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不知道这样告诉了自己多少次。
日头西斜,将采好的茶叶交给下人们背走,回头一看,粉红小佳人已经倦极靠在大树荫下,睡着了。淡淡的霞光刷过她沉静的娇颜,翘挺的睫羽投下淡影,轻抿的丰满红唇诱惑地微张着。他情不自禁,俯下身,深深吻上那两片嫩红,辗转厮磨,探进檀口中,细吮着羞怯的小舌,他知道她已经醒了,伸手一把罩上她胸前的软丘,放肆地揉//捏起来。
“呃……啊,奕哥哥,大色狼!”她红着脸儿,推开他,做个大鬼脸就跑。
他轻易逮回了她,“谁叫你也不看,就那样随便拣地方睡觉的。”
她立即瘪下小脸,“才没有,人家是看奕哥哥在,才放心睡的。哪里知道,真正的大灰狼是奕哥哥。”小手爬上他的脸,揪住他的脸皮。
他扒下她调皮的手,将她狠狠一搂,柔软的娇躯紧紧帖上他情动的身体,“我是在教你,不要在男人面前毫无设防。因为一不小心,男人就会变成……这样!”
她的惊呼再次被他吃进了嘴里,欲罢不能,无法放开,割舍不下,泥足深陷。
他终于知道,爱情的味道,比任何糕点都要甜蜜。亦明白,那无法舍下的感觉,比万毒钻心的疼,再教人无可奈何。
那夜,他已经决定要将她送走。但在天时时,他将她从恶梦中叫醒后,她紧紧抱着他,迷蒙的大眼毫无焦聚,嘴里一直说着,求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送我走……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们……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他知道她不是对他说,可是,她的表情太无助,太脆弱,太痛苦,那是从灵魂深处沉淀的痛,刻骨铭心的恐惧。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
她眨着刺红的双眼,突然问他,“奕哥哥,你不会离开兰儿,送兰儿走吧?”
面对她那样的期盼,那样的脆弱,他发现他根本说不出一句伤害她的话,只有紧紧抱着她,吐出一句话,“不会,绝对不会。”
那是他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誓言。
“兰儿也不会离开奕哥哥的。”
她回抱他,这是她对他说的一第一句誓言,亦是她违背的第一句誓言。
这一刻,明明知道她在说谎,他的心终是陷进去了,输给了那双明眸大眼。
但是,他不能输给另一个男人。他要知道,姬凤倾到底有多重视周芷兰。
在她亲自为他办完生日宴后,他向她求了婚,她答应了。纵然她眼中还有一丝闪躲和犹豫,她还是答应了。他要她再想想,她用吻回避了这个要求。
母亲曾说过,爱情就是一场赌局,而在他们三个人之间,他要赌,也定是当庄家的那个。
“七杀,将这封信亲自交给雁悠君,待他看后必须立即销毁。”
“少君,你真的要娶那女人?您明明知道她是姬凤倾……”
“七杀,立刻去晋溏国。”
“……是。”
婚礼安排在十三日后,黄道吉日,亦是她满十八岁的生日。
十三日,就能知道,到底谁输谁赢。
可惜,这一次,他算到了开头,没有算到结果,是他一辈子也无法挽回的后悔。
汩汩的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爆,开始溢出茶壶,流下桌面,若是落到人身上,在这样的夏日薄衫里,仍会烫得十日也不会好。
“兰儿,水沸了。”
“啊——”
“小心!”
“奕哥哥——”
看着白绷带被她一圈圈缠在自己的手上,指上的痛,怎么比得上当他看到她一日比一日失神的眼神,更心疼。她的憔悴,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抬起她欠疚的小脸,笑道,“兰儿忽需担心太多,未来你不用住在楚淮王宫,没有人敢欺负你,我会保护好你。”
“我……我没有担心那个。”
“那是新嫁娘的通常症候了?”
“那是什么?”
“近日你都魂不守舍,又不愿对我说,所以我只有问曲池。”
“啊?”
“她说,要出嫁的女儿家都这样。不过,我可不希望我的小新娘忧虑过度,还没走完那五十米红地毯就昏倒。”
她眼中又浮出那种叫愧疚的神色,却乖乖吞下他喂来的糕点和米粥。
“奕哥哥,你喜欢我什么呢?”
