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我妻子叫张黎,我是在95年认识她的,当时她26岁,在一家大公司当办公室文秘,很漂亮,也很傲。我是费了很多心思才把她追到的。
结婚时我已经33岁了,所以很快我们就有了孩子,张黎的预产期在今年3月10日。单位在我结婚时就分给了我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我的职位也顺利升了。我经常想,人生到了这样的年龄,还有何求?但就在我以为人生无比美好的时候,恶梦却提前来了。有一天我陪怀孕5个月的张黎到附近公园散步,迎面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死死盯着张黎,张黎一见他,马上对我说:“军,我们回家吧。”回到家我心情很不好,心想即使那个男人是张黎以前的男朋友,也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我等着张黎向我解释。张黎也看出来我不高兴,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说:“军,你不要多心,那人就是以前经常送我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眼就这么小?”她的一番话让我的心情很快就阴转晴,心想我实在没有必要去计较这些陈年旧事。
我和张黎专心地等着小宝贝的出世,婚后张黎表现出了她相当贤良的一面,从前的冷傲一点也没有了。我不知道是哪一世修来的福,居然能娶到张黎这样的妻子。但前几天我刚出公司大门准备回家,一个男人过来拦住我,我认出他就是那天在公园和张黎一起遇到的。他看起来精神不振,说:“楚先生,能不能到那边茶馆坐坐,有些话我想对你说。”看我犹豫不定的样子,他马上说:“都是关于张黎的,张黎的过去,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听。”最后这句话把我打动了,虽然理智上我知道我不应该去,但我还是强烈地想去听听张黎的过去,也许是好奇,又也许是男人的阴暗心理在作祟。
我跟着那男人进了茶馆,坐下来我仔细打量他,看起来他还很年轻。这时他不说话,也在暗暗地打量我。半晌,我终于忍不住了,说:“有什么事,你说吧。张黎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他喝一口茶,说:“我不用自我介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我想张黎可能已经告诉了你,我就是猛追过她的那个男的。但是她肯定没说,在你之前,我们曾经好过很长时间,甚至同居过几个月。”
我听了这些话,跟咽了只苍蝇一样,我暗恨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进来。我一心只想马上就离开这里,但偏偏却还故作镇静地稳稳坐着。说实在的,我虽然对此感到恶心,却还是想知道他下面要说些什么。
他说:“我是一见到张黎就爱上她的,当时我就对她说,我会追你。张黎很骄傲,但还是被我追到了。我是死缠烂打锲而不舍,再加上鲜花巧克力,女孩子都很吃这一套,否则张黎不可能接受我,要知道我比她还小两岁。那段时间我们非常好,下了班总是腻在一起,我是用我全部的真心来待张黎的。那年她不到25岁,我23。我家里有点背景,刚开始张黎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她就开始躲我,实在被我逼急了,她就哭,说我们家肯定不会同意这件事。”我听到这里,心里不知怎么竟有些同情他,毕竟他是真的爱过张黎,但同时又更想知道张黎为什么当时会说那样的话。“张黎后来终于对我说了实话,她说她大专一毕业就跟人结婚了,现在有一个两岁的小孩。离婚后她一个人到这里来,家里人帮她带着孩子。她说我们这样的家庭肯定不会接受她。我有些明白张黎为什么一直看起来那么骄傲,那是她在保护自己。她那么年轻就结婚,婚姻肯定是不成熟的,离婚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当时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我心目中像天使一样纯洁的张黎怎么可能有过婚史?不久张黎请假要回家,说她孩子要过生日,她想回家去看看。我不许她回去,我一定要她在我和她的孩子之间作个选择。张黎哭了,哭过之后她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回宿舍,我知道,我们完了。”
“不久后我听说你们好了,后来又吹了,这期间我还是不死心,动员了一切力量去说服张黎,甚至我母亲。有一段我们曾经旧情复燃,但是已经不像起初那么自然了。97年3月的一天,她还躺在我的怀里说,她想在年底结婚。我真是欣喜若狂,正好这时公司派我去北京,要去半年,我准备半年后回来就向她求婚。刚去北京那个月我们每天都通电话,但一个月后我就不怎么能找到她了,到7月份,我实在忍不住,就提前回来了,好容易找到她,她却对我说,她已经有了新男朋友。那就是你。你知道吗?从那以后我几乎完了,经常酗酒,那天在公园看到你们,我喝酒喝到半夜,开车差一点出事。”我已经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回的家,那一刻我只想跟那个男人一样去买醉。女人?女人是什么?难道都是让我们这些痴情男人心痛心碎的东西吗?张黎不知道我跟那个男的见过面。我留意看着她,暗忖她难道不想念老家的那个孩子吗?算起来那孩子已经六七岁了吧。我在张黎家倒是真的见过那样年龄的孩子,张家人都说那是张黎姐姐的孩子。但张黎看起来却完全不像有经验的孕妇,她经常向人请教生产育儿的有关事项,什么话都当作真理来领会,这又让我怀疑那小子的话。但那小子的痛苦却又不像是装的,那么我该信谁的好呢?
我到底还是应该去问张黎。在此之前,我曾仔细去翻过一些孕妇手册,书上说女人一旦生过孩子生理上会有一些明显的变化,如乳房松驰下垂,肚腹有妊娠纹等。但张黎的这些特征并不明显,妊娠纹倒是有,但一个快临产的女人有妊娠纹也是正常的。老实说,我并不能分辨哪些是新的哪些是旧的,而且记忆中张黎在怀孕前是没有这些鬼东西的。
那晚我向张黎摊牌,张黎刚做完胎心测试,一切都正常,我实在有些不忍心。跟张黎一样,我也非常迫切地等着我们的小宝贝出世。我不知道这样做对我们将来会有什么影响,但我是丈夫,有些事是一定要问清楚的。果然张黎一听我讲完,眼泪就下来了。张黎哭起来显得楚楚可怜,要照平时,我肯定早就过去安慰她了,但今天我仍然坐着,心一点一点地向下沉,张黎的哭正好说明了那一切都是真的。
张黎看我十分痛苦,最后说:“军,这事反正你也知道了,怎么知道的你也不用告诉我。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也是怕失去你。一度我认为这一段能过去,但还是发生了,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了,我今后无法再面对你,我们分手吧,我不想你承担我的过去,这件事是我欺骗了你。”这时张黎像受到巨大打击,浑身瑟瑟发抖的兔子。
我内心充满了矛盾,这时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丝柔情。我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张黎时她高傲的神情,想起张黎一个人去珠海看我站在风中笑吟吟的样子,想起我和张黎结婚时她幸福的笑容,而且,还有不到两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的心里顿时百感交集。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爱她的,这一点,我必须让她知道。我终于伸出手去握住张黎的手,轻声说:“张黎,你知道我是很爱你,我们只有一起努力忘记那一切,在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爱你很深,原谅我的好奇心伤害了我们俩。”
她有一段让我无法接受的经历,但我容纳了她的过去,用爱化解她心头的阴影,虽然做起来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