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臣就多谢皇上恩典,犬子以后就麻烦柳妃娘娘了……”
凌雨辰尚未进京,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殿试。
皇帝在前面出题,云桥隐在珠帘后面观看。
按云桥的意思,此次殿试主要采取抢答题的形式,察看的就是此次新科进士们的反应能力。
云桥设计的题目内容广泛,由此也可看出这些人是真的见识广博还是死读书的呆子。
经过一轮激烈的角逐,前三甲已经毫无悬念的脱颖而出。
状元何志高,机智敏捷。
榜眼冯秋阳,才华横溢,见识广博。
探花陆西竹,为人沉稳,极有见地。
三人深得皇帝厚爱,满朝文武也交口称赞。只是三人心中隐隐都有些不安,因为无论会试还是殿试,他们之前都见到过类似的题目,而那个人的笔迹他们都觉得面熟,却又丝毫不敢张扬。直到皇帝赐宴的时候,柳妃娘娘冲着他们神秘一笑,这才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何志高和陆西竹一直呆在京城,自然知道柳子衿就是洪夫人,也是如今的柳妃娘娘,只有冯秋阳初到京城,尚不明白其中内幕,震惊得无以复加。
后来还是陆西竹通过周鑫向柳妃娘娘递了一封感谢信,而云桥的回复是:朋友一场,何须客气?看到你们就想起了飞扬,想起往昔曾一起共度的时光,愿诸君能与子衿一同怀念他。
几人想起之前的情谊,相着当初黛湖双璧令人折服的举世无双的风华,不自然地就生起一种怜惜感叹之情。
云桥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
科举结束,皇帝手中有了人手,便正式推行完整的三省六部制。详细地计划从去年就开始制定了,如今已经十分完善,只需将手头上的人手安插到各个部门即可。
这个工作,李明道找了桑陌、周鑫和云桥一起探讨。
几个主要的位置,他们如今还不敢动,只是尽量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到各个部门中去锻炼,等到以后可以独当一面,就可以慢慢将那些老臣撤换下来了。
云桥状似有些不耐烦,却每每在李明道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将自己掌握的人安插到最重要的地方。
李明道看她很随意的样子,但想着这些人的能力究竟如何他知道得也不多,便没有驳她的面子。经过三天的详细安排,新的人事变动便决定下来了。
老臣们隐隐感觉到威胁,开始四处活动,不时聚会,商讨对策。
五月,北方大雨,黄河泛滥,冲毁河堤无数,哀鸿遍野。
李明道下令赈灾,却发现国库空虚,账本上有钱有粮,可库房里却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很显然,这是杜氏之前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竟然胆大包天将国库的银钱都贪污了去。
皇帝怒不可竭,一方面下令加紧追查,一方面借此机会名正言顺查办了一批之前的杜氏党。让云桥很是怀疑杜氏有那么大胆子么?这会不会又是李明道的一场好戏?
可是,不管真相如何,灾情已经发生,百姓不能不管。李明道手中缺钱少粮,自然将主意打到洪氏身上。
云桥倒是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有条件。她要以洪氏少夫人的名义赈灾,而且不通过官府,理由是贪官太多,担心赈济到了百姓手头上会缩水。
李明道想着洪氏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便应了下来。
云桥立即通过洪氏的暗势力给几位管家去信,由五管家统一筹划调拨赈灾适宜。
在命令后面,云桥另外用数字密信加了一行字:飞扬之死另有内幕,要为他报仇,需争取民心。
于是,江南的米粮土豆通过洪氏的运输网络直接送到灾区,全部以洪家少夫人的名义赈济灾民。一时间,整个大秦都在传颂洪家少夫人的恩德。
李明道看到人心稳定,心下放心不少,只是对民心齐聚洪氏,心理还是有些不舒服。洪氏将一切都做得很好,与官府配合得也很好,可是,洪氏一个家族,怎么能比皇帝、怎么能比朝廷做得更好呢?若不是洪氏的家主,这位少夫人就在他身边,他都要怀疑洪氏的用心了。
“子衿,为什么你一定要以洪氏少夫人的名义赈济灾民呢?”
云桥冷酷一笑道:“因为我得到消息,老夫人要跟我夺取呢!”
