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人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她没错!”
“杀!”
“那个女人似乎挺年轻的,杀了可惜吧?”
“又不是人间绝色……要是不杀她,将来事情被查出来了,死的可就是我们!”
“她未必知道什么……”
“哼!她要是真的跟胡老四没关系,胡老四能这样一路护着她?”
“唉,那就杀吧!”
云桥一边跑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想办法。这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孩子怎么办?
就在这时,三个人已经分散开将她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大汉提着大刀冲着她飞扑过来,另外两人远远地站着,等着她人头落地好完成任务回去交差。
云桥不会武功,但还算有点见识,她知道自己碰到的这群人算得上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了。若是只有一人,她用上迷药或者毒针出其不意或许还有取胜的可能,但被三个人包围起来,她一丝一毫的信心都没有。可是,没有信心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住手!你们杀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
“哈哈哈哈……杀的就是你!谁让你找谁不好,偏偏要找胡老四呢!我们决不能留下他的孽种!”
“没有啊!你们误会了,我不认识那什么胡老四啊……”云桥一边躲,一边叫。
看到云桥身手颇为灵活,几个杀手倒也有些诧异。但听她说话却又觉得很有意思,竟生出些猫捉老鼠的趣味来。
凌雨辰感受到母亲的紧张以及无形的杀气,不安地哭叫起来。
“孩子都生了,还不承认啊?你们在永济接头的时候我们就注意到了!哈哈哈哈,小娘子是不是后悔了啊?可惜大哥不让留活口,要不咱们哥几个让你先快活快活再死?”
话虽如此,对方的刀势并未停下。云桥脸色发白,心中后悔不迭。她不过仗着自己轻功不错,而此地林木茂密这才勉强躲过的,可是她明白,自己的双腿越来越无力了,那明晃晃的刀光,她迟早躲不过去的。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我们不伤他,等你死了,我们就让他陪着你,说不定有野狼会把他叼回去养呢!哈哈哈哈……”
“不……”云桥身形一转,将背部紧紧靠着旁边的大树,成功将自己的后背保护起来,大声叫道,“孩子的父亲是靖北军的将军,你们把孩子送回去,他们会重重酬谢你们的……”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那大汉忽然怒了。只听他大吼一声,刀光一晃,动作一下子提高了一倍,直劈向她怀中的孩子。
云桥背部紧紧贴着树干转了半圈躲过这致命的一刀,同时伸手迅速摸出腰带里淬了毒药的银针扣在手里。
她的动作很快,那大汉丝毫没有察觉。她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轻易传达出一个母亲的愤怒和不甘……你胆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的举动确实出乎对方的意料,但那大汉只是报以一个残酷的狞笑,亮闪闪的大刀没有丝毫迟疑地再次向她劈了过来……
就在这一刻,云桥终于出手了。她左手将孩子挪到身侧安全的地方,右手扣着银针用力向对方的刺去……
“哇……”
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中,云桥银针脱手,随即低下头飞速一个转身,用自己的后背迎向刀锋,护着怀中的孩子。可是,预感的疼痛和死亡并没有到来,她竟然听到重物砰然倒地的声音。
云桥疑惑地转过身来,只见方才追杀自己的大汉就倒在自己脚边不远的地方,那双暴怒的眼睛形象的传递着临死前的震惊和恐惧。
云桥一下子从地域飞到天堂,同样难以置信。
她的银针虽然淬了毒,但能不能伤到人还是个未知数呢!从小到大,她唯一刻苦练过的就是轻功了,对于暗器,她不过练习过很短的一段时间,而且还不是很认真。难道自己情急之下超水平发挥?
啊,不对!他不是还有同伙吗?怎么同伴死了也没声响?
云桥飞速转身,只见另两人同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桥深深吸了口气走过去踢了那大汉一脚。……没反应?
她又多用了点力踢过去。……还是没反应?
真的死了啊!
云桥迅速在周围转了一圈儿,可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原来真的有人在暗中保护她啊!可是,他为什么不肯现身相见呢?忽然,在浓郁的血腥气中,她隐约闻到一缕淡淡的药香。是……是爹爹吗?
“爹……爹爹……”
“爹你在哪儿啊?”