他以为她会问为什么娶她,“喜欢就喜欢,哪有那么多原因。你是在为这个胡思乱想么?还是因为我太美了,你没有安全感?”
她终于笑了,他喜欢看她的笑容,天真无邪,就像记忆里那个第一个说要保护他的小家伙。
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江陵城里的状况却开始层出不穷。
子云的布兵图遗失,没关系,他们早研究出了一套新的兵图;他屋里有被人翻过的痕迹,索性诫印和皇书都没放在屋里,仅是掉了几本他自己的种植手札,寻常人也看不懂;最严重的是河里的饮用水源被人破坏,秋收的产量将损失大半,还好新春的收成不错,城中粮库存粮向来丰富,还有陈货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出清了。
府里挂起了红灯笼,帖上了红喜字,桌布、地毯全换成新的,都是他从宣于谨店里订购的全新货。还有他写信要宣于亲自去红翅湾帮他挑选的最上乘的东海神珠,用来给她做最别致漂亮的凤冠。他要她享受便是当今皇后出嫁时,也未能享受的殊荣,和华贵。这些,姬凤倾绝对不可能给她,他都要给她。
因为,她是他这辈子唯一想宠爱的女人。
“大哥,不行,出嫁前兰姐姐都必须跟我们在一起,你们不能见面的啦!”
他被小妹推开时,门缓缓关上,但她看着他的眼,仍是愧疚,不忍,矛盾,和心疼。
他问她,“兰儿是喜欢我长得漂亮,才答应嫁我的?”
她笑倒在他怀里,“奕哥哥也会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么?”美眸流转,故意说着,“奕哥哥确实是尚朝第一美男子啊!有这样的相公,人家好虚荣的说!”
“你这调皮鬼,看我不……”
“等等,等等啦!”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开始害怕……”
“怕什么?”
“怕我会伤害到你。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奕哥哥你,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兰儿说什么,我都相信。”
他们开始互相掩饰,为了维持表面的相安无事,维持那份不知有多少真意的“喜欢”而虚情假意,日日********。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她澄澈的大眼,越来越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大门终于关上,他无力地抚着胸口,重重喘息,焙之上前扶他,他挥开了他的手,回到屋里,狠狠将大门关上。对着桌上,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发呆,整整一夜。
大盒子里,装的是珍珠凤冠;小盒子里,是宣于谨附赠的恶作剧,最新出炉的蛊王。祝贺的红签上写着,若他怕套不牢心爱女人的心,就用这蛊王种下去,万无一失,绝对听话,不过蛊毒向来有毒副作用,宣于谨没有说明。他知道,那臭小子八成自己也没搞明白,就拿些瑕次品送人!
万无一失,绝对听话么?
七杀在他大婚前一天赶了回来,当然,带来的是绝对的好消息。
姬凤倾已经同意与晋溏国联姻,娶晋王尊贵无比的亲姐姐为正妻。成亲之日,就在当天。
自然,这场赌局是他赢了。
他亲眼看着小白鸽飞进她的手里,她带着欣喜拆开了信,那喜悦之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是每每她接到姬凤倾的信件时,才会流露的真情实感,忐忑不安,羞涩期待,甜蜜悸动,每一个表情他都深刻在心底,即使这并不是给他的。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给他,很快,很快……
薄薄的纸签,从她手中滑落,她震惊的表情,一分未落他眼。她站在院子里,直到檐角的阴影已经爬上她的面容,仍未动一分。她浑身颤抖,又拣起纸签,仔细看了一遍又遍,妩媚的小脸上,痛苦,纠结,憎恨,不敢置信,还有浓重的杀意。
她倏地转身走进屋内,不知道拿了什么,急匆匆地离开了大宅。
七杀又自告奋勇要去杀了他,被他狠狠一眼逼退,在他追上她之前,他终于说出一句话,“从今而后,就是我死,你也绝不能伤害她半分。”
“少君——”
他跟着她,看到她在母亲和妹妹的碗里下了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暗地里将东西换掉。就像之前的布兵图一样……
夜里,他坐在桌前,桌上只剩下那个画着桃花的绿色小竹筒,安静地屋里,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唏声。
万无一失,绝对听话。
他真的赢了么,还是根本就彻彻底底输了?
突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起身时,门被用力推开,扑进来一抹娇小的人影,带着冷冷的酒气。
她又喝酒了!
“奕哥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