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熏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少来!你要是对我太好,你家相公的飞醋不把我淹死才怪呢?”
“他才不敢呢!”雷云裳笑着挽住禹立刚的手臂,摇了摇道:“刚你说对不对?”
禹立刚看着娇妻的笑颜,他还能说不吗?
几人一直闹到东方发白才开始各自回屋,昨夜潜进司徒山庄的只都一个人,也或者可以说这个人一直是在庄子上的。
当司徒宇清带着一脸失望出现在可熏房里时,可熏也才打了个盹,刚睁开眼睛,春风就进来说:“司徒庄主求见!”
“让他进来吧!”可熏在夏雨的帮助下,遮盖好来不及装上假肢的下身,静静地坐在桌旁摆弄起茶具。
司徒宇清一进来就看到可熏四周白雾环绕,简直不像一个尘世中的人,可熏看了一眼有点看呆了的司徒宇清道:“庄主来得好早啊!”
司徒宇清看着这样的可熏,心中猛地一惊道:“小姐姓叶?”
“这个庄主不是早就知道的么!”可熏看了大惊小怪的司徒宇清一眼道:“现城怎么还来问小女子?”
“那小姐与长眠在天山雪峰上的冯雪云是什么关系?”司徒宇清终于想起可熏像谁了,但也吃惊道:“怪不得小姐昨夜说我见过与小姐相像之人是在天山上,小姐难道是冯雪云的晚辈?”
“庄主可知道冯雪云为什么会死吗?”可熏端起一杯已泡好的茶放在鼻尖闻了一下道:“庄主认为你适合直呼其名吗?”
“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是中毒而死?”司徒宇清低下头道:“而且听师傅说,还是死于我父亲段成辉下的毒!”
“那庄主可知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葬上天山上?”可熏轻啜了口茶,双眼直视着司徒宇清道。
“师傅说是她丈夫叶浩进把她葬在雪峰上的,叶浩进的师傅是我师傅的师兄!”同徒宇清几乎不敢直视可熏道:“依照辈份,叶夫人也可算是在下的长辈了!”司徒宇清连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在问她的,怎么现在成了她问自己答了。
可熏不易察觉的冷笑一声道:“想必庄主对令尊所做的‘丰功伟绩’也是有所耳闻的吧,这叶家可说是直接的毁在令尊手中的,当然现在的皇家也脱不了关系!”
“小姐不会是叶浩进将军之女吧?”司徒宇清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也吓了一跳,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可熏冷声道:“只是因为令尊曾派人将叶家的女儿断足?庄主以为,只是断足就能让人非死不可吗?虽然那时她只有三岁!”
“那你真是……”司徒宇清后退两步,指着可熏道:“你来找在下想怎么样?是想为自己和家人报仇吗?”
“你认为是吗?”可熏不看他,伸手抚上了自己的断腿道:“如果我真想报仇,你认为你今天还有命坐在我面前吗?先不论雷云阁和孤影门,就是你我之间的较量,你怕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如果我要你死,昨夜只要不出手就可以了!”
“那你不是?”司徒宇清报着一线希望道:“你只是与叶家有关,却不是他们的女儿?”
“为何你会认为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可熏定定在看着他道:“难得就是因为我有能力,却没有杀你?”
“不是吗?”司徒宇清理所当然道:“家仇不共戴天!你若是他们的女儿,又怎么会放过身为仇人之子的我?”
“她就是叶家的女儿!”段宇勋不知何时踏进房中道:“只是我却不知道司徒庄主何时成了叶小姐仇人之子了?”
“他的父亲是段成辉!”可熏见瞒不住他了,也就据实相告了:“那年你王叔被灭门时他正好不在,所以逃过一劫!”但她还是没有把段宇清还有个妹妹的事说出来。
“你是段成辉的儿子!”段宇勋看了一眼段宇清,又对可熏道:“你早知道是不是?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但我知道,你那个皇帝哥哥也知道!”可熏可不想一个人承担他的怒气,虽然他不大可能对自己发火,但还是拖一个人下水的好。
“皇兄也知道?”段宇勋这回可糊涂了,转头对可熏道:“那他为什么能容得下他?”
“这你为何不问宇清公子自己?”
“因为我不想为父报仇!”段宇清笑了一下道:“这江山是你们的,我也不想要,我只想做个普通百姓!只是我不明白,这叶小姐明确表示出了他对你们的恨意,为什么你们也能容她,看样子,你是早知道她身份的!”
