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罂又挑起一条鱼,这才欢笑着,将浮木荡回岸边。飞身跃到唯智的身边。
唯智看着炎罂灿烂的笑脸,从怀里取了手帕,给他拭干脸上的水珠,挽了他一起,回到篝火旁边坐了,又取了梳子,给他将微乱的头发梳顺,绾起。
唯智挨了炎罂坐了,炎罂扯扯唯智的衣袖,用眼光瞟了瞟他的身旁。
唯智顺着炎罂的目光看去,一旁的颜梦正在火堆旁整理饭食。但是她的目光却在瞟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炎罂和唯智相视一眼,他们知道,颜梦看的正是吴星离开的方向。
“主子,吴星小公子去采果子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去看看他吧!”终于颜梦挂念吴星的安危,忍不住请求道。
“哦,去吧。也帮他拿着,那些果子可是很重呢!”唯智和悦的答应着。
“是。”获得了唯智的同意,颜梦如释重负的轻吁了口气,略一施礼,急急的向着那个,她惦念的方向奔去。
“唉,吴星不小了,颜梦也没有娶夫,倒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啊!”炎罂看着颜梦急急的背影,轻声感叹。
“是啊,说起来,初雨初雪也不小了呢。”唯智说着,看了一眼正在一边忙活着的初雨初雪。
那两个人的小脸被唯智的话,早已羞红,但也只是装作不知,用手里的忙碌来掩饰他们的羞赧。
他们正坐在湖边低叙。却不知,在那山腰上,一个人正站在那个瞭望的石头之上,遥遥的看着湖边,看着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那个端庄秀丽的身影,身形并没有消瘦,脸色也好,最主要的是,他一身男装,头发也已经盘起。她知道,他已经嫁人了。而他的妻主,不用说,她也知道,定是那个萧王的世女。也只有那个女子,才能够让他甘愿放弃这份感情。这份守护了一十二年的感情。
落钱在一旁看着沉默的翼虎,心里很是酸涩,她这个大姐的痴情,她最是清楚。
她像守护珍宝一般,守护了那个人儿十二年,光名义上的夫妻,也做了六年。想不到,却是一朝成空。
那个人儿是好。模样俊美,气度雍容优雅,心思更是聪慧无双,才华也是绝高。但是,那个人千般好,却让她最敬爱的大姐,伤了情伤了心。
“姐姐,我下去将二哥请上来,与你一聚吧!”落钱不忍心再看着,翼虎如此的相思成灾,却苦苦压抑,忍不住的提议。
翼虎只是坚决地摇了摇头。身形未动,目光未动。
翼虎此时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别人,也没有了周围的山川湖泊树林,她的眼里此时,只有那个灿烂的笑靥,在那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心很痛,但是,她的心也很安慰。
她跟在他身后十二年,还从未见到过他这样开心的笑容。这副笑容,是因为那个优异的女子,而灿烂夺目吗?是她扫去他脸上的忧郁和清愁吗?
不为别的,只为了她让他幸福,让他快乐,让他可以放下过往,让他绽放出这样灿烂的笑容,她翼虎就该欣慰,就该感谢她。
况且,展梓泠并没有对不起她,毕竟,她和唯智,什么都没有。
只要他高兴、快乐、幸福,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了。
翼虎那有些黝黑的脸上,那一条明显的伤疤下的眼睛里,泪水缓缓的流下。但是她并没有拭去。她的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的,贪婪地看着山下湖边的那个身影。她是否该感谢,上天又将他送到了她的身边,让她能够再一次的见到他,而且还是见到他的灿烂的笑脸?
落钱看着翼虎脸上淌下的泪水,心痛如刀割。她一咬牙,将马头一拨,双腿一夹马腹,快速的向着山下奔去。
翼虎微一愣怔,想要呼喊出口,可是,落钱已经跑远了。
翼虎摇摇头,叹息一声。既然已经放手,又何必再去打搅他来之不易的幸福呢?但是落钱的毛糙个性,还是令她不放心,略一思虑,她也翻身上马,向着山下追去。
唯智与炎罂看着初雨初雪,将那细鳞鱼一条条烤好,炎罂取了一条,递到唯智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智儿,泠儿没跟着,用不用我帮你把鱼刺剔除啊?”
