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从他的口中抽离出来,双臂无力垂下,如果方才只是报复宣泄的话,她却掉入了另外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早是我的手下败将,又何必逞强?”君默然将她用力拉向自己,俊脸暗暗压下,在她的耳边低低笑语。
手下败将?
她听到此处,心中不悦,直直将他推开,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将满腹的怨怒,压到最底下。
看着她这般的举动,君默然的清明眼眸之内,不觉多了几分阴影。后宫之中,唯独只有一个纳兰希,敢这般直接地推开他,远离他。
如果说,温柔才是真正的陷阱,那么,休想要她跟娘亲一样,重蹈覆辙!因为,她已经再无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
“你不要朕的怜爱。”他眼神愈发凛然,清冷无绪,口吻却不再安定平和。
“臣妾不敢。”她垂首,不再去看他此时的神色,只道。
“不敢?可你却这么做了。”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懑的光影,如果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他何必受到这种对待?
他的眼眸一暗再暗,语气添了几分生疏的冷漠。“朕给你的,还不够多吗?”他当然不会在此刻提起那个男人,他骄傲的自尊不允许。
但,知道却绝口不提,对他而言,不知何时起,成了一种折磨。
她低垂着眉眼,久久默然不语。君默然见她此刻的模样,竟也不再咄咄逼人,他不想看到她和其他的后妃一样,隐去自己原本的情绪,只为了迎合他的喜好。
他说过,她是宫中的一股清流。
就该,保持原样。
她听到身旁传来的脚步声,她明白他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下一刻,她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他那么紧窒地将自己拥在胸前,仿佛是要将自己揉入他的体内一般。
她纵容他游离到胸前的手掌,她纵容他扯开她的腰带,她纵容他与她坦诚相见……她的眼眸,愈发清冽逼人。她没有拒绝,即使要沉沦,她也要他和自己一起沦陷!
他长臂一伸,粉色帐幔,无声滑落。
他将她平放在丝被之上,吻住她小巧敏感的耳垂,温热的手掌,在她的娇躯之上,点燃朵朵火花。
她张开双臂抱紧他,秋水瞳心直凝入他眼底深处,细哑开口。“君……”
“此刻你的主动,是要取悦朕?”他眼神一紧,敢直呼他的姓氏,她是后宫之中第一人。但,他不会剥夺她的这种权利。他的心中生出一股悸动,毫不留情地压上她的身子,抽出她发间的银钗,见那一头青丝,翻卷直下,低笑出声。
她猛地一惊,他的眼,会烫人。
他低下头,蚀咬着她细长的锁骨,那种微微的疼痛,要她欲罢不能。她在他的面前,自然依旧是青涩懵懂的。
他听到她的平稳呼吸,已然变得紊乱。他深深凝望着她的容颜,定神沉溺在她的如水美眸之内,喜欢看她在此时才会流露出的意乱情迷,不能自己。
她咬伤了他的唇,那个细小的伤口,在她的眼底,显得格外刺目。
她伸出手,轻柔地覆上他唇上的伤口,心中不知为何淌过一阵温润的溪流,令她有些迟疑。
他依旧朝着她微笑,捉住她的柔荑,却在一瞬间,她感受到身下刻骨的疼痛。
他,是在宠幸她。
为了成为他最宠爱的女子,她自然要承受他给予的一切,包括,这种融为一体的刺痛和欢愉。
他邀请她一起享受这般的真切和刻骨铭心,他深情地念着她的名字。“小希。”
他只有在此刻,才感受的到她是真真实实属于他的,他一个人的,他试图不去追究围绕在她身上的那些浓重的疑云,也不去追根究底,赋予她无限荣耀。他明白,不只是要她制衡后宫势力,这么简单。
她在太皇太后手中,是一颗棋子。但,在他眼底,不是了。
他将体内最后一分热情和热忱,在她身上燃尽。
“皇上到底喜欢我什么?”她枕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音沉稳而来。
“如果朕说,朕也不清楚,你会不会失望?”他听到她提及这个问题,不禁莞尔,嘴角暗暗扬起一抹深意。
“以色事主,色衰而力驰。如果皇上喜欢的,不过是我的这副皮囊,想必皇上对我的宠爱,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她无声闭上双眸,冷静地说道,却感受到他径自拉下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突然令她想起,方才香艳逶迤的一幕来。
君默然明白,如何挑动她,才可以见到她真实的情绪。望着她的脸颊飞上淡淡绯红的颜色,他不禁再次心动。
“朕喜欢,你维护一个人的时候,那种不遗余力和真诚。”他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说话的口吻,依旧柔情不减。
“皇上指的是元淑妃?”她依稀感觉的到他,其实指的是纳兰璿,她偏偏假装不知,要指向另一个方向。
他不置可否,含笑不语。
“皇上子嗣稀少,若是要巩固江山根基,那么,自然要衍生子息,开枝散叶。”她支起身子,望入那一双清明的眼底,试探地说道。
“你也可以,为朕产下子嗣。”他的眼神愈发深沉隽永,这一句话,却直直逼入她心底最柔软,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去。
她猛地察觉,她居然忘记了,皇帝与自己欢爱之前,并无用秘药。若是不久之后,她真的有了孩子,要如何处置?
