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想了想,自从出谷后,她好像遇到了很多普通的人,但其实骨子里一点也不普通。比如说现在已经死掉的翘楚,外表只是一个柔弱的普通宫女,实际上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神偷;比如说杜若和杜嫂……
如果没有今天早上聂惊郓和杜嫂的事,她不会去注意杜嫂;如果今天杜若没有出手,她也不会去注意杜若……
摇摇头,不再想,步陌然专注起来,在一一为他们包扎后,步陌然看着他们勉强站起来的样子,就拿过杜嫂手中的几串金币,道:“这是给你们养伤的费用。”看着他们要拒绝的样子,步陌然马上道,“你们都是为我受伤的,只是我应该做的。”说罢就把钱交给刚才出声的侍卫,道,“子腾,你送他们回去吧。”说话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威严的气势,让人不得不遵从。
夜子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就带着他们出去了。
步陌然不知道的是,她今天的这个举动,在都城的侍卫圈里流传开了,以后无论她到哪个府邸,回来的时候都会有人踊跃要送她。
那些侍卫走后,颠茄马上撑着腰,抚着肚子走出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陌然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应该不是莲心儿干的,和上次明显不是同一拨的。只是,她除了和莲心儿结仇,难道还有谁吗?
“对了,惊郓呢?”步陌然很是奇怪地问,前院这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如果他都在的话,那应该早就冲出来大声嚷嚷了。
颠茄笑笑,道:“你走后他也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步陌然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没有和她说今天在莲首那里发生的事,而是催着她回去睡觉。
到现在,她还觉得像在做梦一般,自己难道真的那么轻易就找到自己这具身体的亲人了?而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该怎么办?真的要认祖归宗?
亲情一直她渴望的,可这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又退却了。
第一次,步陌然希望明天早上迟点再来,让自己多点时间好好想想。
她的念头刚在脑袋里旋转的时候,就看到聂惊郓气急败坏地冲进来,张口便道:“然然,又有人找你麻烦了?”
“还好,都被打跑了。”步陌然笑笑,看着他身后的莲殇,很是奇怪,“惊郓,你们怎么走在一起了?”
莲殇摇着扇子笑笑,道:“我们在门口碰见的,这位是你哥哥啊,聂惊郓,长得不错嘛。”
步陌然头皮有些发麻,莲殇看着聂惊郓的眼光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道:“算是吧。”
“我才不是然然的哥哥。”聂惊郓却很快就反驳,瞪了一眼莲殇,满是厌恶。
莲殇有些愕然,但还是对他温柔笑笑,道:“不是就不是,呵呵,听说你是武林盟主,那一定武功很高强咯,改天我们好好比划下。”
“我才不和软趴趴的人比武,胜之不武。”聂惊郓轻瞥了他一眼,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步陌然的身上,道,“然然,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刚才碰到夜子腾了,唉,早知道我今天早上就和你一起去了。”他看着她衣襟上的血迹,眼里升起了冉冉的怒火。
步陌然摇摇头,道:“别担心,没事。”
莲殇见聂惊郓不理会自己,就叹道:“哼哼,怕输才不敢和别人比武。也罢,我也不跟胆小鬼比武,唉,高高在上的感觉真是难受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遇到一个比我武功高强的人,真是寂寞啊。”
聂惊郓却是眼睛一亮,犹豫了许久,仿佛在思考一个难于抉择的问题,但终究是咬咬牙,道:“好,有空我们就比武!”
步陌然在旁边却看着很担忧,即使她不想聂惊郓喜欢自己,他也千万别喜欢上男人啊。虽然她不歧视同性恋,但以惊郓单纯的性子,绝对斗不过一肚子坏水的莲殇,到时惊郓可不是……被压的那个?
步陌然打了个冷颤,拉回飘远的思绪,道:“不要闹出人命就行。莲殇,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莲殇这才严肃地看着她,道:“我已经听说今天的事了,据说……”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又再度冲进了两个人,是阎烈阳和凤盏。
两人好像是飞奔过来的,发丝都有些凌乱。
步陌然看着敞开的大门,暗道家里人手的确不够,这门随便谁都可以进。
两人看到步陌然,马上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受伤了?”
