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公主是先皇的亲妹妹,太皇太后又健在,云桥想,只要想容不去争宠,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在宫外,凌夏他们父子手握重兵,只要他们安分守己,皇帝和太后应该会保护想容的。
第二天一大早,永乐公主刚刚起床,正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就有侍女过来禀报事情。
昨夜晚饭后凌青云借口说还有军务要处理,又歇在书房。永乐公主虽然面色如常,心里却羞怒万分。她本来要发火的,却想不到那侍女禀报的事情太过重大,让她立即忘记了昨夜的一切,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女儿身上。
“这些话都是她说的?”
永乐公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神情很是凝重,语气中有些不信,但心里其实是肯定的。她只是疑惑,云桥那个出身山野的丫头怎么懂那么多宫里面的事情?有些话总结得甚至比她这个公主还深刻。
不错,永乐公主在女儿和云桥身边都安插了人手。即便她们在想容床上说的悄悄话,同样也逃不过她的耳朵。这么一个单纯的女儿,她怎么放心她与一个不知根底的野丫头那么亲密?
她早就看出那个丫头不简单了,那么广的见识,一般男子也及不上,她若有什么坏心眼儿,自己这两个实心眼儿的孩子怎么是她的对手?好在女子出嫁从夫,想来也不会对凌夏不利吧?但凡事也说不准的是不是?准备周全一些总是好的。那丫头若真的是为了想容好,又为何要晚上躺在床上偷偷摸摸地说?
然而永乐公主万万没有想到云桥会将想容的事情直接跟她提出来。
云桥本以为永乐公主应该给想容上过后宫课程的,但想容告诉她说那些话母亲从未跟她说过,反而说要请兴庆最好的琴师帮她指点琴艺。这便折射出永乐公主完全不同的心思。难道她还想让自己这个单纯的女儿去争宠?
为此,云桥再也坐不住了,贸贸然地就上门去把话说开了。
难得这一次永乐公主并没有生气,而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她说:“想容的性子并不适合皇宫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清楚?但她的身份决定了她即便不争也同样处在风口浪尖上,如果没有皇帝的爱护,她才真的危险。你不了解我们这位皇上,他……或许想容这个单纯的性子反而能得他的心……”
云桥想着单纯的想容竟然要跟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争宠,立即就激动起来。她涨红着脸站起身来,有些激烈地反驳道:“想容太纯净了,皇上会被她吸引那是肯定的。但是,这样的喜爱能维持多久?想容又不懂得保护子自己,这样的宠爱无疑是将她放在火上烤!如果她不爱皇上,皇上会宠爱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么?那谁来保护她?可如果她对皇上动了心,那她就万劫不复了!”
永乐公主看着云桥激动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感动。难怪儿子对她动心呢,这丫头倒真有一幅热心肠。自己之前那样为难她,她居然还如此为想容着想……
不知不觉中,永乐公主对云桥这个准儿媳也有了好感。然而想容的事,有些内幕却是不能告诉她的。所以永乐公主迟疑了一下才道:“难为你一心想着她,只是有些情况你不清楚,我也不方便跟你说得太清楚……你只要知道,我是她的母亲,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害她的……”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云桥自然也不好再说下去。她虽然疑惑永乐公主口中的“情况”,但她相信永乐公主还算是个好母亲。不过,自己的教导与永乐公主也并不矛盾,她继续晚上的说教就是了。
四月十二日,外出传旨的孙公公风尘仆仆地回到皇宫交旨。
年轻的皇帝李明道在太极殿听了他的奏报沉思了一阵,又详细地问了几个问题,就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领赏休息了。
然而孙公公出了皇帝的太极殿并没有回去领赏休息,而是一溜烟儿又去了太后的慈安宫。
半个时辰之后,孙公公又去皇后的凤仪宫请安。
直至天黑之后,满脸笑意的孙公公才回到自己的小窝里,饭也不急着吃,澡也不着急洗,观赏们就上了床。但见他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看着床上一叠叠的银票,不住地在心中感叹道:“出外差辛苦是辛苦,可是这酬劳嘛……呵呵,如果下次还有这么好的差事,一定要跟皇上争取……”
就在孙公公坐在床上数银子的时候,两队秘密的信使前后出了皇宫,直奔兴庆而去。
五月初九,几乎整个兴庆城都是喜气洋洋的。凌青云在本地颇得人心,百姓们知道凌大将军娶儿媳,竟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仿佛自家办喜事一样。
因为骄阳县主没有娘家,又没有建别院,所以花轿只是从将军府侧门出来,在主街的平安大道上逛了一圈,又从正门进去。
云桥坐在轿中,摇摇晃晃的颇不习惯。毕竟是县主出嫁,嫁的又是大将军之子,三品的靖远将军,整个婚礼安排得颇为宏大奢华。别的云桥不清楚,至少她看到花轿很大,里面镶金裹银,连坐垫都是精美的蜀锦,让她差点都不忍心坐下去。
左边靠近窗口还有个小柜子,上面有一个圆形的凹口,置放着一个玉制的小香炉,燃着百合香,丝丝缕缕倒也清幽。
右边还有一面镶嵌在轿身上的镜子,下面的抽屉里还有梳子和胭脂水粉,难道是让新娘子在里面补妆的?
