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充份证明,你们几位美人也是疯子!”横里一声河东狮吼,来自于病房里被人忽略的弱势群体——护士妹妹。护士妹妹唇红齿白,稚气未脱,估计刚从卫校毕业,正杏目圆瞪,叉腰看着她们,生气地说:“要闲嗑牙麻烦等我们为患者检查过后再说,先不说方少夫人是我们院的重点伤患,就说你们这样随便在医院里喧哗吵闹,就是严重妨碍到我们医护工作!”
呃!这护士妹妹好有魄力,她边上那年纪过百的老医生都不敢对她们的行为有一点不满,她自己倒是英勇得很哪。好在,宇文捷和好友五人向来对看着顺眼的人宽容到几近放纵的地步,所以对护士妹妹的横插一脚完全没有一点不悦。
“护士妹妹别生气,送你一支花聊表歉意。护士妹妹希望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排除万难、万死不辞。”莫冠尘不知从哪摸出一朵粉玫瑰送到可爱的护士妹妹手里,同时露出帅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微笑,把护士妹妹迷得神魂颠倒。
护士妹妹看着玫瑰呐呐道:“呃,那个,我没别的要求,只要你们到一边去,别出声,别妨碍我们工作就好。”
“没问题,你请。”莫冠尘直起身,冲护士妹妹眨眨眼,双手插入裤袋,走到病床对面的沙发组上捡了个位子坐下。顾惜惜,安远琪,于晓曼,原希雅,兰斯洛也如法泡制,把病床前的空位留给医生护士们。
检查完毕,在确定母子均无大碍后,医生嘱咐宇文捷好好休养,同时嘱咐家属多多照料,一月内要特别小心看护,而后带着其它医护人员出去。病房内剩下刚才那名护士妹妹在调点滴,然后在转身离开前,又回头对沙发上坐着的一干人说:“病人现在情况虽然稳定,但元气不足,你们最好别说太长时间话,让病人好好休息。”
接着她侧头又对宇文捷说:“方少夫人,您和宝宝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我看了那天的报导了,你真的很厉害!”
目送护士出去,原希雅跟着将怀里的小飞鼠挪到房里唯一的男士兰斯洛&8226;梅杰士的手里。
兰斯洛立即会意,宠溺一笑,揉了揉原希雅的头说:“你们聊,我先出去。”而后一掌拿着小飞鼠潇洒地退出病房,将空间留给六个女人。
随着病房门一开一合,以原希雅为首的五名好友一起冲到宇文捷床上,各自占了一个位子,开始六人间的高峰会议。
“我已经大概查出来那老家伙的真面目了。”莫冠尘说着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照片给大家看。
众人围观之后,一致投给她白眼,照惯例由原希雅开口鄙视她:“这么模糊的照片你也拿得出手?至少也要看到个大概的脸形吧?你弄个四分之一侧脸是来向我们展示蒙胧之美?”
莫冠尘还给每人一记白眼,抢过照片说:“这已经是我能弄到的最清楚的照片了,有个侧脸已经不错,再嫌我谁都不给看!”
顾惜惜抢走照片,皱着俏脸说:“这个人的侧影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见到过似的。”
宇文捷从她手里抽走照片,边仔细端详边说:“我说顾大美人,虽然我们很同情你从小失去父爱,但也不要见个老男人都认父亲啊,你这样会让我们很困扰的。”
顾惜惜立即反驳:“我什么时候认父亲了?只是说很面熟!我跟家楼下的门卫阿伯也很熟呢,你有意见?”