“皇兄既然连你都能容,为什么不能容叶小姐!”段宇勋看了一眼好像事不关己的可熏一眼道:“何况是我们段家先对不起她们叶家!”
“好了你们两个,认亲认完了没有!”可熏不耐烦道:“我可是不想听你们的家事!”
“叶小姐,恕我直言,你不是能走的吗?”段宇清不解道:“可叶家小姐传闻是被断足了的!”
“你想看?”可熏说罢,揭开盖在下半身的衣服,一双腿真的自膝齐齐地断去,看着段宇清吓了一跳的神情,她面无表情地道:“怎么?害怕了,可这双断腿却伴了我十几年!”
“那你……你怎么会走?”段宇清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道:“而且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这个!”可熏指了一下角落里一副木头做的人腿道:“我是告这个走的!”
段宇清看了这副假腿,竟没有任何不适感,只是心里忍不住一阵揪心地疼,这个女孩是怎么过来得啊!
“对不起!”段宇清也成不得段宇勋在场,直直地对可熏一礼道:“我不是有心要提起这件事的!只是想不明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我行动不便,身边才会侍女不离身;也因为如此,你进来时,我一直是坐着的,从没站起来过!”可熏摊了一下手道:“难道你还要怪我失礼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宇清忙摇手道:“我是说小姐你怎么能对你父母的生死看得那么开,虽说叶夫人不是由我父亲亲手毒死的,但却是他下的毒,而就算是小姐自己也是因为他才会断足,难道对这一雪你都不会恨吗?”
“那你为什么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只是因为他不宠爱你?”可熏才不信他真的会以这个为理由。
“这个!”段宇清看了看段宇勋道:“不瞒小姐,当我能清楚父亲在做什么的时候,我就不再承认他是我父亲了,所以无所谓报不报仇,虽说他生了我,但那也只是个意外,若当时我母亲不是生下我,而是生下一个女孩,早被那个人除去了,这样的人不配当我的父亲,何况到后来他被灭门,也是自找的,若是他能安心当个王爷,谁又会去害他,所以从离开他那日,我就改姓司徒,这是我的母姓!”
可熏点点头,对段宇勋道:“勋王现在还想除他而后快吗,或者认为他还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他都从母姓了,我还能说什么!”段宇勋拍了段宇清一下道:“虽然你现在不中段家的人了,但怎么说我们还是血亲,我希望以后你能协助我们!”
“那是当然的,身为景宏的子民,就有责任把我们的国家建得更好,不是吗?”司徒宇清对可熏笑道:“不过那次叶小姐公然地说她恨景宏可真的把我吓了一大跳!更准确的说是应该你更恨我吧?”
“恨你做什么?”可熏脸上有些笑意道:“那些事又不是你做的,虽然那个人是你父亲,可也不能说明你就有什么错,难道就因为你生在他家里?这对你不公平?”
“可是对你又可偿公平?”司徒宇清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道:“那时你还要小,却要受这么大的痛苦,难道你就不觉得不公平?”
“就是不公平,我才更不能把自己所受过的加在别人的身上!”可熏淡笑道:“你也没什么错,为什么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在延续下来呢,昨日种种昨日死,就算当初再怎么样痛苦,现在我也活下来了,还有很多关心我的人,这就很好了,不是吗?”
段宇勋从没想过可熏会这么想,在他的心里,杀父之仇是不共戴天的,而可熏居然能那么看得开,是他所没想到的,因笑道:“叶小姐好深的禅机啊!”
“深吗?”可熏不在意道:“其实也不深,只是看各人的心境了,或许在某些人眼里,我这就是不孝,只是我不在乎罢了!”
司徒宇清定定地看着可熏道:“小姐真是非常人也,原以为我这样从母姓,若被人知道,定会有所非议,没想到小姐更是看透了世间万物,想小姐一介女流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一堂堂男子又何需在乎呢?”
“不过小姐所受过的苦就算不问,我也能猜出一二,这些年小姐受苦了!”司徒宇清认真的看着可熏道:“小姐可否允许让宇清以后照顾小姐,虽然司徒山庄不算大,但无论在商界还是武林中都还算有点地位,决不会委屈了小姐的!”
“司徒庄主不必因为那人的错而觉得欠小女的,事实上,我们两不相欠,我说过那时的你根本就还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你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无需为此不安!”可熏淡然道:“何况小女子身边也有那么多关心我的人,也不能算是没人照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