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折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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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沙漠狼

胡错从酒楼的窗户里看着怀江鹤的八乘宝马华盖绝尘而去,便拿了那大半瓶的罗刹国烈性葡萄酒在手,一边喝一边走出酒楼,踏着铺满黄沙与月光的青石板路,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他不想让他的母亲等得太心焦。

当他跌跌撞撞地走回,并没有看到花月寒像往日那样在门口等他。他也没在意,照着瓶口灌了一大口的葡萄酒,喷着酒气大步往院子中跨去,接着,他的眼中就喷出了火来!

只见一个大男人,正偷偷摸摸地扒着花月寒的房间窗户往里偷看。胡错怒不可遏,快步走上前去,照着那人的脑袋瓜子就是一酒瓶子!“乒”的一声脆响,酒瓶陶瓷碎末四散飞溅,那人脑袋上挨了一瓶子,居然没晕,转过身来伸手就掐住了胡错的脖子,然后两个人就都呆住了——这人居然就是胡错的爹,胡醉!

胡醉缓缓伸开了掐着自己儿子脖子的手,然后才伸手摸了摸自己差点被砸开花的脑袋,感觉黏糊糊的,一看满手都是血,他苦笑着看着胡错,似乎在责怪他下手太狠。

胡错也摸了摸被掐得有些生疼的脖子,那里已经有五只黑色的手指印凸显出来了。

“要是你手上是一把刀,我这时候还有命在么?”胡醉苦笑道。

胡错却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胡醉听胡错话语冰冷,他火热的心也立刻就变得冰冷了。

胡错道:“你没有错,所以也不需要我们的原谅。错的是我们,是我们连累了你。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闯荡你的江湖去,就想十几年前那样。”

“错儿……”胡醉哽咽了。

“你快走吧!别让我娘见到你。”

“为什么?”胡醉像个吃不到糖果的伤心小孩,眼里已有泪花泛出。

胡错不答,抬头望月,把将要流出的眼泪倒回去。他自己也答不出为什么。

这时屋子里传出了花月寒的声音:“错儿,是你在外面吗?”胡错赶忙答道:“是我,我这就进来了。”匆匆撇了胡醉一眼,大步跨进了屋子。

胡醉多想跟他一样,大步跨进这间屋子。或者,在他的想象中,本应该是他搂着儿子的肩膀,儿子搂着他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屋子,迎面而来的,是他们笑靥如花的妻子和母亲,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晚餐,还有一壶温热的微醺的酒。

呵呵,可是现在,胡醉一个人呆立在门外,陪伴他的,只有呼啸的寒风,凄冷的月光,而他与他的妻子,虽只有一门之隔,却似乎远得无法逾越——他不敢走进去,他怕妻子像他的儿子对他一样,冷得令他心碎。

“还是走吧!”胡醉一声叹息,虽然他知道他已等得太久,花月寒和胡错也等得太久,而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经不起等待的,可是至少,他还得等过今晚——他的心,实在不敢迎接第二道伤。

但他不想走太远,他觉得在沙漠的灌木丛的草窝中过一夜,远远地看着他们,也算是陪在他们身边。

这里本是一片草原,但由于最近有太多的马蹄从这里经过,草被啃尽,只剩下裸露的草根,渐渐地,被风沙侵蚀地少有绿色了,只剩下长满尖刺的灌木丛。

人在江湖,若软弱如草,便会被牛羊踏光啃尽。只有以尖刺武装自己,才可以在风沙中生存下去。

所以那些厌倦了江湖或者尖刺老去的人们,纷纷策马来到这遥远宁静的月亮王国隐居避世。

这里本是一片宁静的草原,现在,似乎不太平静了。

不是只有温顺的小绵羊才能找到这样宁静的草原的,他们的身后,一定跟着等着要他们命的狼。

胡醉,就看见了一只。

那时候,胡醉正要舒舒服服地躺进他用干草在灌木丛下铺成的小窝,猛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确切地说,是杀气。

他朝杀气袭来的方向望去,便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立在沙丘之上。一人,一丘,一月。人的背上,背着一把很大的刀,刀在月下闪着冷凄的光芒;人在月光和刀光的笼罩之下,就像是一匹披着银毫的狼王。

“雪狼……”胡醉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