宇文捷耸耸肩说:“不,我们对你的恋父情节完全没意见。”
“宇文捷你找打啊!”顾惜惜伸手敲宇文捷的头。后者微偏头就轻易避开五指山。
“先说正事!”安远琪制止两人的打闹。
莫冠尘立即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叠薄薄的资料。“虽然资料很少,但大家先看看吧。”
资料传阅由宇文捷开始,大家轮流看完,最后又回到莫冠尘手里。
“阴阳门的掌门人竟然是个华人?”于晓曼怪叫。
顾惜惜也抓狂怪叫:“华人中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疯狂的?还跟我一样姓顾,我的天!我一直以为这种几近颠狂的因子只流动在白种人和黑种人的血液里,没想到顾姓人家中也出了个这样的拜类。”
宇文捷和原希雅闻言皆阴恻恻地看着她,因为两人一个奶奶是白种人,一个妈妈是白种人。
“呃,我不是说你们两个,只是表示一下诧异。”顾惜惜嘿嘿干笑着,又提出另一个问题,“不过,一个华人能在异国开创这么大的黑帮组织,丫的还真不简单。光看姓方这个少主的势力就可以想象他这个正主的影响力有多恐怖了。”
原希雅淡定地说:“不一定,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情况比比皆是。”
安远琪也说:“虽然如此,我们也不能轻视他的能力,能叱咤黑道几十年的人物绝不是容易对付的。”
莫冠尘一弹手指说:“没错!光看他行踪如此飘忽,行为如此古怪,就可见这老家伙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他再对阿捷不利。”于晓曼说,“阿捷现在怀了宝宝,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了,我们必须想个万全的办法保护捷安全。”
原希雅微笑说:“所以接下来这七八个月是最危险也最艰难的时期,我们得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小雅已经有腹案了?”宇文捷问。十年来的惯例,她们六人中只要一方有难,其它五人都会第一时间放下手边的事前往帮忙,所以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客套或不好意思的说法了。
原希雅顶着她的一零一号笑脸,托腮说:“事实上,从马尔代夫回来的飞机上,兰斯洛已经和我谈过这个事了。”
众女闻言十道目光烁烁盯着她看,异口同声问:“然后呢?王子殿下说了什么?”王子殿下,那是几个女人私底下对兰斯洛的称呼。
“他只说:老婆的事都归老公管。”
莫冠尘问:“那是什么意思?恕我愚钝。”
“意思很简单啊,阿捷的事归她老公管,我的事归兰斯管,再说得明白点嘛,就是不干咱们女人的事,我们该吃饭吃该睡觉睡该生孩子的赶紧生。”原希雅笑得一脸天真无邪,说出来的话却让好友五人满脸黑线。
莫冠尘一手搭原希雅的肩,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对她说:“咳咳!小雅啊,你的意思是你就准备听你家亲爱的话对阿捷这档事撒手不管了?”
“唉,小尘你理解力怎么越来越差了?”原希雅边敲着她的头边说,“我看改天让远琪帮你看一下脑子吧,别坏掉了才好。”
安远琪突然冒出一句:“我学的是脑外科,不是精神科,麻烦原小妞搞清楚再说话。”
顾惜惜直接忽略好友没营养地话,问:“小雅的意思是,阿捷的人身安全交给姓方的自己管,而兰斯会帮忙对付阴阳门那个老不死对不对?”
原希雅眨着大眼睛点头如捣蒜。“就是这样没错,还是顾美人的理解力强悍。”
“那我们就不做点什么,亲爱的?”莫冠尘勾住她的脖子问。做了十年死党,要她相信原希雅会乖乖不插手这次事件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一点宇文捷的想法和好友们一致,她斜睨着原希雅说:“说吧,你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准备实行。”
原希雅呵呵说:“有是有,不过这次行动不包括阿捷你在内。”
宇文捷说:“为毛?我好歹是当事人,没有行动权,好歹我也有知情权!”
“好吧,那阿捷姑且听着,但必须保证安心养胎,不许和我们瞎掺和。”
“行,小雅的话我都听。”宇文捷按着肚子一口应承。有这班死党在,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原希雅勾勾手指,让大家凑耳过来,而后低声说:“首先嘛,这几天我们要保护小雅的安全并观察形势,同时等待方东凌在瑞士的谈判结果以及兰斯的调查报告。第二,等谈判结果出来,兰斯的报告也差不多能出来,这时我们再根据第一部的结果考虑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走。如果谈判结果皆大欢喜,我们就不用担心其它了,直接去他老家伙的巢穴活动活动筋骨,帮阿捷出一口恶气就算了。如果方东凌谈判破裂,那我们就得盘算一下跟老家伙来点硬的了。”
好友五人异口同声问:“说说怎么个硬法?”
