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叶阳被刺杀!?初夏只觉着心中一颤,猛然转身,打开房门,将路过的小二一把抓到了房间中。
楼正春终归是在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见过世面,他想阻止初夏,已经来不及。
小二愣愣的望着初夏绝色的脸,有些晃神。
“您您……”他指着初夏的脸说不出话来。
初夏一怔,这才记起因为匆忙,竟然忘记戴上人皮面具,但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那位大人死了?”
小二经她一提醒,终于回过神来:“是啊,那统领大人是这么说的,听说在捉拿刺客呢!哎呀,我不说了,我要去通知客栈里的其他人,让他们不要惊慌,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等着统领大人搜查就是!”小二说着,回身跑了。
“死了?叶阳他死了?”初夏怔怔的站在门口,一瞬之间,心脏仿佛被重重扯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他的身边有那么多的黑衣武士,谁又能杀得了他?难道……初夏身子剧烈的一晃,差点站不稳脚跟,西陵叶寒?忆起白日西陵叶寒的无故失踪,初夏猛地攥紧了双拳。
在这一刻,失去西陵叶阳的恐惧与悲哀,对西陵叶寒的恼恨,全涌上她的心头。
楼正春上前关上了房门。
“灵儿,那位大人是你的朋友嘛?”楼正春担忧的问道。
初夏怔怔的站在当场,对楼正春的话恍若未闻,现在她满心满脑,涌上的都是西陵叶阳惨死的场面,痛苦到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
但是很快,初夏想起了什么,猛然转身开门。
“爹,你先留在这儿,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初夏低低的开口,眸光之中多了一抹倔强与坚定。
她一定要亲眼看到西陵叶阳的尸体!
楼正春正待要说什么,抬眼一眼,初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窗之外。
他狐疑的站在窗口,凝望楼下的灯火,脸色突地刷白。他从来不知道灵儿会武功!
今晚的夜黑的深沉,天边只有几颗星子闪着微光。换了一身夜行衣的初夏借着夜色的掩护,在侍卫统领包围客栈之前,顺利的来到了镇衙门口。
或许侍卫都被放出去捉拿刺客了,此时的镇衙门门前空荡荡的,不但没有了原先站岗的侍卫,就连灯笼也没点燃一支。
初夏站在阴暗处,心中越发的不安,难道西陵叶阳真的死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连站岗的侍卫都撤了!?
从侧墙翻入镇衙门,借着院子里昏暗的光线,初夏看清了衙门里的大致轮廓,最后朝着唯一一间点了灯的房间而去。
一路之上竟然畅通无阻,偌大的衙门里,仿佛一个人也没有,寂静的令人不安,仿佛那重重楼阁之下是数不清的暗流涌动。
初夏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一双璀璨的眸子在暗夜中发出警惕的光。
安静,直到初夏走到那间亮灯的房间窗下,整个镇衙门还处在一片安静当中。
初夏再次小心翼翼的环望一周,心中带着疑惑将窗户上的窗纸捅破。房间里的烛光倾泻而下。
白色的帘幔因为风吹,轻轻摇晃着,影影绰绰的,初夏看到房间的床榻之上仰躺着一个绯绿色的身影,正是白天,初夏看到的西陵叶阳时穿的那一身衣服。
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初夏咬咬唇,再次确认安全之后,猛然打开房门,翻了进去。
烛火因为寒风的涌入而忽明忽暗,床榻周围的帘幔也剧烈的飞舞起来。
初夏回身迅速的将房门关上。
室内再次恢复了静懿,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将初夏包围。
药?初夏心中一动,心中燃起了希望,既然用药,说不定叶阳没有死!她上前扯开帘幔,望见了床铺之上安静躺着的男人。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淡淡的烛光为他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色泽,不似白日里那淡漠冰冷高贵的模样,紧颦的双眉竟然让他有了一丝受难天使的味道。
绯绿色的衣衫有几处被鲜血染红,虽然变得暗红,但看上去依然令人触目惊心。
西陵叶阳人虽然瘦损得厉害,眼窝微微深陷,面容憔悴、苍白,但是那胸膛仍有浅浅起伏。
初夏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打开帘幔靠近他的床榻。
她就知道,西陵叶阳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死掉!只是现在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高烧不退,这样下去恐怕也会……
帘幔后突然露出一个男人的脸,是日邪,他一身白衣,冷冷的望着初夏。
初夏一惊,直觉的向后退。
“你别怕,是太子让我在这儿等你!”日邪急急的低声道,生怕初夏会消失不见。
初夏不相信的望着他有些黯然的脸,“上次你是听命与安阳王,这次是叶阳,我想知道,日邪,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日邪的面色有些沉暗,他低低的开口:“我效忠的是南疆国,为皇上办事,为太子办事,前提都是为了南疆国!”
