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大管家,说句得罪的话,你们还能为洪氏操心多少年?你们又还能享受多少年?如今洪氏在我手中蒸蒸日上,若不是我身份特殊,你们以为皇上会坐视洪氏的壮大而不理?我就是将大权交给你们,你们就真的能握得稳么?如今,二管家、三管家、五管家、洪氏暗部都支持我,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你们最好考虑清楚,是回去颐养天年好好享受呢,还是与我为难?”
云桥冷静而淡然,她看了看老夫人与大管家已经变了脸色,继续道,“你们认识的柳子衿已经死了,如今坐在你们面前的是聂云桥!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有什么样的本事相信你们都知道一点。为了给飞扬报仇,我可是不择手段的……”
这明显是威胁了。
老夫人和大管家心里愤怒不已,可是他们看着冷静的云桥,默然不作声的凌夏,不得不承认,从前那个温和仁爱的少夫人真的不见了。一个再嫁过的女人,竟然还能抓住前夫的心,甚至连皇上都为她沉迷,这样的女人谁能说她没有本事?
老夫人又看向云桥,打算做最后一搏。
“不知道凌将军怎么说?我们洪氏的骨血又怎么办?”
凌夏扬着嘴角嘲讽地笑笑,忽然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云桥的肚子,柔声道:“小丫头,睡醒了没有?来,跟爹爹打个招呼。”
云桥的肚子很快鼓起一块来,看样子小丫头没有睡觉。
凌夏抬头对老夫人自然一笑道:“这个孩子,我会视若亲生。待她成年以后,再告知她真相,至于要不要将洪氏给她,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如果她长大了对这些感兴趣,交给她经营也不无不可;若是她不喜欢被权力束缚,我也决不勉强。”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昨日见到凌夏她就预感到今日的结果,但是她不甘心,然而到了如今,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但是她真的很疑惑:“皇上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吗?”
“我不会让他怀疑的。”云桥自信地说,“因为我要活下去,我要跟我的孩子和丈夫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只有这一条路,不管怎么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无论是谁挡了我的路,我都会将其毁灭。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女人,为了我的幸福,我会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老夫人看着云桥的眼中的戾气,心神一震,许久之后才叹道:“你打算如何安置老身?”
云桥灿然一笑道:“奶奶自己选个好地方享享清福吧!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你的。”
“飞扬是我最疼爱的孙儿,你们要为她报仇,老身自然不会阻拦,你们又何必……”又何必要软禁她?
“不,奶奶,您也知道我们做的是什么事。若是你没有到长安来,我或许还能当您不存在,可你们既然来了,让我们如何放心呢?奶奶,您什么都不要想,辛苦了一辈子,也该停下休息了,报仇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
说完,云桥便扶着凌夏的手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出门以后,凌夏便牵着云桥的手去寻儿子。日头很大,但一路上绿柳成荫,荷风阵阵,感觉很是清凉。
云桥看了看隐藏在暗处的守卫,用眼神询问凌夏:不在意?
凌夏不以为然地说:“你放心,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就直接带着你们母子回兴庆去了。”今天守卫这个别庄的人,都是他的嫡系亲兵。
荷塘里有好几条小船,凌夏小心地扶着云桥上了船,然后撑起船篙,拨开荷叶去寻儿子。
“辰儿在哪儿?荷塘这样大,我们能找到吗?要不要喊一声?”云桥看着身边密密麻麻都是碧绿的荷叶,哪里能看到儿子的身影?或许凌夏用轻功跳高一点还能看到荷塘里的小船。
“不,就这样才好。凭感觉吧,暂时找不到也不要紧。我陪着你不好吗?”将船划出离岸几十丈远,凌夏便停了下来。
“想不到你竟然会划船。”云桥很是意外。
“我做过江南的水师都督。划船和游泳都是现学的。”凌夏坐到云桥对面,忽然脱掉她的鞋子,拉着她的脚放到自己膝上把玩。
“有什么好看的?”云桥不以为意地白了他一眼,不见丝毫羞涩窘迫。
古代女子的脚可是重要部位,是不会随便露出来的。不过云桥前世拖鞋凉鞋穿惯了,还真不喜欢大热天穿上绣花鞋。从前跟凌夏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喜欢脱掉绣花鞋光着脚在房间的地板里走路。
“去年的时候你们经常划着小船出来?”这是凌夏最近布置清理这个别庄的时候才知道的。
“嗯。”云桥想起去年,她和飞扬一起坐着小船出来钓鱼,摘莲蓬,摘荷花,收集荷叶露,甚至弹琴、画画、唱歌,那样的生活是多么轻松惬意啊!