“炎罂!”唯智被炎罂的话,羞红了脸,佯怒着低喝。
“呵呵,好智儿,我错了,你快尝尝,这鱼可是真的不错呢。”炎罂也是为了逗唯智一笑,见他有了薄怒,也就赶紧的认错。
唯智不再与他计较,微微一笑,接了烤鱼,开始品尝。
“智儿,你看,她们回来了呢!”炎罂看到远处缓慢的向回走着的两个身影,轻笑着说道。
唯智也抬头观看。颜梦背了一个包袱,携了吴星,正缓慢的走回来。只是令他奇怪的是,吴星虽然并非出身富贵,也不是那种随便的男子,怎么让那颜梦揽着同走呢?
下一刻,唯智已经想到,“吴星受伤了?”
“什么?”炎罂急忙放下手里的烤鱼,站起身来,仔细的观察。这才看出,被颜梦揽着腰的吴星,明显的有一条腿,行动不便。
炎罂急忙迎着那两人,快速的掠了过去。
唯智心里焦急,但他不会武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得站在原地,遥遥的看着炎罂。看着他已经赶到了吴星和颜梦的身边,看着他俯身给吴星查看伤势,看着他……
唯智精力过于集中在那炎罂和吴星的身上,竟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一匹马已经飞速的靠拢过来,在初雨初雪的一声惊呼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唯智的耳畔响起,“二哥,得罪了!”
话音一落,唯智已经双脚腾空,身子也被横放到马背之上。马儿又是快速的向着山上飞驰而去。
萧王府。梓苑。凌薇阁。
嫣然与如茵对坐着,正在专心的绣制。朦胧的灯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脸上,在那玉肌雪肤上,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西疆的风沙大。气温也低。这天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就做一件披风,给她带上吧。
展梓泠无声的站在凌薇阁的窗外,看着屋内俯首刺绣的人儿,心里的感动如潮水般涌来。
她已经接到了女皇的密旨和上赐玉牌。命她全权处理西疆事宜。明天,她又要动身离开萧王府,离开凤京了。
如茵作为济世的当家人,嫣然作为语部的主管,他们却只能留在凤京,留在王府。此次随行的,只有雪妖和宝音。
与他们大婚后,由于宝音的孱弱、雪妖的有孕,又加上唯智和炎罂的离开,这都结婚半月有余了,展梓泠与这两个夫郎,居然还没有合房。
他们却在这里为她默默地准备着行装。为她无怨的守护家业,守候着长辈亲人。展梓泠心里的某个地方,变得酸涩而柔软,温暖而愧疚。
她缓缓的走进屋里,两人专心刺绣的两个人,居然没有察觉到。直到展梓泠来到他们的身旁,两人看到绣撑下的衣袍和金靴,这才蓦然惊觉。
如茵的手一颤,霎时一滴血珠在那如笋的指尖凝聚。嫣然慌乱的起身,竟把绣撑也带翻在地。
展梓泠扶住趔趄的嫣然,又赶忙俯身,握住如茵的手指,自然的将那手指纳入自己的口中,眼光一转,那如茵的一张俏脸,早已经飞满红云。嫣然心里微微酸涩,但他还是为如茵感到欣慰。看着那个人儿对如茵的疼爱,他默默地走出了凌薇阁。
展梓泠将那手指轻吮一会儿,适才拿出。
如茵想要起身请安,却被展梓泠伸手揽住,“如茵,这些活计,记得让绣工来做就好。济世的账目事务,已经够你劳累的了,就不要再在这些活计上受累了。虽然泠儿很欢喜,但是泠儿还是不想如茵累坏了身子。如今,有了这一件,泠儿就不冷了。”
如茵羞臊的不敢抬头,她虽然已经是他的妻主,但是,两人毕竟还没有合房,这样亲昵的接触,也是少之又少。
展梓泠揽紧如茵,回首,这才发现另一个人儿,已经溜走了。展梓泠只得在心里苦笑,虽然她招惹了太多的桃花债,但是,她却做不来,在两个人面前,有过多的亲热举动。更做不来,那个所谓的多人洞房。
如茵也察觉到嫣然的离去,他抬眼看着展梓泠脸上些微的愧疚,心里了然。
“泠儿,你明天就要走了。你还是去暗香亭吧!不要让嫣然伤心。他的身世毕竟不同,你要多疼爱他一些的。”如茵强抑住自己的心酸,柔声的劝慰。
展梓泠明早就要离开,这一夜之后,意味着要有很长的时间,他和嫣然都不能再见到他们的妻主。虽然,如茵对自己的洞房,也盼望了好久。但是,让如茵选择,他还是想让展梓泠去安慰那个苦命的人儿。
那个人儿,在人前人后,本来就觉得很是自卑,更不会主动的靠近展梓泠,寻求她的****。如茵又怎么能只顾自己的欢娱,让那个人儿,独自垂泪待天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