原希雅顿了顿,直到把众人的心吊到眼上后,又突然绽颜一笑,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说:“天机不可泄露也,时间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众人当场倾倒。爬起来后,顾惜惜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小样,你耍我们?”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重点了。刚才护士妹妹不是说了吗?别和阿捷说太多话,阿捷现在虚着呢,我们长话短说,好了让阿捷休息。”原希雅笑得一脸无辜,转眸看向宇文捷寻求她的支援。
于晓曼说:“是重点没错,但重点的重点是敌暗我明,他们什么时候下手防不胜防,这样保护阿捷太被动了。”
安远琪沉吟半晌,说:“那就化明为暗,化暗为明,咱们明明暗暗闪花那老狐狸的眼。”
“敢问何谓化明为暗?又何谓化暗为明?”宇文捷文诌诌地问。
安远琪说:“你在案发现场昏倒紧急送医后,老家伙不知道你病况如何,正好借这个机会明着闭门不出,等养好伤了再暗地里‘行动’。反正姓方的已经帮你办了留职停薪的手续,一年内你都不用回事务所,实行化明为暗行动的最佳时机莫过于这时。”
顾惜惜闻言接下去说:“然后我们再和阿捷里应外合,明修栈道暗渡除仓?”
于晓曼提出疑问:“这只能说是化明为暗的一步,那化暗为明呢?那老家伙藏得那么深,要怎么让他出来冒泡?”
宇文捷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安远琪的意思,遂插嘴说:“这个就要用到小雅家的亲亲了。”
莫冠尘点头说:“没错,小雅家的亲亲就是我们暗地里的一张王牌。利用梅杰士家无远拂界的影响力,要揪出那老家伙的老底并加以牵制绝对不是难事。另外,老家伙也不会想到梅杰士家族会介入这件事。”
原希雅说:“就算他想到了也没事。”
安远琪跟着说:“说得也是,惹到我们六个人,不管怎么样他都注定要惨败了。”
其它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学生时代的她们有能力让黑道大老思考克身败名裂外加亡命天涯,十年后的今天,她们同样有办法让黑道教父行藏败露伤筋动骨。一句话,敢惹她们,就得有被她们扳倒的准备。这并不她们不自量力。
“高峰会议”到了一个段落,安远琪对好友们说:“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了,我们出去,先让阿捷休息。”
忽然,病房外传来吵杂声,一个哄亮的女声:“里面躺的是我孙媳妇,都出事好几天了,为什么不能让老婆子进去看看了?”
接着是一个年轻的女声说:“不知道哥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准家人探望大嫂?自己又跑得不见人影,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让妈照顾大嫂,为什么要让一帮外人天天守着这里。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家人看!”
“小纯你就少说两句,我们是来看你大嫂的,不是来跟这些木头人吵架的。”这次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
紧接着是好听的男声说:“哥一定是怕有人再伤害嫂子,奶奶,妈,伯母你们稍安,我来跟他们说。”
病房内六人一致将视线移向房门口,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这几天来每天都到病房口报到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的方家老少了。
“已经第三天了,要不要让他们进来看看?”于晓曼看着众好友,“我们看起来似乎很不太近人情。”
安远琪看向宇文捷,问:“你怎么说?”毕竟方家人只和她有关系。
宇文捷问:“姓方的有交待不让他们进来?”
“没有,他只交待除了我们五人和指定的医生护士之外,任何人不得进来。”原希雅随时随地都是笑容可掏的表情。
“那兰斯洛为什么可以进来?”宇文捷可不认为兰斯洛也得到方东凌的允许了。
果然,原希雅露出一个迷人的浅笑说:“你家亲亲在离开前把你托付给我,同时也交待所有手下,唯我命令是从,我说行就行,我说不行,那就真不行了。”
宇文捷靠在枕头上说:“那就让她们进来一次吧,如果烦人再由你赶人。”
“我出去看看。”原希雅噙着微笑,起身走向房门口,拉开病房门,笑嘻嘻对外头吵杂的人群说,“方老奶奶,二位方夫人,还有方二少方三小姐,一块儿进来吧。”
突然又一个女声传进房内:“等等,还有我呢?”
