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钟响,意味结束。众人已经来不及想便要冲出去。可刚刚踏步,便被一股热气直接弹了回来,整个人犹如在滚烫的油锅中一般,顿时一片哇哇惨叫轰然而起。
广场上人本来就多,多到人挤人的地步。这会一个后退一个跌倒,都直接影响到周围的人,一个带动一个,连成连锁反应。一人倒下,一人踩上去,惨不忍睹!
皇家台上的人都伸手挡在脸上阻挡那股热气,天降异象,国家变数。朵朵上邪眉间越来越来沉。
而角斗场上的东方璇和东方瑾似乎比他们更为痛苦。底下的人都是在肌肤表层痒热,而他们则是在筋脉处,在血液里痒热,就算想抓都抓不到。那股热气伴随着奇痒在血液里乱窜着,东方璇和东方瑾热得浑身青筋绽出,血脉隐隐可见。
“洒水!”朵朵上邪向来不是认命之人。什么叫天命,他就偏要与天斗。
一抹讽刺染上了那蓝衣男子的唇间,如水的声音轻轻飘起,“国破不可悲,可悲的是沦为他人取乐对象。他们连亡国子孙都不配当!如此轻贱亡国之人,也该惩!”
那紫衣女子顿时明白了他为何出手,东方瑾和东方璇是犯了少主的忌讳。亡国子孙也该有亡国子孙的尊严,而这些人,竟然拿亡国之人玩乐,这都是少主最为忌讳的事。
一桶桶水从广场外运了过来,正高高举起要往下倒。那蓝衣男子墨黑的眸子已经清澈纯净,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左踏两步,将一小石子快速往前踢。那小石子竟从众人的足下快速穿过,端正地留在刚刚那蓝衣男子画的圈圈的正中央处。那股热气顿时消散了去,但是那奇痒,却依旧在。
热气消散的瞬间,那一桶桶的水也正如瀑布一般倾倒了下来。那热气刚全数散去,身体的热点瞬间降到最低,这会春天还略微冰凉的水从上面灌溉下来,不由得觉得那水如三冬的冰水,刺入肌骨,冷的所有人都瑟瑟发抖。感觉身体里都结了一层薄冰。
那紫衣女子淡漠地看着,这世上除了少主,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她担心的。
东方瑾即使浑身痒痛异常,但依旧目光四处搜索着,搜索着那一抹紫色的身影。他们这样明显是被下毒了,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让这广场上几万人同时中毒?太高深莫测了!
“大哥?”东方璇咬紧牙忍耐着,这六年受的折磨多了,这份折磨便也不甚难以忍受。只是血液里乱颤的痒,让人急剧的烦躁。不过他大哥似乎今天很心不在焉。
地下是一片水浇过,留下瑟瑟发抖的众人。东方瑾眼神掠过,忽的又转回去。水漫延过,那一块竟然没湿掉,相反还泛着雾气。东方瑾向那地方走去,人潮竟自动分开了一条路给他。
东方瑾盯着那正午太阳底下的圈圈,和圈圈中的石子,再抬头望望天。原来是被摆阵了,难怪效果会如此剧烈。地上的圈圈是按照九宫格局,阵摆在了离位,离位午火,借着正午的火造声势,这会一个石子遮住了离火之根,热气之源,转换的瞬间是冰火两重天,而此刻水刚好洒下,触动了冰气,难怪个个冷不自已!