“等以后天下定了,我就陪着你游山玩水,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发现好玩的地方我们就停下来小住一阵。只是我不会作诗,也不会画画。”说起这些来,凌夏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但他要用更多美好的回忆取代她和洪飞扬那段过去。
“好啊,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钓了鱼我就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鱼汤喝。”云桥黯然的心境被凌夏这句话冲淡了不少,心中也因为幸福的憧憬而生出几分快乐来。
凌夏看她心情好转,知道她没有再想着那个洪飞扬,不禁心情大好,捧着她的脚忽然低头吻了一下。
“唉呀,也不闲脏……”云桥怕痒,呵呵直笑。
云桥怀孕,凌夏也不敢闹她,只是轻轻抚摸着她两只白玉般的小脚,然后又摸到光洁细腻的小腿肚,眸光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凌夏暗自吞了吞口水,目光在她丰满的胸脯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越过高高隆起的小腹在她下身停留了一下。真的很想要她啊!
就在此刻,只听远远地似乎有人在叫他们。凌夏眉头一皱,立即帮她穿好鞋子,然后起身拿起船篙把小船撑了出去。
临近岸边,远远地就看到一队禁卫军站在柳树下等待中,中间一人一身绛红色太监服,正是皇帝跟前最得宠的太监来福。
凌夏脸色一变,回头与云桥对视一眼,表情凝重地说:“是来福。”那几名禁卫军的侍卫也是皇上勤政殿的人,不全是自己的心腹。
“就说我们出去找孩子,没找到。”云桥也忍不住头冒冷汗。暗自埋怨凌夏的人不会办事。看到来福到了不知道另外找个地方先哄着,然后再出来寻找他们吗?真是一群笨蛋!
其实云桥还真的冤枉凌夏了。这样的小事凌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只怪来福带来的侍卫都是禁卫军,跟这里的守卫完全一个样,其中两人先行到达,说要找凌统领和柳妃娘娘。负责此次事情的副将郝裕认得其中一人也是凌夏心腹之一,便让他们先进庄园休息,然后他立即派人划小船进荷塘找人。
这话正好被两名侍卫听到,其中一人便转身出来,要去迎接来福公公,郝裕这才知道坏事了,可惜他想做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来福的马车已经到了。
下了马车,来福一面询问娘娘在哪儿,一面让他们立即做好回宫的准备。
郝裕正要说娘娘在书房,劝来福去庄园里小坐片刻,那名侍卫却大声回说凌统领陪着娘娘游湖去了。
于是,来福也不进门了,径直来到柳树下等着。
郝裕头冒冷汗,想劝来福换一个位置,可惜来福之前跟皇帝来过好多次了,对这里熟悉得很,甚至提出要撑小船亲自出去寻找娘娘。郝裕无奈,只能让人大声呼喊,提醒凌夏事情有变。
来福本来也没怎么在意,他知道这位柳妃娘娘从前经常和忠义伯洪飞扬撑小船进荷塘去,一呆就是半天,如今难得回来一次,进去缅怀一下也是正常的。但当他无意中看到侍卫们有些紧张凝重的神色,便还是疑惑起来。
作为皇帝最宠信的太监,来福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非常高的。
终于,一条小船破开密集的荷叶出来了。
只见凌统领站在船头撑篙,柳妃娘娘半躺在船尾,头上盖了一张荷叶,怀中抱着三只莲蓬。
来福知道这位娘娘向来不将那些礼教放在眼里,可是怎么只有娘娘和凌统领两个人呢?连云琳都没有带,凌世子也不在……那船虽小,多两三个人还是坐得下的,不对,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凌大人竟然独自带着娘娘进荷塘,只怕不妥吧?孤男寡女、君臣有别,敢问凌大人是何道理?”
凌夏冷冷地看了来福一眼,淡然道:“娘娘本打算进荷塘寻找犬子,只是船小,不宜多载人。”凌夏早已经锻炼出来了,如今他要是有意隐藏,很少有人能从他的神情看出什么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