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不不,还不够,您还要看着我成亲生子,抱抱您的曾孙子……我们还要回有穷山,回我们真正的故乡,您别走,好不好,不要离开玥儿……”
“傻丫头,姥姥好累,想好好睡一觉了……有心爱的人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花玥儿握住老人的手,终是舍不得放开。
“玥儿,我相信你们可以战胜最后的敌人。我已经……把一切写在这里,你和轻轻……要同心协力,为尚朝……开辟……新……天……地……”
闭上眼时,她的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枯瘦的手,心满意足,笑着离开。她很清楚,身边的男人的心意,其实是三百年未曾改过。他们以着自己的形式,坚守着自己的使命,三百年了,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携手同去。
那日轻轻见她时,当她听到他的声音时,虽然也苍老了,可是,那音色里的调调是那么熟悉而温暖,让她忆起两人初见时……在有穷山的一片绿绒中,那蔼然如云的潇洒少年郎,嘴角挑着一根绿竹,吹着有趣的小调儿,朝她调皮地眨眨眼,说自己是兰姐姐收养的聪明儿子……她故意用着敌对厌弃的态度对他,其实他很明白的,如果不这样,她便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阻隔心底深深涌动的情念,想要不顾一切奔向所爱之人的心啊!三百年后再见时,即是他和她圆满之时,她盼了这一日好久了,终于……可以在一起。
―男人婆,瞧你这模样,也不可能绣出像母后那么漂亮的绣包。―
―臭男人,想要我绣香包,你等个三百年再说吧!哼!―
两位老人瞌眸后,都笑得安祥而幸福,紧扣的手上握着一个鲜亮美丽的小绣包,相儒以沫的牵系,令见者涕泪俱下。
花玥儿扑进安允文怀中,痛哭失声,一夕之间,痛失了两位至亲之人,一场热闹的招亲大会,在一片凄咽声中落幕。而真正的大战,也即将来临。
女王遍寻不到,贵宾们要离开,花玥儿也知道无法阻拦。大殿上,众人来辞行,也足可见成双成对了。之前鬼溪还跟花兵们赌了一局,说这次招亲能成就几对好事,花玥儿忆及,不由淡淡笑开。
招亲的主角不在了,却创造了几对佳偶。
双娥死巴着轩辕七杀不放,她满嘴叫着说楚国未来王后都允了他俩的亲事,王令不可违,她是死赖活攥也不放手,还威胁说不准七杀抛妻弃子。这最后一句重磅炸弹让众人直掉眼珠子,也让他彻底无条件、无奈非常地投降。
月阙拉着仍很别扭的谢怡然,公然拐走宣于谨的老婆。而宣于谨也当着众人的面,送上休书一封,和楚王都里的几处旺铺做怡然的陪嫁礼,俨然一转身就成了怡然的亲哥。这变化太戏剧,让众人刚跌回来的眼珠子又掉了下去。
当然,收获最大的当属文信君安允文,不但找着了老婆,还成了王夫。
最可悲的还是满心一意来求亲的两个男人,空手而归不说,准新娘还生死不明,下落不清。死盯着另一个男人,只差出手,否则眼神早把该男子千刀万剐嗯遍了。
不论如何,众人离去,仍携了巴子国的仙草神果,为表示招亲一事出天窗的歉意。
待众人一离开,余留下姜霖奕一人未动。他现在在人前仍是以紫极公子的身份行事,而轩辕七杀送走月阙后又复返。似乎是人已到齐,花玥儿便引人进了大殿后的一间密室。密室的两根石柱上赫然锁着两人。一为姜月盈,二为一青衣小婢。
姜月盈一看到来人,便又开始大吼大叫起来,威胁利诱,最后还抬出姜霖奕,“你们胆敢关押我,要我的楚王哥哥知道,就算你们巴子国有天然摒障,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姜霖奕没理姜月盈,上前一步,看了小婢一眼问花玥儿,“将军确信是该人?”
花玥儿点头,“绝对是他,虽然当时情急,但我是认真记下此人。”
姜霖奕一把扼住那人脖颈,疼得小婢直打哆嗦掉泪求饶,“说,你可是姜月盈的婢女?”