初夏淡然一笑,“我就知道,你跟随在叶阳的身边,一定是有苦衷,难道你跟你们的雪舞公主一样,都是为了凤舞吗?”
日邪的眸光中突然涌出一抹痛苦的神色,“不是为了凤舞,是为了南疆国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凤舞殿下如果有事,废舞王朝就会打乱,唇亡齿寒,南疆国也会遭殃。”
初夏轻叹口气,如今,她没有心情听日邪讲这些大道理,她只想知道,叶阳的伤到底碍不碍事。
“你说是叶阳让你在这儿等我?那他为什么还不醒来?”
“太子被刺之后,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要我撤去衙门里所有的暗卫,他说,如果你真的在这个小镇,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来看他的!”日邪转望着昏迷的叶阳,“他对你真的很好,好的令我恨不得杀你而后快,只是可惜,你与那个人有关系!”
初夏一愣,记起上次日邪带人要取她性命,却在看见西陵叶寒所带的蝴蝶面具之后,突然将人全部带走,莫非西陵叶寒的另外一个身份也与南疆国有什么关系?
“他不会这么快醒来,确切的说,能不能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日邪成功的看到初夏的脸色变得苍白,“随行的御医已经为他把过脉,他流血过多,再加上受了内伤,本来他的身体就很弱,常年依靠药物维持,这一伤,他体内勉强维持的平衡就被打乱,所以……”日邪的话还没有说说完,就见床上的西陵叶阳猛然发出一阵低低的轻吟,紧接着急促的咳嗽响起来。
初夏上前,本想扶起他绵软的身子,让他将胸中的痰咳出,却没有想到,一伸手,竟然被他烫手的体温吓了一跳。
“他在发烧!”初夏焦急的望向日邪。
“是,但是御医想到了所有的办法退烧就是不行,御医说,这烧如果再不能退下去,到早晨,恐怕……”终究是主仆一场,日邪的语气之中也有了淡淡的哀伤。
初夏一怔,猛然站起身来:“他不会死的,不会死!”
日邪讶异的抬眸看着她,沉默了。
“日邪,去厨房拿盐巴来!”初夏转身倒了一杯热水。
日邪不解她为何盐巴,但是还是奉命去做。
将盐巴化开在热水中,初夏端着走向叶阳,命令日邪讲叶阳搀扶起来,想要将盐水灌下去,却没有想到,西陵叶阳紧紧的合着嘴巴,就是不开口。
“没有用的,你看,熬得药还在那儿,他,已经不能……”日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初夏猛然昂头喝了一大口盐水,俯身,唇印在了男子苍白的唇上。
一口一口,用嘴喂水的初夏,面上不但没有丝毫的羞怯,相反,她的眸光平静而淡然,最后,喂完最后一口盐水,将冷水浸过的毛巾放在叶阳的额头上,初夏静静的抬起眼帘:“他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日邪呆呆的望着她,最后缓慢的转过脸不去看。
这样淡然,这样镇静,这样有魅力的初夏,让他的心骤然一紧,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在心底燃烧。初夏的身影逐渐的与他心中的那个影子重叠。
他转过脸,缓缓的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他自己的秘密,那个守护了许多年的秘密。
烛光摇曳,白色的窗户上留下初夏操持的身影。
房门外,烈火深思沉重的望着日邪:“你确定不禀告皇上吗?如果太子有什么事情的话……”
日邪冷冷的开口:“这是太子的命令!”
烈火退到一旁,敛眼低眉。
回眸凝望那抹瘦小芊薄的身影,日邪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公主,很抱歉我违背了你的意愿,对一个与你长相一样的女子,我实在下不了手!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那个人……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之后,趴在床边的初夏猛然被惊醒,抬眸凝望叶阳,突然,她惊喜的弯了眼睛。
眼帘轻颤,修长浓密的睫毛宛如狂风之中颤抖的蝴蝶的翅翼,淡淡的向上掀开,露出一双黯绿色的眸子,那纯粹的眼底有着潮湿的雾气,静静的凝视着她。
然后,一个美伦美央的微笑突然从眼底迅速的蔓延开,先是鼻尖,然后是眉毛,嘴巴,最后溢满整张苍白的脸。
初夏怔怔的望着那熟悉却窝心到极致的笑容,猛然伸出双手将他抱住。
“初夏,初夏!”纵然因为用力牵动了伤口,铺天盖地的剧痛席卷而来,他无色的薄唇还是弯成欣悦的笑意,低低轻唤着。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一定会!
初夏紧紧的抱着他,她竟然梦见了现代的小霸王叶阳,他的脖颈之上是泛着寒光的剑。
“楼初夏,不要过来!”那漆黑的夜中,小霸王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他是杀人恶魔,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小霸王惨白的脸。
“不要过来,不要,快跑,快跑,越远越好!”