礼部刚刚忙完科考,立即又开始忙碌起今年的第二件大事……皇后娘娘的册封典礼。实际上,自从去年十一月皇帝下旨以后他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周密的计划早就拟订好了,并上报皇帝通过,如今时间越来越紧,很多具体的事情都得落实了。
五月十一日,凌越带着凌雨辰终于到达长安。
临近京城,凌越便带和凌雨辰加快了速度,而带着赠送给皇帝皇后的来自西北的贡品却依然慢悠悠地晃荡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他们在傍晚时分入城,然后找到将军府,从院墙上飞进去,找到老管家,悄无声息地在书房里简单梳洗了一下,用了晚饭。
凌雨辰很听话,凌越跟他说只要乖乖听话,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了,他便跟着凌越用了晚饭,一直睁大眼睛等着。
当晚凌夏本不打算回来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很容易想起了云桥,然后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果一堆大男人挤在一处,一个个又都喝得醉醺醺的,天南地北的侃,自然也就没有时间想她了。
如今,他的心腹都知道他们家夫人被人抢走了,他们家少主正在谋划如何把人抢回来。他们要支持少主的行动,就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得为少主保密。
凌夏收到老管家的信回到将军府,看到兄长和儿子,七尺热血男儿竟然也忍不住抱着儿子落下泪来。
“爹爹怎么了?爹爹不哭!”雨辰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抹去父亲脸上滚烫的泪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是着急地望着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伯父。
“凌夏,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在信里也没说清楚,不是说云桥找到了么?又为何让我们秘密进京?”凌越拍拍凌夏的背,心中疑惑万分。
“二哥……”终于见到一个可以依赖的亲人,凌夏顿时忍受不住将心中的痛苦和委屈全都宣泄出来。“我找到云桥了,可是,可是她……”
“她怎么样了?你们没有在一起?”凌越也着急了。难道云桥误会凌夏那么严重,真的另嫁他人了?
“我们现在无法在一起,她在宫里……”想起云桥如今的身份,凌夏就感到一阵阵心酸心痛。
“宫里?”凌越瞪大了眼睛,“什么身份?”
“柳妃。目前皇帝最宠爱的女人。”说起“宠爱”两个字,凌夏便是咬牙切齿的仇恨。
凌越震惊地后退了两步,万分愤怒又万分怜惜地望着凌夏,许久才道:“你们打算怎么办?皇上不知道吧?”知道了只怕没有凌夏的活路。
“二哥,我要毁了他的江山,夺了他的天下!只有这样,才能将云儿抢回来!”凌夏直直地盯着凌越的眼睛,等待他的决定。
凌雨辰擦去父亲脸上残留的泪水,凑上去亲了亲,搂着父亲的脖子道:“爹爹不怕,辰儿帮你一起打坏人,辰儿会把妈妈抢回来的。”
“好孩子!累了吧?先睡一会儿,等下爹爹就带你去见你妈妈。她一直很想你的……”听到孩子这么乖巧懂事的话,凌夏心中一软,仿佛有一股甘泉注入干涸的心田。他轻轻拍拍儿子的背,柔声哄他睡觉。
凌雨辰早就累了,只是想着可以见到爹爹,所以才陪着伯父等了这么久。如今到了爹爹怀中,他喜悦激动又安心,便抵不住疲惫的抗议很快睡去。
凌夏找了一件披风将儿子包起来,依旧抱在怀中舍不得放下。他的儿子啊!他和云桥的儿子……
凌越皱着眉头在堂上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凌夏面前,坚定地说:“好!二哥帮你!”
“谢谢二哥!”凌夏单手抱着儿子,伸出另一只手臂抱住了兄长的肩。
“咱们兄弟还有什么好说的?”凌越拍拍凌夏的肩膀,立即开始思索起来。他想了想,分析道:“现在比较难的有四点。其一,父亲向来忠君爱国,要他举起反旗只怕不易;其二,妹妹如今贵为皇后,一方面是兄长,一方面是夫君,她夹在中间实在为难;其三,我们凌氏手中的兵权是不少,但你已经从江南水师卸任,朝中又无根基,要策反城卫军和禁卫军只怕不容易;其四,虽然你只是想抢回自己的妻子,但士兵和百姓不知道,贸然起兵师出无名,要想成功,只怕需要好好谋划才成。”
凌夏满脸愤怒道:“二哥有所不知,我和云儿之所以被拆散,就是皇帝指使的。还有,我的母亲,其实只是江南一个小吏的女儿,并不是真正的永乐公主。她害死了你娘,害死了大哥,爹爹不过看她的身份才容忍下来,若知道她不过是皇家欺骗自己的冒牌货,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