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恩贤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我身边,我们谁也没有开口,突然我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有些慌张的拿出来,是杨宇,老公两个字跳跃在屏幕上,朴恩贤没有看我,而是掏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我紧张的手心都是汗,鬼使神差的按了拒接。
朴恩贤依旧没有说话,我想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部电视剧,那么有人不经意的只看了几个镜头,一定以为这部戏的这位帅气的男主角是一个哑巴,除了一直在给他阴郁的眼神特写来表达出他内心丰富又纠结的情绪之外,剩下的戏份都砸向了几个女疯子的身上,那么这部戏应该叫做《那些年,我们一起抽过的疯》,或者《最炫民族疯》。
想都不用想,这时候包间里的苏仪云希和夏唯这两个女妖精外加一个小唐僧一定在热火朝天的聊天,话题从今夜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到现在的房价能让多少相爱的男男女女不得不推迟或者干脆取消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计划,从金希澈入伍哭倒了多少粉丝。到他们各自的微博新增了多少听众,这玩意儿,都没个准,纯粹是为了聊天而聊天,也许在聊天的过程中还不断插播着云希和苏仪斗嘴,夏唯在旁边心安理得观看的画面,尽管是这样,我还是想要回去,虽然跟朴恩贤独处已经不觉得尴尬,可刚才挂掉了杨宇的来电还是让我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觉得自己现在脑门上就贴了白纸上面方方正正的三个隶书大字,贱女人,幸好今晚苏仪回来了,要不然真要是跟朴恩贤一个屋子,估计今晚我都不用睡了,明早朴恩贤睁眼就可以看到我因为过于羞愧而悬梁自尽在他头顶上吊着呢。
我被自己脑子里怪异的想法想的一哆嗦。
“冷了?”朴恩贤看了我一眼。
“有点,咱还是回去吧,我有点累了。”我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然后站起身。
我们回到饭店包间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饱餐一顿的那三个人心满意足的倚在软软的椅子上,或许心满意足这四个字用在夏唯身上并不是那么的确切,因为他和云希相处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或者说,他走进我们这个圈子里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以至于对苏仪和云希斗嘴的方式还是抱着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态度,我只能表示理解,毕竟这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适应的了的。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苏仪眼皮都懒得抬。
“我有点冷。”我还是抱着双肩。
“你今晚陪景妍睡吧,我自己另跟店家要一间房,或者跟别人合住一晚挤一挤,景妍她是女孩子,跟我一起住还是会不方便。”朴恩贤开了口。
我有点愣住了,在场的包括苏仪在内,除了朴恩贤本人都愣住了,当然我在愣住的时候还顺带了那么一点庆幸,还有一丝丝不明所以的失落。
我这是怎么了!
还好苏仪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马上整理了一下表情然后笑了一笑,“没问题,本来就是要陪景妍住的,正愁怎么跟你开口呢。”
然后话题就被夏唯转到了明天的活动怎么安排上面,只有我,心脏就像被一块巨大的钝器一下子砸出了一个大洞,正在涓涓的往外流血,因为我看出来了苏仪的笑容有多么假,连微笑的收尾,甚至带了丝意味深长。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第二天早晨我毫无预兆的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就好像有个不知名的漂浮状物体冲我的耳边大声吼了一下把我惊醒它就消失了,我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印象最深的是苏仪结尾的笑容,让我有些眩晕,我转身看了看旁边,果然苏仪已经起床了,雪白的枕头上有几根她特有的棕色卷发,还有特殊的Anna Sui许愿精灵香水的味道,是苏仪身上特有的香味。
不过,她去哪了?
