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折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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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刀与酒

“打一把刀。”胡醉走进这个沙漠小镇破旧的打铁铺。

“请问客官是要打镰刀还是柴刀?”打铁铺里满是黄沙,一个同样满头满脸黄沙的红脸壮汉,****着精壮的上身,坐在喷着怒火的熔炉边一把一把地往里熔刀。

胡醉淡淡道:“刀,杀人的刀。”

红脸壮汉听了此话,放下手头的刀不熔了,看着胡醉,道:“杀人的刀,我不会铸,还请客官去别处看看。”

胡醉不动,淡淡道:“你今天必须铸。”

红脸壮汉愣了一下,继而道:“倘若我执意不铸呢?”

“那我就只好拿你来祭刀。”胡醉说得很是决绝。

红脸大汉面无惧色,眼睛直视着胡醉凶光毕露却略显呆滞的眼睛,忽然笑了,道:“我道是谁,作为一名刀客,不应该是刀不离身的吗?惜饮刀客,你说呢?”

这回轮到胡醉愣住了:“你是谁?”他警惕地问道。

红脸大汉又笑了笑:“我是侥幸躲过你那折花无情一刀的花泣血。”

“花泣血?”胡醉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

花泣血这回苦笑道:“当年不知是谁那么无聊杜撰出一册什么‘乱世谱’,还把我排在了第二十七位。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什么惜饮刀客,说什么要杀尽乱世谱上的所有人。当时我听了这话,吓得要命,连夜收拾了包袱细软,逃到了这边塞苦寒之地来。”

听花泣血这么一说,胡醉想起来《乱世谱》上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名字。“那么,你现在怎么不害怕了?”他问道。

“第一,你已经找回了你心爱的女人,当年肆虐江湖的‘红颜劫’已平;第二,你手中无刀,没有刀的刀客,就跟没有爪牙的大虫,没有什么好怕的。”花泣血道。

胡醉黯然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哪一半?”花泣血继续往熔炉里投着刀,笑问道。

“后面一半。现在的我,的确就是头没有爪牙的大虫,甚至,连大虫都不如……”

“这么说,你并没有找到你心爱的女人?”

胡醉长叹一声:“本来找到了,是我不懂珍惜,又把她弄丢了。”

“所以你找我铸刀,是为了要把她找回来?”花泣血似乎长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愿意摊上那红颜劫难。

胡醉点点头:“所以,你铸的不是杀人的刀,而是救人的刀。”

花泣血想了想,问道:“如果找到她,你会珍惜吗?”

胡醉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却有两滴热泪流了出来,顺着他干枯的脸颊滑下,滴落在滚烫的黄沙当中——这就是他的回答。

花泣血听到了他的回答,所以他没有再犹豫,从熔炉中钳出一块火红的好铁:“你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要。”胡醉急切地道。

花泣血摇摇头:“太急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只能打一把短刀。”

胡醉道:“你忘了,我一直用的都是短刀。”

花泣血抬起头来,红红的泛着油光的脸颊被火光映得更红了。他笑道:“也是哦!折花无情的折花刀。”

胡醉也笑了,笑得很苦涩,也有些勉强,但是他毕竟快乐地笑了——无论是谁,想起自己的光辉岁月,总是会很开心的。

想不到在这蛮荒凄苦之地,居然还能找到一个懂他的人,胡醉很庆幸遇见了花泣血,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打铁铺里想起了清脆的“当当”声响,震地铺顶的黄沙扑簌簌地往下落,花泣血的汗水也涔涔地往下流。

胡醉看着汗流浃背的花泣血,道:“我身上没有银子,如果我能回来,就请你喝酒,喝好酒,我想,你一定很想念江南的竹叶青,江南的女儿红。”他自己忍不住吞了口馋涎——他也很想念。

花泣血笑道:“我这把刀可不便宜,至少值三坛竹叶青,五坛女儿红。”

胡醉也笑了:“没问题,好刀,就得用好酒当;好酒,也得好刀沽。不然,谁都会亵渎了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