步陌然看着衣襟上的血迹,道:“没有。”
凤盏和阎烈阳一听,松了一口气。
凤盏马上整理自己的衣裳,试图恢复翩翩的佳公子形象。
阎烈阳却已经和聂惊郓互瞪,两人相互瞪了一眼,很快就转移视线了。
莲殇凑到步陌然耳边,轻声道:“我好像来迟了,他们都栽在你手上了。”
步陌然苦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
“好了,都坐下说话吧。”步陌然看着一屋子的男人,道。
一一坐下后,步陌然见大家没有开口的样子,就看着阎烈阳和凤盏,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阎烈阳和凤盏对视了一眼,由凤盏开口,道:“我刚和烈阳在谈话,就听到消息说你是右丞相的女儿,刚准备来找你,又听到消息说你遇到刺杀了,于是就忙跑过来了。”
“才刚发生的事,你们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嘛。”步陌然看了他们三人一眼。
莲殇和凤盏只是笑而不语。阎烈阳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关心你嘛。”
步陌然也没打算深究,就道:“好了,既然已经看过我没事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独处一会。”
莲殇点点头,道:“既然陌然没事,那我也走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其他三个男人一眼,道,“你好好消受吧。”言毕就大步离去了。
步陌然拧起秀眉,只是摇摇头叹息。
凤盏却很严肃看着她,道:“你真的是右丞相的女儿?”
步陌然苦笑,道:“我也想知道。”如果自己真是茅清荷的女儿,那和茅清泠不也有一定的亲戚关系吗?
“是的话也好。”阎烈阳的眼睛亮得吓人,心里却在盘算自己的如意算盘。如果然儿真是右丞相之女的话,想来爹爹和娘亲也不会对她的身世有意见,然儿更不用委屈做什么妾,自己也能独宠她一人。
当然,首先便要抢在众人之前叫皇上赐婚。只是,他该如何开这个口?他陡然想起今天早上爹爹和自己说过的事,心里一喜,只要自己这场战争打赢了,那皇上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吧?毕竟,皇上还是很重视他们家的。
他想起了白洛天,心里顿时又忧愁起来。然儿现在心里还没自己,自己突然让皇上赐婚,她会接受吗?万一她悔婚怎么办?
不管了,先抢到手再说,只要强占了名分,来日生出个小然儿来,然儿怎么也会安分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总会喜欢上孩子的父亲的。
这样一想,阎烈阳又开始眉开眼笑。
只是……然儿的身体,怎么生得了孩子?连亲热的事情都不能做。
……他的眉毛又开始耷拉下来。
不对,这次他要去的地方挨近沙漠,那里估计有烈焰之花,到时如果自己能摘得的话,然儿的身体也会好起来的。
这样一想,阎烈阳顿时一拍大腿,为今之计只能把然儿的身子治好再说。
阎烈阳虽然脑袋转了很多念头,脸上却没露出什么痕迹,生怕凤盏比自己抢先一步请求皇帝赐婚。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些细微的举动却早已落入凤盏的眼里,对于他脑袋里转的一些念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凤盏也只是在心里轻哼一声,表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地摇着扇子。
“一切等查清楚再说,免得陌儿白高兴一场。”凤盏慢吞吞地说道。
“就是。”聂惊郓表示赞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步陌然的脸,道,“只要然然高兴就好,管他谁是然然的亲人呢。”
“好了,我们还是说说到底是谁在害然儿吧?”凤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就忙转移话题道。
“难道还是心儿?”阎烈阳的剑眉马上皱了起来。
“不一定。”凤盏也皱起眉头,道,“心儿现在行动受阻,怎么还会刺杀陌儿呢?”
聂惊郓闻言就很是生气地看着他,道:“凤盏,别以为你和莲心儿是青梅竹马,你就老是帮她说话。那个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他原先因为凤盏在疏影城帮了他很多忙,不想和他起什么争执,但此时见他还在包庇那个莲心儿,心里就不由得气起来,也不顾得其他了。
凤盏望了一眼没出声的步陌然一眼,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这个时候出手,谁都会以为是心儿干的,可是,我们都知道不是,现在陛下看得她很严,她不会有机会做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