进去之后你不要多说话。”白衣人停了下来。
步陌然看着眼前门口气势十足的两座石狮子,应了一声。朱红色的大门,高高的匾额上张牙舞爪地刻有“阎府”两个大字,还有门口站着的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无不说明眼前的这户人家是不寻常的。
通报之后,很快就走出了一身穿深青色衣裳的人,大约四十岁,相貌普通,身材中等,面无白须,气质沉稳,眼里闪着精光。
“我是这里的管家阎六,白先生这边请,主人很快就会回来了。”看起来是相熟之人了。步陌然暗暗思考,原来白衣人姓“白”,难怪他喜欢穿白衣。
跟随着这个管家往里面走去,入眼所及,庭院深深,绿树红花,楼台亭榭,假山流水,九曲回廊,迤逦限现。转眸四望,身后白墙红瓦,左右延绵,不知几间。
看起来是古代的豪门大院了,步陌然跟在他们后面,慢悠悠地走着,要不是手还拽着白衣人的衣角,估计她早就走丢了。
不久,他们走到了一个大厅,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哈哈,白先生终于来了,阎鞍等候已久了。”声如洪钟,笑声爽朗。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了进来。出乎步陌然的意料,她以为这样的人应该是四肢发达,身材健硕之人,没想到眼前的人却是身材高大修长,身穿一件紫衣绣金长袍,头戴金冠,面容清俊瘦削,一双眼睛看人时很温和,整体看起来很儒雅。
“麻烦你了。”白衣人的声音也是毫无温度,但是阎鞍却不在乎,只是看着一旁的步陌然,笑道,“这就是,那个小孩?”
白衣人点点头,道:“人在哪里?我现在就去看看。”
“好的,就等你了。对了,不是我说,白先生,这女娃长得真是精灵,你看她那双眼睛。阎六,你赶快带小姐去梳洗一番,这样可好?”他转头问白衣人。
步陌然心里暗暗翻翻白眼,自己现在身穿粗布衣裳,那衣裳又大又破,而且一路风尘仆仆,怎么会称得上精灵?不过,白衣人把自己带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要去看什么人?和自己有关吗?
一连串的念头产生却无法解答,她现在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所以也就身不由己地任由阎六带走。
看着眼前的小浴池,两米长宽,用白玉砖砌成,里面装满了热水,水汽氤氲,估计是考虑到自己的身高,所以里面的水不深,只到腰部而已。步陌然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厮,据说叫苘画和苘棋。是小厮吧?长得很俊秀,年纪看起来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他们毕竟是男的。
“我自己洗吧,你们在外边等就是。”步陌然不容人拒绝地说道,开玩笑,自己外表虽是一幼童,内在可不是啊。
“不行,小姐,让你自己一个人洗太危险了。”看起来很机灵的苘画连忙反对。
“我说自己洗就自己洗。”步陌然眉头一皱,语气坚决,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依从。眼前的小孩,看起来不普通啊!也对,她可是白先生带来的呢。
看着他们下去后,步陌然这才高兴地解开衣裳,慢吞吞地滑下水池。可能是因为前三年都泡在药水里,所以现在一看到水就觉得亲切,一点厌恶感都没有。
把头埋进水里,这个身体弱,只能很快就浮出水面。拿起放在一旁的香夷,估计是用来洗头和洗澡的,步陌然就那么慢慢地把自己全身都洗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