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看着儿子欢喜的样子,眼睛瞟过云桥白皙的乳—房,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强迫自己不要看,搂抱着云桥的肩,小心地抬起她的下巴在她脸上亲了亲便出去了。他也好几顿没吃饭了,见儿子吃得香发现自己也饿了,还是赶紧出去吃点东西,然后洗个澡再过来好了。
凌雨辰洗三的那天兴庆城迎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自西域龟兹长途跋涉而来的高僧鸠摩罗什终于到达兴庆城。永乐公主亲自派人去请,午后就将高僧迎到了将军府。
凌夏暗想,这位高僧还真是能走,他和云桥回来请旨赐婚,如今连儿子都生了,他才到兴庆。不过据说这位大法师这两年也没闲着,一路走来,收徒无数,还筹资修建了好几座寺院呢!
在将军府见到凌夏,鸠摩罗什似乎并不意外,反而不客气地向他询问“聂姑娘”一切可好?
凌夏答说:“多谢大法师关怀!内子三日前刚刚产下麟儿,母子平安,可惜此次不能与大法师相见了!”
鸠摩罗什不以为意地笑笑,说:“有缘,总会相见的,也不急于一时。”
虽说是故人相见,然而凌夏的时间实在不多,母亲又总是与大法师讨论佛法问题,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没坐一会儿就告辞离去。
永乐公主向大法师请求在将军府做一场法事,以超度在战争中死去的灵魂,同时也有为孙儿积福以保平安的意思。
鸠摩罗什答应下来,当晚还亲自为凌雨辰念经祈福,又取下一颗随身多年的佛珠送给他,让用红线串着戴在孩子手腕上。
凌夏回到房中,抱抱儿子,与云桥一起跟他说话,讲故事,拉着他的小手小脚“做操”,时间飞速流逝。
凌雨辰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可爱,不说原本就爱孙心切的永乐公主,现在连凌夏也有些爱不释手了。虽然没有见过别的孩子是什么样子,但凌夏还是能看得出来,自己的儿子特别聪明。才刚刚出生几天呢,似乎就能听懂他母亲的话一般,甚至让他这个父亲都有些嫉妒。
想着再过几天就得回军营去,凌夏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一丝疲惫和抵触情绪来。为什么他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样陪在妻儿身边呢?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难怪人家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呢!
孩子才七天,凌夏就回军营去了,不过他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的。
这段时间他很奇怪,如果不在云桥身边,他就会做噩梦,梦到她离开了自己。好多次从噩梦中醒来,满头冷汗。回想起梦中她浅浅含笑却又泪流满面的身影慢慢在自己面前变淡,最后融入空气中消失不见,他每想一次都心有余悸,一整天都感到不安。然而只要能躺在云桥身边,听到她平缓的呼吸,他就能安心入睡,无梦到天亮。
所以,他一直住在云桥房里。可是尚未出月子的产妇是“污秽”的,男人与之同房是会“倒霉”的,永乐公主怒不可言,只是这一次凌夏似乎下定了决心,没有人能阻止他了。然而这笔帐自然是要算在云桥身上的。
将军府有了小少爷,永乐公主喜得孙儿,自然是要大势操办的。请帖在八月底就发了出去,时间定在九月十九日,也企盼着孩子能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长大。
云桥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刚刚满月就出了月子。她痛痛快快地洗了头洗了澡,感觉自己仿佛重生了一般。
十九那天,她换上了一袭大红绣金线的礼服,华丽异常。惠兰姑姑亲自帮她梳妆打扮,一个时辰的辛苦总算换来一个华贵的美人,看着眼前的镜子,她甚至不相信镜中的美人就是自己。只是头上戴着两只金钗实在有点沉。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这个身份的装扮。
今日的打扮确实喜庆,但似乎还不止喜庆,她甚至觉得自己华美得有些妖异了。特别是眉间的三瓣兰花,以胭脂打底,金粉勾勒,使她整个人气质大变。
这个时空的宴会都是在晚上,但大部分客人都会在午后陆续到来,特别是女客。这么好的机会能与公主殿下亲近,错过了岂不可惜?
