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闻人义年轻时曾受鬼溪老人点拔,才有今日盛名,且一直坚持着堂上那两条医德名言:但得世人少疾病,何妨架上药生尘。言谈间,情真意切,感慨万千,一代神医的高风亮节让这一路上久经战乱血腥的人,倍感亲切。
鬼溪却道出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人义,你此前可是中过毒,又为这么多难民看病,才弄垮了身子?”
一旁的小童立即声泪俱下,刚要开口就被闻人义打断,众人听之亦不胜嘘叹。
“前些年我听说你已有一位医术奇才做传人,怎的他不在此帮你忙么?”
哪知一提到此,慈详的老人立即变了模样,一脸气愤,熬白的脸色一下涨红,“别提那个孽子,闻某只恨今生未曾教过他。”
一时,气氛又尴尬下来。
轻轻见状,便转话题问着姜霖奕的病情,闻人义立即拍胸脯保证一定将之治好。
总算放下一颗心,抬头不由又对上那双狭长的眸子,脸颊突然涨红起来,一个缩身又躲回华宪之背后,这一幕,倒看得两老人一笑。
姜霖奕蹙眉狠瞪了华宪之一眼,后者扬下巴得意地笑啊笑。鬼溪突然就插来一句,瞬间就让他黑下脸去。
“什么?要我给他调息?不干!”
两老人直接将眼神打向他背后的丫头,轻轻立即冒出头,“花仙子,你怎么可以拒绝。要知道啊,如果你能……”
两人当众咬耳朵,隐约其词就是帮了姜霖奕以后一定有重金和高职等着他云云,利诱过后,轻轻眼一眨,非常恳切地看着他,看得他涨红了脸,哼声应了下来。
“我不需要!”
这方按下,那方又翘起来。众人的脑袋便开始在两方转动,挑着笑,观战。
轻轻叫,“啊?这怎么行,你的身子!”
“我有洁癖,不喜欢不干净的人乱碰!”狭眼飞去一计冷刀。
虎眸猛睁,大吼,“你个弱鸡,老子还怕碰了得瘫病!”
轻轻吼,“宪之,不准胡说。”
那方勾唇笑了,“瘫病倒不用得了,光听声儿,就知道内里有多肮脏。”
“奕哥哥……”
虎眸突然一缩,却笑道,“不要就不要,就看你永远被个男人抱来抱去,也挺赏眼的。”
突然,寂静了。
气氛,更压抑了。
轻轻看着姜霖奕瞬间卡白的脸,心一阵抽疼,伸手就狠揪了华宪之一把。
他大叫,“喂,你干嘛老揪我,明明是他自己耍公子脾气,这关我什么……”
倏地一计冷光划过,一条细细的血痕,在华宪之脸上慢慢浮出,滚落几滴血红的珠子。
大战升级。
“你个没种的男人,居然暗算!看我不砍了你的鸡头,我就不叫……”
“花仙子,住手——”
叫也没用,人已经扑上去了。
“老大,你你你……你别这样,好歹……啊——”抱男人的男人华海立即遭了央,被一脚踢开。
眼看一掌就要直直挥上,几声呼喝传来,差个三寸就要帖上那一动不动的冰冷俊容时,停下了。
迎上的,却是她睁大了眼的坚决,张开双臂,挡在他铁掌之前。
“宪之,如果你不愿意,就……就让爷爷来好了。”偏偏担心,口气还是这么温柔。这一点儿不像大恶女,偏偏……气得他直咬牙,又莫可耐何。
旁人想打回气氛,姜霖奕却又懒懒开口,“就凭你那点儿功夫,我看也是无用。”
虎眸一横,看看轻轻,又看向那冷邪的眼,大吼,“有没有用,咱用了才知道!哼,你不让我碰,我偏就要弄混了你,看你以后还能把尾巴翘到哪里去!”
“你……”
事实上,华宪之不知道这决定是他此生第二个最明智的决定了,后方他端着姜霖奕救命恩人的名号,可赚尽了江陵城中人的爱慕。
姜霖奕的不甘当下看在他眼中,瞬间挽回些气儿,但较之轻轻给的不爽,他转身丢下一句,“要污染他的时候,再叫我!哼。”走掉了。
轻轻终于又松口气,忙给华纶打个眼色,要他跟了上去。回头,继续跟闻人义商量医治之法。末了,便急急跟着去抓药,采买补品。
“等等。”姜霖奕又出声,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他看着轻轻,“让闻老先生看看。”
轻轻异道,“看什么?”狭眸一眯,她方忆起,自己身上的毒都没清。
鬼溪直笑,“轻轻啊,你也确实该好好看看了。”
心头一跳,她不自禁看一眼姜霖奕,就缩回眼光,坐到闻人义面前,伸出了手。脑子里翻出除夕那晚的画面,脸红起来,心跳得厉害。
半晌,闻人义微微蹙眉,道,“姑娘可是中了双龙蛊毒?”
