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迎春面上的笑容僵住,眸光幽暗下来。
老朱怕西陵叶寒说傻话惹恼了楼迎春,赶紧上前拉住他,“王爷啊,你搞错了,这位就是王妃娘娘,是老奴亲眼见着过门的!不要闹了,这天就要亮了,您也没有休息,还是赶紧跟王妃一起回房吧,!”
老朱不断的说着,将对主子无限的尊敬与爱护发挥到无限的啰嗦中。
烦躁的扯扯耳朵,西陵叶寒眨眨那双黑白分明又大又圆的眼睛,再瞧瞧楼迎春,最后嘴角一瘪:“我说不是就不是,我要的是我的娘子!”说完径直撒丫子掂了,便掂便胡扯着嗓子喊,“娘子?娘子你在哪里啊?”
初夏躲藏在花圃中,望着那傻子王爷远去的方向,心想,看来这王爷还没有傻到家,至少不会让楼迎春这么容易糊弄。
那边,老朱愣在当地,望望楼迎春那张忽而青白,忽而涨紫的脸忙陪了笑脸:“娘娘,您不要生王爷的气,自从一年前王爷坠马之后,王爷就这般模样,但是对人无害。对娘娘您,也是生疏,相信假以时日,王爷一定会将您当做亲人的!王爷命苦啊,如今就您一个亲人了……”
楼迎春淡然一笑上前打住老朱的喋喋不休,“管家说哪里话,我既然敢嫁过来,自然就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只是我初来乍到的,对府中事物不熟,又是女儿身,恐怕不能服众,还要仰仗管家您多多的提携,对了,临出阁的时候,我的娘家为我置办了嫁妆,有几匹是上好的湘绣,听说管家您的女儿下个月出嫁,不如拿了去,就当做我给管家您嫁女儿的贺礼!”楼迎春说着,上前走,逐渐的远离了初夏的视线。
“老奴哪里敢……”远远的,传来老朱推辞的声音。
初夏见众人走的远了,才从花圃中钻出来,拍打了身上的露珠,望着楼迎春消失的方向,缓缓的抚了下颌,“看来楼迎春是想要贿赂管家,这个王府啊迟早要落入她的手中了!”啧啧了两声,初夏又忿忿的摇摇头,“王府落入谁手管我屁事,谁叫那个王爷傻呢,又娶了一个超会算计的老婆!”初夏越说越气,索性双手掐了腰,“还想要我代孕,想得美,趁现在你忙,我拿点古董什么的变卖,不用你,幸福快乐的生活我自己就能过上!”
嘟囔完了,初夏一回身,猛然被身后的高大背影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
身后,那傻子王爷一双漂亮迷人的黑褐色眸子牢牢的盯着她,见她转身,唇线优美的嘴向两边一拉,咧开一朵世界上最灿烂、最耀眼,又有点顽皮、有点稚气的笑容。
他一把抓住初夏的手臂,大声道:“哈哈,终于找到你了,娘子,寒儿厉害不?”他说着,邀功似的扬起脑袋。
额头上立即布满三条黑线,这个傻子,谁有心思跟他躲猫猫,现在她要翘家出走好不好,虽然论武功,她不怕楼迎春,可是毕竟答应过人家,也替楼灵儿的娘亲要了高岚半炷赔罪的香,明着反悔脸上总会挂不住,不如偷偷摸摸的走了,大家都不尴尬。
“你娘子在那呢,不要乱叫!”初夏大力拍掉某男的大手,指指楼迎春远去的方向。
傻子王爷不悦的嘟起红涟涟的唇,大眼睛瞅她:“娘子胡说什么,娘子不是在这吗?”
楼初夏翻了白眼,懒得跟一个傻子计较,但是离家出走的计划是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傻子搁浅的。转身向着喜房走,她昨天晚上就看见喜房中有许多上好的玉器,随便拿几样就够她用的了!
傻子王爷在身后亦步亦趋,一声一声的娘子的喊。
“好啦好啦,别喊了,现在我们再来躲猫猫好不好?你躲我找!”初夏被他喊得心烦,骗他。
“好!”傻子王爷点点头,眸光亮亮的,那完全信任的态度让初夏有些不忍,再打量他,身上那月白色的亵衣裤早已经脏乱不堪,光着的双脚满是泥巴……初夏心中一动,突然问道:“昨晚……你找了我一晚?”
傻子王爷红唇一抿,嘴角可怜兮兮的向下掉,鼻子抽抽,差点委屈的哭出来:“是哦,娘子躲得好严密,寒儿的腿都跑痛了!”他说着,拉着初夏的手去摸他的腿,生怕她不相信似的。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恰如其分的包裹住她的手,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宠溺。
奥哟,要死了,她竟然会渴望得到一个傻子的宠溺!初夏冷冷的甩开他的手,拼命的压下心中那份悸动。
“傻子……”初夏咬咬唇,低低的开口。
“寒儿!”傻子王爷大声的纠正,“叫我寒儿,要不就叫相公!”
初夏瞪他,想得美。
“寒儿!”傻子王爷执拗的坚持。
好吧,初夏妥协:“寒儿!”她喊完,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别扭,“以后你要自己小心,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尤其是女人!”初夏望望楼迎春远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楼灵儿消失之后,她还会不会继续找人代孕,哎呀,找不找人,管她什么闲事,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她就对这个傻子王爷不放心?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
傻子王爷盯住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娘子不是女人吗?寒儿相信娘子啊!”
咳咳,这个傻瓜!初夏恶狠狠的瞪过去,吓得他赶紧敛眼低眉。
“总之你不要相信女人就好了!”她烦躁的挥挥手,明明知道他是傻子,不能保护自己,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快去藏起来吧,我很会找人的,一会就会找到你!”
傻子王爷点点头,颠颠的跑了。
强忍下心中的惆怅,楼初夏一步一步的向着喜房走。对不起,傻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待初夏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处,先前躲藏在花圃中的傻子王爷慢慢的立起身来,清澈明亮的大眼瞬时变得黝黑深邃,他微蹙双眉,似在沉思,初升的阳光穿过金光闪烁的琉璃飞檐,穿过古朴幽深的沉沉长廊,落在那个临江照水一般的身影上,与花圃中那白色的蔷薇花连成一片,不真实的如幻觉中的影子。
她不是楼迎春?是谁?
远处,老朱呼哧呼哧的跑来:“王……王爷,安阳王来了!”
冷魅而深不可测的一张面孔在转身的空挡立即变得笑嘻嘻,他歪着脑袋仿佛想了很久,眨巴眨巴大眼睛:“是皇叔哦,寒儿要去见皇叔!”边说着,光着脚呼哧呼哧跑到前院去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这场婚礼是安阳王一手促成的,这杯喜酒自然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