云桥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的头很沉,她的肚子很饿。
这里的风俗跟自己前世从电视里看到过的似乎有些不同,花轿竟然是下午出门的,回到将军府正好到傍晚,然后拜堂行礼送入洞房,时间正好。
因为之前慧兰姑姑就跟她详细说过婚礼的事情,所以云桥是心中有数的。她记得以前看过的小说书上总写着新娘会饿肚子,所以偷偷藏了几块糕点在怀中,没想到被慧兰姑姑整理仪容的时候发现了,结果是省了一盒擦脸的胭脂。
此刻,她既紧张又期待。洞房啊,初夜啊,她的第一次啊,马上就要到了……
可是凌夏不来,惠兰姑姑不让她吃东西,也不让她把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来。云桥综合考虑,反正那一关都是要过的,凌夏你还是快点来吧!
凌夏自然也是着急的,可是来宾太多了,他这个新郎不喝几杯怎么走得了?二哥又不能喝酒,全靠爹爹帮他挡着。他于心不忍,但又时刻想念着洞房花烛,心里那个难熬啊……
凌夏回到新房的时候大概已经戌时末(晚上九点)了,喜娘又在新房里折腾了一刻钟帮他们完成了婚礼最后的仪式之后,便陆续退了出去。惠兰欲言又止,最后一个走出新房,顺便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惠兰一直没有跟云桥讲洞房花烛行周公之礼的事情。但不是她不说,而是每次一开头,这位县主娘娘就打岔。她暗自揣摩着这位县主出身山野,或许是羞涩,或许人家已经懂了,但总归是她没有完成自己的职责。她只盼望着新婚之夜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凌夏紧张而又期待地用秤杆挑开云桥的盖头……
“啊呀,你总算来了!”
云桥一声感叹,凌夏满心欢喜。
“快,快,帮我把凤冠拿下来,压得我脖子都疼了……”
“有吃的没有?饿死我了……”
“赶紧给我要一盆热水来,我要洗脸!竟然给我上了那么厚的粉,难受死了……”
凌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额上的黑线越来越多,暂时处于无语中。
终于,云桥吃饱了,用香茶漱了口,脸上的脂粉也全都洗下来了。凌夏火辣辣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就看她还有什么“花招”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丫头有些紧张,所以才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不过就是拖延时间罢了!
他就不相信她还能拖到明天早上。
“云儿,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吧?”
“呃,那个……刚刚吃太饱了,现在就睡觉的话会消化不良的……”云桥红着脸说。
“是吗?那正好,我们可以做点事情再睡!”凌夏笑着接过话去,然后慢慢向她走去。
“啊,那个,那个……吃饱了不能做剧烈运动的……”
凌夏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一边说话一边往桌子旁边躲,无奈地摇摇头道:“云儿,你在害怕什么?我们以前不也经常睡一起吗?”
云桥暗自嘀咕:以前?以前和现在相比那怎么一样?以前他要是敢乱动,她可以直接将他踢下床去,如今他要行使丈夫的权利,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凌夏缓缓走过去,极力压制着自己迫切的欲望,温柔地抱住她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云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们要携手白头到老的。你说过,戴上了戒指,缔结了婚姻,我们无论身与心都完全属于对方。夫妻本是一体,云儿,你就不想与我更亲密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