姜月盈却大叫,“不是,她不是我的婢女。”
小婢却急道,“奴婢是郡主的婢女,已经在王府中当职两年,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姜月盈气得抬脚想踢,却勾不着边,又吼又骂得像个婆妇。她没想到大哥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离开,连她这个小妹也不管了。疏不知,姜月阙的离开是姜霖奕的意思,他如何敢违抗一国之君的命令。
姜霖奕转头看向月盈,道,“你们给轻轻下的是什么东西,说出来,我可以留你们一条命。”
姜月盈却出口嘲讽,“没想到名满江湖的紫极公子也这么贪恋一个人尽可夫的……”
啪的一巴掌,打掉了她未出口的话。
当她抬起头时,姜霖奕已经撕掉了假面皮,露出了一张怒气腾腾的俊容,双手紧紧掐住了她的下巴,不带一丝情感地说着,“我念你年纪尚小,还未及笄,不懂事才做出那些事来。未想你父亲让你禁足思过,也未涤清这颗肮脏的心。我想,你父亲也曾警告地这你,不要来惹我的女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奕哥哥……你……你……怎么会?”姜月盈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朝思慕想的新楚王。但惊奇裹着绝致的惊恐尾随而致,撑满了美眸。
姜霖奕退后,轩辕七杀便上前。
“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否则,七杀对付间者的一百零八招你没见过也应该知道,你能受了得几招。”
男人口气冰冷而无情,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完全没有她意想中的温柔多情。
“不,奕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是你最疼爱的表妹啊!你不可……啊……”
他看着她的眼,只是轻轻吐出一句绝决的话来,“对你的纵容,让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心疼离我而去。我已经原谅过你很多次,在我姜霖奕的世界你是第一个让我后悔没有尽早除去的人。这一点,在我登基时,我已经告诉过你,你忘了吗?”
姜月盈瞬间瞠大双眼,忆及那一夜,正是轻轻逃离王宫的第二日。她满以为姜霖奕已经想通了轻轻是不适合他的女人,只有她姜月盈才是最适合的,才招她入宫。哪里知道,他在森无一人的大殿上,将她使计离间他们感情的事,一件件剖开,巨细糜遗,当场令她差点昏倒。
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真实见到父亲和哥哥口中那冷酷无情的江陵君,是何等的狠辣果绝。要不是幼小的她在他心中还存了一丝怜惜,他大概早就对她下手了,而不是一忍再忍,任她甫一见面就伤了轻轻,还趁着轻轻眼疾唆使府中奴婢诽言乱语,让轻轻跟他起口角,又放作姜玉诰屡次入王府接近轻轻。
那一晚,她终是明白她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心了,他确实如他自己所言,是费心了一切心思去爱着那个逃走的女人。
她不甘啊,她从第一眼见到从黎元子那里学成归来的他时,神俊毓秀的风采,卓而不群的风姿,疏漠飘渺的气势,她整颗心都陷进去,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了。她用尽一切心思去接近他,十年时间都在为成为他的女人而做准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及笄之时,要成为一个真正女人的时候,他却已有佳偶相伴。
“我说,我都说,求您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都是姬凤倾他骗我说,可以让我得回你的心,所以我才帮他给晏语轻轻下药,他说还差三副即可成事。我才趁着大家不注意,在酒和茶水中下的药。他告诉我说,那种药可以更改人的记忆,让晏语轻轻真正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即时若他成功,也会将药给我……给我用在……”
她不敢吐出最后半句话,但见着姜霖奕眼色已经然森寒如墨,浓烈的杀意几乎瞬间搅碎一切。
丰润的唇,轻轻地吐出,“更改人的记忆的药?”
狭眸一眯,密室内突然一片沉窒,压抑得众人都不知应该说什么的好。不用多言,也知道这结果定然是非常地不好。
姜霖奕赫然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七——杀!”
轩辕七杀已然明白主子心意,看向姜月盈时,亦没有半分怜悯。花玥儿摇头离开,出门时,一声凄厌的叫声被生生切断在内,安允文上前牵起她略为冰凉的手,淡然一笑。她心中亦一暖,重打了精神走向那个站在屋檐蹙眉凝思的男人。不禁暗叹,姜霖奕和轻轻之间,横亘着三百年的重责厚任、****纠葛,此间更是难解难书。自己其实已经很幸福了。
“我们之前也探过姬凤倾,但是他的模样不像装,似乎他也被人算计,而晚了一步。而索于磐那方,我们也没查到司马睿的行踪。现在终点定是在司马睿身上,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