将军府有专门承办宴会的大厅,分外厅和内厅,外厅是男客的会场,内厅是女客的会场。
昨日凌青云父子便全都回了将军府,今日午饭后就开始迎接招呼客人。永乐公主打扮得一团喜气美艳无双,那精致的容貌和婀娜的身段胜过无数年轻少妇。许多夫人小姐都抓住机会向她请教驻容之术。
云桥担心人太多吵到孩子,所以直到申时末才抱着孩子来到内厅。
内厅里女宾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几位有头有脸的贵夫人正坐在永乐公主下首陪着她说话。她们大多没有见过云桥这位出身山野的“骄阳县主”,之前也有过无数的猜测,但真正看到人还是有些震惊。云桥端庄秀丽的容貌本来就极其出众,而如今刻意打扮出来的高贵大方而又沉静雍容的气质实在不像是山野遗民能培养出来的。
震惊之后,自然也少不了赞叹之词、阿谀奉承之语。云桥神色不变,不过微笑颔首。她并不打算在这些人当中交什么知心朋友,所以无论她们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孩子很乖,很可爱,一干夫人都围着看,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似乎也很好奇,只是脸皮比较薄,不好意思挤进来。
永乐公主得意非常,她的孙儿自然是最最聪明可爱的。
眼看就要开席了,各家夫人也都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不想海棠忽然神色匆忙地从侧门进来,在永乐公主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云桥一门心思在儿子身上,也没怎么注意,但还是敏感地听到什么“别院”、“怀孕”“证实”之类的字眼。
永乐公主似乎很震惊,然后便神色复杂地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云桥。
云桥疑惑地回望过去。永乐公主这么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别人怀孕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下面的夫人小姐们见公主忽然变了神色,也都安静下来,不知不觉中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公主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吗?”一位夫人问道。
永乐公主沉静地看了看云桥,犹豫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对众人一笑,淡淡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算起来……其实算是喜事吧!”
“既是喜事,公主殿下何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是啊,是啊,公主殿下是有福之人,自然是喜气盈门,看来今日还是双喜临门呢!”
下面一干贵夫人一个个都是惯于奉迎拍马的,那脸笑得仿佛是自家的喜事一般。云桥有些不屑这些人的虚伪,只专心逗弄着自己的小宝贝。
“说起来还真是双喜临门呢!”永乐公主笑道,“刚才得到消息,说少将军住在别院的侍妾也有了身孕,可不是大喜事么?”
“啊,恭喜公主殿下!”
“果然公主殿下有福气啊!”
云桥一时没反应过来。耳朵里是夫人们的恭喜道贺,但为什么大家看她的目光那么奇怪呢?对了?谁的侍妾有孕了?少将军?恭喜公主?
想起刚才永乐公主看着自己的复杂的目光,云桥脑子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猛然抱着儿子站起身来,大声道:“娘,您刚才说谁的侍妾有孕了?”
“还能有谁?自然是凌夏了……”
“不可能!凌夏怎么会有侍妾?”
永乐公主话尚未说完,就被云桥高声打断了。
云桥吼得很大声,仿佛是为了增加其可信度,给自己信心和勇气。
“孩子,你冷静点。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好歹还是顾着点自己的身份……”
“我只知道凌夏跟我说过,这辈子他都不会纳妾的!”云桥双眼发红狠狠地瞪着永乐公主,仿佛是她栽赃陷害凌夏一般。
“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还是御封的‘县主’呢,一点教养都没有!本来这话不该在这里说,你问问在场的夫人,哪一家的大人不是三妻四妾?凌夏性子好,又疼你,你也应该多为他想想是不是?你怀孕生产这么长的时间,他身边没个人伺候怎么行?知道你醋性大,他怕你伤心难过对胎儿不好,所以才让两个侍妾住在别院里……”
“不可能的!你骗我!”云桥虽然吼得很坚定,但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永乐公主说得如此镇定,又怎么会是空穴来风?还两个侍妾?怕她伤心难过对胎儿不好,所以养在别院里?
永乐公主冷下脸来,侧头对身边的侍女道:“海棠,你去将玉姨娘带进来!章嬷嬷,你去将少将军叫过来!”
听永乐公主如此吩咐,云桥身形踉跄了一下,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难道是真的?凌夏和永乐公主联手欺骗她?不,不可能的,凌夏那么爱她,怎么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