初夏摇摇头,身后是叶村全村大大小小几百人的尸体。
原来,竟然有这么多人为她牺牲了……
“叶阳,叶阳,你不要死,不要死!”初夏低低的叫着,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西陵叶阳任她抱着,右肩处渐渐感到湿意,他眸光微微的一颤,倾力抬起手,缓缓而坚定的落在怀中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上,眼角忽然一凉,静静流下泪来。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流泪;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将他拥抱,没有想象中的汹涌澎湃,没有想象中的激情难抑,有的只是如火似刀的情怀,烫伤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低头的瞬间,猛然瞧见,晨曦的阳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长在地面上,然后长长的,参差交错地纠缠在一起。无色的唇瓣轻轻的翘翘,这一刻,男子向佛祖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他与女子,哪怕就像现在这样就好,从今往后、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分开。
窗外,一个身穿侍卫衣服的男人冷冷的伫立,冷绝的双眸中泛着嫉妒的光。
“烧竟然退了下去!”御医不敢相信的把了一次又一次,实在不敢相信,昨天还不能吞咽的病人,今天早晨,竟然可以轻声的调笑。
“御医,你没有老眼昏花,本宫是真的好了,这下,你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本宫,要去禀告皇上了吧?”西陵叶阳轻轻的弯起唇角,笑容如玉。
那御医再次不敢置信的眨眨眼,他从来没有瞧见太子如此温暖的笑过,似和煦的春风,吹得人心头暖洋洋的。
“是是是!”他有些惭愧的擦擦汗,感激的望了一眼初夏,或许没有这个女孩,他的脑袋早就不保了,在他向皇上告急的那一刻,他就会去见阎王。
“初夏,你跟他说说,你是用什么方法令我起死回生的?”叶阳好心情的继续打趣着御医。
初夏一想到昨日以嘴喂药的情景,小脸猛然涨红了,打着哈哈,将话题岔开:“到底是谁伤了你?”
西陵叶阳不动声色的一笑:“谁伤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等到了你!”
初夏一囧,抬眸望见御医偷笑的脸。
昨日,太子受伤,冒死也要留在镇衙门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楼初夏这三个字,已经成为撼动太子军上下的神话,谁都想一睹其芳容。
但是同时,也为初夏带来了更大的杀机。
中午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太监送来了皇上的圣旨。
卧在床榻上的叶阳看望了圣旨,不动声色交给日邪:“处理掉他!”
日邪点头,将圣旨放在衣袖之中。
初夏按下心中的好奇,不去问。安阳王的事情,她不想管太多,她对改变西陵王朝的历史,一点兴趣也没有,现在她只想去楼正春所说的南疆国云氏,看看他在那儿寄存了什么宝贝,然后带着宝贝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猛然,初夏想到了橘儿,这半日来,因为担心西陵叶阳的伤势,她竟然忘记了橘儿的失踪,楼家的灭门。削苹果的手指微微的有些僵硬。
“怎么了?”或许是注意到了初夏的异样,西陵叶阳费力的扯扯身子,转过头去看。
“叶阳,我有些话要问你!”初夏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案几上,微微挺直了腰身。
一抹不易觉察的深沉迅速的掠过男人黯绿的瞳眸,但是转瞬即逝,快速的让人以为那是错觉。他摆头,示意日邪出去,然后微笑着望向初夏有些僵直的脊背:“有什么,你就问吧!”
初夏转眸,异常认真的盯着男子瞧:“橘儿呢?你将橘儿怎么样了?”
西陵叶阳沉默。
初夏不死心,“还有楼家,他们到底得罪了你什么?为什么你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回答初夏的还是沉默。
“还有凤舞,你究竟将他怎么样了?”
西陵叶阳紧紧的抿唇,唇色更是苍白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初夏不敢想象了,望着叶阳的眸光也充满了恐惧。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为了让她出现,他可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但是同时,却以狠辣的手段将她身边所有的朋友,亲人,一个个的杀掉!
他,蛮横到极致,残酷到极致,阴鸷到极致,狠戾到极致,也,痴情到极致!
西陵叶阳伸出手,想要握住初夏的手,却被她冷冷的避开,她无法想象上面沾满了她朋友与亲人的鲜血。
“初夏,我说过,你只要记住一句话,不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疲惫的合上眼帘,不想让初夏看到眸光中那显而易见的沉重。
“这句话,好沉重!”初夏喃喃的开口,“叶阳,我与你不同,我从小就生活孤儿院,无父无母,别人对我的一点点好,一点点亲情,就足以让我感动,让我奋不顾身。你是我的朋友,橘儿,楼正春,也是与我有关系的人……”她的脑海中突然迅速的闪过叶村父老乡亲的脸,“不,就算是与我没有关系的人,我也不愿意看着他们因为我受伤,死掉。或许高高在上的你,永远不会懂得我的心情,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的喜欢,你的爱,令我喘不动气,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