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湛一阵风似地刮到“云中客”，排除了众伙计的层层阻拦，找到了白无凭。
“云中客”的后面，有一处私宅，僻静，幽雅，宅子不大，可很是很精致，屋子的每一处花草，每一个摆设，似是不经意而为，却别有一番韵味在里面。看得出，宅子的主人有很高的品味。
“我要见若水。”司空湛开门见山地说。
白无凭面无表情：“别‘若水’‘若水’地叫，你才刚知道她是谁而已。”
“她是我的王妃，我当然有资格这么叫她。”
“你找她什么事？”
“我想接她回王府。”
“不可能。”白无凭一口回绝。
“她是我的王妃，她应该在王府。”
“别跟我说什么应该不应该。若水她是你的王妃，可你有关心过她吗？有了解过她吗？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是她夫君的架子。”说到这里，白无凭有些激动，“还有，你居然伤她，她有什么对不起你司空家的？你居然伤她？我不管你是王爷好，还是平民百姓也好，总而言之，若水她就在我‘云中客’住下了。除非是她自己的意愿，否则，谁都不可能带她走。”
“我与若水的姻缘，是赐婚……”
“别给我提赐婚这件事。”白无凭愤愤不平地打断了司空湛的话，“王爷，你是不是觉得你被赐婚，不能与你那位什么梦妃娘娘在一起，你很委屈？”
“不要把梦妃扯进来，这事和她没关系。”
“司空湛，你们司空家就不觉得林将军他们一家人委屈吗？林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当年林夫人白语梅体弱多病，都不敢让夫君回来见她一面。《吟梅》那首曲子写的是什么？写得就是她对林将军的思念之情，写的是她的无奈与寂寞。还有若水，十岁丧母，林将军领军打仗，不可能将她带在身边，可怜小若水，母亲已死，父亲也是一年难得见上一面，天天呆在那个将军府里，盼亲情盼得天天哭，想她那死去的娘想得大病一场。后来，她办成小乞丐天天在外面晃，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不想在将军府里孤孤单单地守着那个府邸，处处是父母亲的影子，却看不到父母亲。她在外面乞讨，不是为了讨钱，也不是为了讨吃的，为的是讨得一份关爱，讨得一份亲情。她受的这些委屈，你们司空家明白吗？”
司空湛听到这些话之后，万分震憾：“对不起，这些并非是我们司空家的本意……”
“你们司空家的本意，就是能保住你们的江山。可是，你们为了保住你们司空家的江山，伤到了林将军的一家人，你们就不知道吗？林将军，从十九岁开始，替你们司空家卖命，二十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时时刻刻把国家的安危放在心上，可你们呢，你们却怕他功高盖主，怕他会有哪一天造反。”
“我们没有这么想……”
“闭嘴。司空湛，这世上聪明的人，不止你们司空家的人。这场赐婚，表面上看起来是皇恩浩荡，可实际上，还不是为了牵制林将军？你们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无辜的若水给牵扯进来。你们怎么不想想，林将军这辈子，只娶了一位夫人，至今都不肯续弦，他只有若水一个女儿，他要这江山何用，他能传给谁？你们别以为自己那点小算盘可以瞒得了别人，若水早在嫁你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她之所以会嫁给你，是为了能保全她的父亲林将军。而你呢，你都做了一些什么？先是婚前不忠，后是利用若水的弱点，伤得她重病在床，你们司空家，对林将军一家，就没有半点慈悲之心，不会觉得内疚吗？”
司空湛的脸有些红：“我没有不忠。我……”
白无凭哈哈大笑，笑得司空湛的心里直发毛。“王爷，你是不是认为你们皇家的男人，有几个女人都无所谓啊。我告诉你，若水，是世上最好的珍宝，比那什么勾三搭四的梦妃好太多了，你别在那里瞎了眼，心被那些见不得人的欲念给蒙了心。”
“你不要乱说，梦妃与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梦妃，她……也是不得已。”
“王爷，有没有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水心地善良，放了你们一马，没把这事让别人知道。否则，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司空湛，你别在那里不知好歹。你不珍惜若水，我珍惜。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她。不管她在哪里，只要我知道她过得不好，我会随时带她走。今天，若水她不方便见你，你请回吧！”
“白兄弟……”司空湛还想争取一下。
“别‘兄弟’相称，我跟你不熟。”白无凭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对方的套近乎，“果果，送客！”说完，径自回房了。
“哎——”一声又轻又脆的声音传来，一个梳着两个小辫的小丫头从里面跑了出来。“大哥，我送你吧！”
司空湛打量着眼前这位小丫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皱着小脸看他的神情很熟悉，似曾相识。“你是？”
“我是果果啊！”小丫头回答得很干脆。
“果果？”某人又大大惊讶了一回，“你是小姑娘，不是男孩？”
“是啊，我是小姑娘。前辈是大姑娘，我和她两个都是女扮男乞丐。所以当初我说我不想当你的‘义弟’，就是这原因。”
这年前，难道都流行女扮男装么？还都让他给撞上了，并且还都没有让他认出来。“你好好的姑娘家，扮啥男乞丐啊？”
果果叹了一口气：“姑娘家在外面当乞丐，很容易被人欺负的，一个不小心，说不定遇上个坏心眼的人贩子，就把我给卖了。所以，就扮男孩子比较方便。”
司空湛今天受到的打击比较多，脑子有一点转不过弯来。果果问：“大哥，你是来见前辈的吗？”
“是。她现在……好不好？”
“不好。”果果的小脸又皱了起来，“那天昏过去，醒过来之后，还哭了好几次，不停地叫‘娘啊——’，听得人好心酸。幸好有无凭哥哥陪着她，不然，我真担心前辈会哭死。”
有白无凭陪着她。一丝酸涩泛上司空湛的心头，他失落地问：“果果，你说实话，在你心里，是你的无凭哥哥好，还是我好？”
果果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心肠嘛，都差不多。长相嘛，也都差不多。本事嘛，哇，无凭哥哥做出来的菜好好吃哦，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无凭哥哥对前辈也真好，把前辈宠得跟心肝宝贝似的……”
果果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夸耀着白无凭的好处，而司空湛越听，心就越往下沉。也许，林若水和白无凭之前也是两情相悦的情侣吧，如果没有这场赐婚，他们两人说不定就已经在一起了。自己——是多余的。
果果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安慰他说：“放心吧，我不会让前辈跟无凭哥哥在一起的。”
“为什么？”司空湛好奇地问。
“因为我喜欢大哥，也喜欢前辈，大哥已经和前辈结为夫妻了，我希望你们将来能幸福地在一起。”
“那你的无凭哥哥呢？难道你不喜欢吗？”
果果一脸严肃地回答：“喜欢啊。就是因为我太喜欢他了，所以，我将来要做无凭哥哥的妻子。”
啥？我没有听错吧，眼前这个十岁的小女生，说将来要做那个大她十多岁的白无凭的妻子？司空湛疑惑地看着果果。
果果很认真的点点头，又重复一遍：“是的，我要做无凭哥哥的妻子。所以，大哥，你要努力哦——把前辈追回来！要不然我嫁不了无凭哥哥，我会找你算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