“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我是你女儿啊!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爹……”
无论云桥怎么哭,怎么吼叫,树林里始终安安静静的。
这时,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西北面传来,云桥满脸喜悦地迎了过去……
“夫人,您没事吧?”
原来是王师傅。
云桥有霎那的失落,但很快变作惊喜。
“王师傅,您有没有受伤?”
“夫人,小老儿没事!哎呀呀,夫人,刚才可把我吓坏了,那刀都到了我脑门儿了……”王师傅一边回忆刚才的惊险,一边感叹道,“我当时就想,完了,我就要死在这里了,我家那老太婆还等着我回去呢!没想到那两个强盗竟然自己死了……夫人,孩子没事吧?怎么一直哭?您还是哄哄他,我们赶紧走吧!”
云桥这才从自己恐惧、惊喜、失落的情绪中醒转过来,她低头看着孩子,因为长久得不到母亲的安慰,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心中一痛,跟着落下泪来,然而口中却安慰道:“辰儿宝贝别哭,妈妈抱着你啊,妈妈会保护你的,宝贝辰儿别怕……”
就在先前,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心中涌起的是凌夏时刻护在自己身前的坚定身影,是无尽的悔意。如果凌夏在身边,她和孩子又怎么会遭遇这些危险?那一刻,她真后悔把孩子带了出来。如果凌雨辰在将军府,即便没有她这个母亲疼爱,至少永乐公主、爹爹、凌夏、凌越都是非常疼爱他的,至少他能平平安安长大……
凌雨辰听到妈妈的声音,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她胸前的衣襟,又伤心地抽泣了一阵儿,哭声才慢慢止住了。
云桥用手抹去儿子脸上的泪痕,又唤了几声“小宝贝、妈妈的心肝小宝贝”,最后低头亲了亲他柔嫩的小脸,母子俩才彻底止住了泪水。那一刻,母子连心,他们都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受到相互之间的依恋。孩子是母亲的一切,母亲也是孩子的一切。
王师傅已经弄好了马车,请云桥上车。
云桥已经镇定下来。她回想先前那几个人的话,知道对方计划周密,只怕前面的镖队已经没有人了。说不定那些劫匪还在等着这边的人回去交差呢!所以,他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而且要尽快离开这里。
“王师傅,我们不要马车了,我们骑马走!”
看到王师傅不舍的神情,云桥又道:“现在逃命要紧,他们在前面还有很多同伴,我们坐马车很容易被追上。您放心,等到了下一个镇子,我会买辆马车赔您的。”
王师傅这才点点头,将几个劫匪的马牵过来,又将云桥的包袱放了上去。
几名劫匪的马倒是好马,云桥选了其中最高大健壮的一匹,抱着孩子飞身上马,看得王师傅目瞪口呆。
“王师傅,走吧!”
云桥一手抱孩子,一手握马缰,控马完全用双腿双脚。她有这样好的骑术也多亏了凌夏的教导。虽然他一直不放心她纵马奔驰,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学骑马的确是有天赋的。
他们原路返回,然后在一个路口改了道,王师傅说,走这条路,也可以到达南河渡口。
云桥找了家干净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住下,然后给了王师傅一百两银票让他自己回去。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必须分开了。她本来也只打算让他将自己送到襄樊而已。
要买辆马车,几十两银子也就够了,云桥想着这位师傅在最危难的时候也没有抛下自己独自逃生,所以特别感激他,多给了几十两。
云桥说:“您年纪也大了,不如回老家买几亩良田,一家人也就衣食无忧了。赶车起早贪黑太辛苦不说,还是太危险了……”
王师傅感激地辞别云桥离开了。临走前,他一再交待云桥自己要处处小心些,殷殷之情令人感动。
送走了王师傅,云桥让人烧了热水给孩子和自己洗了澡,然后又叫了一桌子好菜。今天受了惊吓,她需要用美味的食物分散心中的恐惧。
自己吃饱了,也该喂孩子了。云桥本来想给孩子添加一点鸡蛋黄,没想到这小子不乐意,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小脑袋在她胸前拱来拱去,还是要奶喝。
云桥让小二将桌子收拾干净,关好房门,这才解开衣襟。四个多月的孩子已经很灵活了。他双手地抱住母亲的乳—房,一口含住乳—头,咕嘟咕嘟吞咽了两口之后还不忘“呜呜”两声向母亲表达自己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