难道,她要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亲眼看到他们各自为敌,互相抢夺的一幕?
她的心底,居然源源不断地生出冷意来。
他感觉到她的手心微凉,更可以窥探到她眼底的一丝暗沉,俊脸之上,更是不由得多了一片阴霾。
她没有随即回答他,便是在迟疑罢。每一个后妃,不会有她这般的顾虑,可以为他生下皇裔,母凭子贵,代表着无止境的荣华富贵,她却径自失了神?
他看似宽仁的骨性之中,依旧残留着帝王的霸气。无论是皇位还是别的,就一向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得到,要么……毁灭。
夜,更深了。
经过一场喧闹,驸马府的宾客终于三三两两散了。
他站在床沿前,挑起那喜帕,望着眼前纤柔美丽的女子,在她迎上自己眼底的时候,唇角牵扯出一抹淡然笑意。
这世上,又有谁懂得谁的挣扎?
清晨,她第一次替他更衣,却不再迎上那一双眼眸,目送着他离开,却隐约察觉到心境的一些不同。
他掠夺占有自己的时候,温柔之中,更多了一分霸道。他看似慵懒温和,却亦是一头野兽,有熊熊野心,有冷硬手段,有着一般无二的帝王的冷漠。
她也看不清,他们到底已经如何相处,似乎一味的忍让包容的人,是他。他们之间有短暂的信任,有长久的轻松,更有男女之间才有的缠绵悱恻。
他许是喜欢她的,但,也有自己的用心和考虑。
她听到门边传来一阵声响,她冷眼看着那个低头走入的宫女,这是她最近收纳的耳目,风云宫的少女……她替她取名,玲珑。
“公主……”她眉目之上,染上沉重的阴霾和清愁,压低声音,在纳兰希耳边吐出一句。
什么?
“你说,鹰死了?”她的手,重重击上桌面,久久不敢去相信,玲珑语中的是事实。
怨恨终于在此刻汹涌而出,有如岩浆奔流,大火炽燃。她冷着脸,愤不能当。她的眼眸,已然和冰雪一般,令人心生寒意。
她早就提醒过鹰,他的前任主子项云龙,并非大善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出手,动了她的人?
实在是,太过分。
“我说过,请摄政王不要碰我的人,莫非滥杀无辜,才可以令你觉得愉悦?”黑夜之中,那素衣女子清新的声音幽幽传来,夜风袭过,只剩下冷淡和讽意,久久无法驱散。
他是不满,不满她在他面前维护纳兰璿,维护鹰,维护风云宫,维护所有人,却偏偏与他越来越疏远,她在遥远的后宫,已然化成一阵春风,他根本无法控制她。那种飘忽不定的感受,那种忽远忽近的距离,都是他无法容忍下去的。
“因为,你越来越不听话了。”他的眼底,充满嗜血的炽焰,他微微冷笑,出手,想要钳制她的手腕,她却轻易逃脱。
他轻瞥一眼,因为手边的虚空,更觉得心中的怒气熊熊燃烧,就要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尽数吞噬。“你明明收到了飞鸽传书,却不愿去杀那个人。”
纳兰希微微蹙眉,眼底冥黑幽深,檀口微启。“你与蔺家有何纠缠?为何要除去蔺子君?”蔺子君是隐藏在后宫的一枚棋子,更是皇帝的人,棋局已成,一旦杀了蔺子君,一定会引起皇帝的怀疑。
“你不必知道那么多。”他的指腹,轻轻划过自己眉间的那一道刀痕,喜怒难辨。
她闻言,却轻笑出声,语气变得轻松诡谲。“我也不是你手下的食客杀手,你要我做什么,我就非要做什么,岂不是任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