我坐起身,看了眼手机,出乎意料的昨晚挂断了杨宇的电话后居然没有他的短信,是生气了吧,觉得自己也够对不起他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生气的,没准会直接操着刀随便找辆车就开回大连了,于是我随手编辑了条短信发了过去,然后把手机充上电,穿好衣服就出去找苏仪和云希他们了。
有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他是以什么心态,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一切呢,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因为事故就失去了父母呢,他又是怎么心平气和的看着,相隔两地的恋人其中一个爱的那么深,而另一个却早已在别人怀里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呢,他又是怎么面对着,生死之交的朋友死党,因为利益,或者仇恨,其中的一个计划着去加害另一个人呢,上帝呵上帝,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大连的九月份还是有些闷热,果然在刚吃完早饭的时候就哗啦啦的下了雨,把我们要去漂流的原计划彻底打乱了,在夏唯和云希爱的小屋里,苏仪对着梳妆台不算太干净太明亮的镜子正在涂抹一种东西,据说她的父母已经开始在出席各种不算太严肃的Party时顺便带上苏仪,那个时候,苏仪的那个年轻好看甚至跟张柏芝有些神似的妈妈就会亲自上阵,带着苏仪去时代广场那条街里挑一套好看的晚礼服,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必要,一款Moschino的晚宴小礼服纵然好看,可是它的性价比并不是那么的高,毕竟你总不能穿着一件桃红色的高级晚宴装然后穿着人字拖去逛星海公园或者去菜市场和大妈们一起抢新鲜的白菜和带鱼然后与小贩们讨价还价,当然对于苏仪一家子来说去菜市场这种活总是交给她家保姆的,可是这并不能阻止我对上万元一件的高级礼服存在的意义表示怀疑。
云希翻着新一期的纯韩时尚斜倚在床头上,左边刘海挡住了她的大部分脸,隐约能看见直挺的鼻子和嘴唇,她穿了一件很薄的黑色开襟毛衣,使她的身子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海报上剪下来薄薄的一片,让我嫉妒不已。
夏唯则躺在云希的大腿上戴着耳机听歌,他这个样子看起来真像云希手里拿着的那本杂志里的那些韩国明星,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往上数个三辈儿我们俩明明是一个祖宗,可是却这么不公平,我要是有他一半的外貌那么我早就勾引个高帅富为我卑躬屈膝为我载歌载舞了,根本用不着成天跟黛玉姐姐似的哭天抹泪的演琼瑶戏。
于是整间屋子里无所事事的只剩下我和朴大人,我看了一眼站在窗台边上的朴恩贤,安静的凝视着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的砸着窗子玻璃,心里有一种特别异样的悸动,每次我看到朴恩贤的时候心里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觉得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踩着****栽到我身上了,不是我自嘲,我李景妍真的什么都算不上,长得又不漂亮性格又不好,莫名其妙多愁善感的,又不愿意学习又没有好的家境,可是朴恩贤还是喜欢我了,可是我却做不到什么来回报他对我的喜欢,这让我觉得自己无比的该死。
“我说,咱几个不会打算一直就在这个屋子里静默的听着窗外的雨声扮演一整天的痴男怨女吧,又不是在这演哑剧打哑谜的,干嘛干嘛,要聆听彼此的心跳到白头么,那我这个第五者是不是有点多余嘿。”在赏了自己几百个大耳刮子(其实是拍打面部使那瓶爽肤水均匀的渗透到皮下)之后,苏仪转过身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四个人,那样子就好像怡红楼的老鸨在挑选今晚陪贵客的小姐。
“你少来了,从今天早上起床到现在那位毕加索叔叔给你发了多少条表示爱意的短信了?你苏仪不也是跟我们一样在爱河里泡的正痛快呢么。”云希毫不吝啬的甩了个白眼过去。
“怎么的怎么的,苏仪,你还真跟那个毕加索大叔搞上了?”我一下子来了兴趣,抱着小凳子屁颠的跑到苏仪的身边。
“你还是闭嘴吧你,昨晚上我一丁点都没合眼就因为你大半夜跟发了春似的抱着我在床上来回打滚,你以为我是个男人啊,而且不是我说你李景妍,你看你最近胖的,自己偷偷做脂肪转移手术把胸部的脂肪都转移到肚子上了?你知道我昨天有一种被五十岁还有着啤酒肚发福的大叔抱着的感觉么?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我沉默了三十秒,然后果断轻轻地把苏仪屁股下面那个看起来不算太结实的小凳子轻轻地伸出手轻轻地抽了出来。
然后整个房间里就只能听见一声苏仪的大吼“我靠你们谁都别拦我我要把这个姓李的做成白斩鸡!”
在不大不小的雨点一整天淅淅沥沥的洗礼过后,夜幕还是降临了,整个大连都充斥着被雨水洗刷过后的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净的味道,让人感到特别舒适。
女孩看着身边熟睡着的男人,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难过,就在她起身想要去厕所的时候,床头柜上放着的男人的手机突然亮了,两声震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突兀,被子里的男人没有醒而是继续睡着,她停顿了一下,仿佛下了决心,然后伸手拿起男人的手机,打开收件箱,微笑了一下,输入了一句话,毫不犹豫的按了发送键。
宾馆外面一辆又一辆车经过,连带着马路上坑坑洼洼的污水,溅到了路边的每一颗早已不算繁茂的树木上,夜风带动着树叶沙沙的哀鸣着,2011年的秋天,是真的到来了吧。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心里有点压抑,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昨晚我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梦里是苏仪挽着杨宇的胳膊理直气壮的告诉我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请我祝他们幸福然后趁早滚蛋,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云希却死了,是的,死了,被孙飞羽和夏珂如一起从高高的悬崖上推了下去,我被梦里特别逼真甚至能感觉得到血肉模糊的啪的一声吓得现在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不过我可不敢告诉苏仪和云希我做的这个梦,我想她俩一定会异口同声的问我,我靠姐姐你诅咒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