东方瑾研究了一下,小心翼翼朝坎位站了上去,坎位属水,水克火。东方瑾在坎位旋转了一圈,踢开了小石子,又快速在坎位和离位中央开了个叉。瞬间,冷热迅速消退,换上春日柔和的清明。
东方瑾长长呼了口气,他也不甚懂的,略知皮毛而已,因为当时在东方,禁宫里摆的是九宫迷阵,破解方法只传历代君王和储君,他自然也传到了。所以稍微了解了一点,这会死马当活马医而已,倒也误打误撞给破了。
“哇,英雄!至高的英雄!”周遭的百姓都看着东方瑾一步一步地破解,虽然他们不懂他在做什么,但是看到那么小心翼翼,最后天气晴明,冷热消失,甚至连身上的痛痒都不见了,便知是他的功劳。当下对他的崇拜更是无以复加。团团将东方瑾围住,簇拥着他。
那蓝衣男子脚尖轻轻划了划,嘴角淡淡浮出一抹诡异的笑,转身离去。
东方瑾解开离阵的瞬间,再次看到了那紫色的身影和蓝色的身影,踏步便要朝他们走去,奈何周遭的热情的簇拥过不去。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远。
阳光斜照在悬崖底下,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微风拂进山洞中,层层春意起。山洞里层,那破开的洞口望去,一片晶莹洁白。
一反山洞的崎岖不平整,陵墓内一律是用纯汉白玉堆砌起来的。汉白玉的墙壁,汉白玉的地板,甚至是汉白玉的装饰,犹如严冬三月堆积起来厚厚的洁白的积雪王国,有着一尘不染和庄严肃穆的美感。
小小和轩辕辰溪跟在秋月浅后面,不停变换着脚步往前走着,一会沿着九宫规律走,一会顺着五行相生相克。只要有一丁点的疏忽,便是呼啸的利箭透墙而出,迅雷不及掩耳。只走了几步,三人便都是冷汗涔涔。
“出路在陵墓里面?”轩辕辰溪疑惑地问着秋月浅,他得衡量值不值得冒这一趟险。这才走了几步,便这般凶险了。
秋月浅摇摇头,“这陵墓,从里面任何地方都是锁死的,除了这个洞口,没有其他的出路。唯一能开启陵墓通道的是在陵墓外,要有宫主的百花令和二宫主的陀罗令同时为钥匙才能开启机关。陵墓开启后的一个时辰之内,陵墓内的所有机关都会封死,可以安然在里面自由出入。但仅仅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里面机关便不触碰而自然全部开启,陵墓门会封死。所以礼葬各位宫主,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否则,便只能陪葬里面。”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轩辕辰溪不甚理解,这么危险的地方,又不能出去,那进来作何?
小小也是一脸疑惑,他们这样算不算是,送死?
秋月浅看了看轩辕辰溪和小小,知道他们的想法,一边摸索着机关一边缓缓说道:“知道凝花宫为何设宫主和二宫主么?在外人看来,二宫主也不过是宫主最有权力的手下,地位甚至也不会比圣女高。其实不然,最早设立二宫主的目的是与宫主权力相抗衡的,是为了防止宫主权力过大,胡作非为。一直以来,宫主和二宫主权力都是对等的,不过对外都是宫主为尊。然而,一山终究不能容二虎,既为宫主之尊,谁又愿意处处受掣肘。于是后来便开始了争权夺势,宫主的权力渐渐大过了二宫主。但二宫主由来甚久,谁也不敢随便废掉二宫主,也不敢完全架空二宫主的权力。所以现在的凝花宫是宫主为尊,二宫主为辅。”
秋月浅顿了顿继续说:“我师傅是上届宫主,本有意传位于我,所以便将凝花宫宫主必修的奇门遁甲之术传授于我,并告知于我宫主陵墓的秘密。可后来我师祖奶奶突然带回了朵朵妖,立朵朵妖为宫主,而我变成了二宫主。本该是二宫主的我师妹夏晴沁便被挤下来了。所以夏晴沁对我和朵朵妖都有深深的怨恨。但怨恨归怨恨,朵朵妖是西番王子,她再怎样也不敢动他,但我可就不一样了。她一直认为,是我抢了她二宫主的位置,处心积虑要抢回去,所以当南樱找上她,她便迫不及待和南樱联手除掉我。只可惜,她终究没能杀死我,也没能抢走我身上的陀罗令。南樱本是我凝花宫一宫女,因被西番王朵朵上邪看中,收为南妃。当年我和南樱情同姐妹,关系最好,所以当她央求我帮她找男婴换掉所生的女婴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只因我视她为姐妹,必定竭尽所能帮她。当时我想将女婴带回凝花宫抚养便可,谁知我把男婴给她送过去,她所生的女婴早就不见了踪影,说是不想影响到我,所以安排妥当了。其实是怕我拿她女儿威胁她吧。果然后来还是不放心我,便和夏晴沁合谋,杀我灭口!”秋月浅说到这里,看了看小小,眸底不再是恨意,而是怜惜。她也是被抛弃的孩子,她怎么可以把对南樱的仇恨转移到她身上,秋月浅叹了口气,“恰逢当时,我陷在和轩辕辰灏与水若凝这感情纠葛之中,被她们设了圈套,以致有今天的下场。也害得轩辕辰灏和若凝不得安生!”
小小静静听着,听着秋婆婆的遭遇,也听着自己的身世,没有太伤心的感觉,只有淡淡的悲哀。亲情不如权势,所以她是牺牲品。南樱,这是她娘亲的名字?可,她配上一个娘亲的称呼吗?
轩辕辰溪拍了拍小小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也借着小小无声地安慰自己。这十五年的朝夕相处,他不知不觉把心给了秋月浅。可他知道,他一直只是他双胞胎哥哥轩辕辰灏的替身。由始至终都是,从她抓错人,到他陪着她掉下悬崖至今,她心里念着的都是轩辕辰灏,不是轩辕辰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