“是。还有十二天桑毒,黑头蛇毒。”回话的是姜霖奕。
闻人义看去一眼,点点头,“这十二天桑毒中后,最大的毒性便是让人心神混乱,意识尽丧。但和蛇毒之最的黑头蛇毒相混,到是起了相抵性。但于她身心损耗颇大,若非你们之前食用异果,亦难治愈。两位皆是有福之人哪!”末了,看看两人,抚须笑开。
鬼溪又插来一句,“人义的眼光不错,他们俩可是现下后生晚辈中,我瞧着最登对的一对儿。这一路上,轻丫头可废费尽了心思地给这小子疗伤。不然,要磨到你这儿,还不得去了半条命。”
两老人哈哈笑起来,把个本来挺凝重的气氛撑得粉红氤氲起来。
“这毒我可帮姑娘解了。但老夫不才,这一生钻研,唯独没有涉及蛊毒之术。”又一皱眉,“倒是我那不孝徒弟屠越人专精此道。不过,双龙蛊毒向来乃邪教提升功力的法宝,亦有控制人的作用。若是十二天桑毒……”
“闻前辈不用担心,种此毒者就是我。”姜霖奕这一说,众人皆惊,“希望前辈能先为她清解此毒,再治奕不迟。”
“这怎么可以,你的……”
她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又被他一计冷眼打掉,不由眼眶一酸,背身不再理人。
“好,就麻烦闻爷爷先治我。”
闻人义一听,微愕之后笑开,“轻轻即然叫我一声爷爷,爷爷当不推辞,一定将你治得白白胖胖,未来好生个大胖孙子给爷爷抱。”
这下众人齐叫,吓得不轻,吼最大声的还是姜霖奕。
哪知闻人义却无辜地说,“轻轻为毒侵害,若治不好,定会影响她未来生育。我这只是未雨绸缪。”
众人这才低吁了一声,看来闻人义能跟鬼溪混到一头,也是有几分捉弄人的嗜好。
“丫头,你瞧他刚才叫多大声就知道,人家有多着急你了。呵呵!”
轻轻只小声应了句,“谢谢闻爷爷。不过,我还是想……”
“明白明白。你们俩个,我一起治。”
鬼溪见事已成舟,便悄悄溜了出去,找华宪之再教育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轻轻等人便直接住进了百草堂,仅只半月,她的毒伤全解,已可运息打坐。不知阿金又从哪里掏来了奇异果子,给轻轻吃了功力倍增,实在教人惊奇。为了奖赏它的大功,轻轻要来了上等的生毛药膏,帮助它重建男性雄风,于是这百草堂的母狗迅速增多,一片喜气详和。而姜霖奕在针疚和泡药筒的半个月后,一直无知无觉的下半身,终于有了感觉。当然,每一次华宪之助其调息后,两人都会来上一架,非得轻轻和小花匪们连拉带劝,才得平息。
对此,轻轻慢慢悟出了理,其实华宪之激发了姜霖奕憋着的心病,通过争吵和打闹发泄出来,近来他的笑容也愈发多起来。他们俩仍没正式冰释前嫌,但至少不用再拉人挡面地说话了。
可惜,好景不长。姜霖奕的病情,卡在了双腿上。全身上下,连功力也迅速恢复,只他坐着,三花匪也打不赢了。但双腿却怎么也站不起,试过无数次后,那双她专门为他订制的拐杖,被摔了个粉碎。为此,华宪之又跟他狠狠吵了一架,非常剧烈,以致于从此就断了调息的活,虽然也用不上了。几人间,又陷入一场冷战。
华海端着汤药,要送去给姜霖奕,半路,碰上华宪之和华纶正要出去。他头一低,就要绕过去,即被华宪子吼住。
“老……老大,您有什么吩咐?”
“你还认我这个老大?!还给那只弱鸡当奴隶啊?!”
华海不敢抬头,“没的事啊老大,你明明知道我这也是看您面子,而且姑娘她也……”
“你还敢说。丢了东西,跟我走!”
“啊?”华海不敢置信,就见华宪之冲了上来。大叫,完了完了!又要开打了。
一条人影一下挡住,大叫,“住手。花仙子,你又胡闹。”
看她出现,他瞬瘪了气儿,“周芷兰,你让开。”
“好,我立即让开,你叫够了再出门。免得你的熊悍样儿,把人家小医女们吓到。”转身接过了药汤,进了屋。把华宪之气得,当真在门外吼骂了许久,才泄气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