宇文捷闻声正想对原希雅说别让这人进来,结果原希雅比她先一步说,“好吧,你也进来。”
随后,方老奶奶,方妈妈,方雨纯,方翊,方秦美淑还有宇文捷特不待见的人——钱丽莉一齐走进房来。原希雅和莫冠尘,顾惜惜,于晓曼,安远琪几人悄然退场,将特等加护病房留给方家一众人。
方妈妈扶着方老奶奶来到床边,方雨纯立即搬了椅子给老人坐下。几人都对宇文捷呼寒问暖一番,得知她肚子的里孩子安然无恙,又见她气色不差,很快就将话题转向了那天的恐怖袭击案。众人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那天事发后,方东凌一个字都没向家人透露,他们还是在当天下午新闻报导中得知情况,赶到医院探望却被保镖挡在病房外。
宇文捷不想多说,便抬出方东凌当挡箭牌:“关于这个,我其实知道的没比你们多。这件事发生得突然,只能等方东凌回来问他才清楚。”
方雨纯立即说:“可是大嫂,产检那天不是也发生袭击了吗?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他们想置你于死地?”
“我没得罪什么人,那些人是冲着你哥来的。我和宝宝只是不巧成了他们对付你哥的筹码。”宇文捷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现在情况未明,说什么都是猜测,请你们暂时保持沉默,想信方东凌过两天会回来给你们解释。”
看出她不欲多说,也知道她这些天来都靠着点滴维持营养且今天才醒来,方翊拉住还想说话的妹妹,说:“奶奶,妈,大嫂刚醒,那天情况估计也很混乱,哪还记得那么多,等哥回来再说吧。”
“可是……”方老奶奶似乎还想问。方妈妈立即拉住她劝说:“妈,方翊说得对,确定媳妇和胎儿没事就好,先让媳妇休息要紧,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多影响,要不我先扶您回去。”
方老奶奶看向宇文捷略微苍白的脸色,又见她的手一直按在肚子上,叹了口气,对她说:“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回家,我就不妨碍你休息了。”
“奶奶慢走。”宇文捷是巴不得他们快走。
方妈妈一边将方老奶奶从椅上扶起来,一边对宇文捷说:“我送妈回宅里,一会儿再过来,你刚醒,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妈,妈马上去做给你吃。”
宇文捷说不用了,没胃口。方妈妈也不知说什么,只好和方老奶奶等一干人离开病房。方翊没有跟着出去,而是在床边站定,看着宇文捷:“我知道那天所谓的恐怖袭击和哥有关,而且嫂子你也一定知道内情。到底是什么事?哥得罪什么人了?”
宇文捷淡淡一笑说:“知道了我也不会说的,第一是没必要,第二你们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方翊说:“我认为,哥既然回来认祖归宗就应该将自己的事坦承相告,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出了事家里人也只能干着急,一点忙也帮不上,你觉得这样好吗?”
她摇头说:“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不骗你们,让你们知道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而已,何不让方东凌一个人解决呢。”
他说:“你这么说就是不把我们当一家人。”
她笑:“我才嫁进方家多久?半个月,还处在磨合期,谈不上当不当一家人吧?而且,你们对方东凌就完全当是一家人了?恐怕也不是!所以说,暂时什么都别问,对两边都好。”
方翊深深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她又说:“再说,方东凌的事还是由他亲自告诉你们会比较好,不是吗?”
他点头说:“你说得没错,与其听你转述,我还是想听哥亲口说。”
“这就是了。”
方翊笑了,“你放心,我会等哥回来亲自去问哥的。至于奶奶和妈那边再问起,我会替你挡下来。”
宇文捷说那就再好不过。他于是准备告辞,临举步前又说:“其实不是我们防着哥,哥对我们的防备心更强,虽然这样,我还是希望哥有一天能真正融入这个家,嫂子也是。”
宇文捷听了仅是笑笑,其实这问题她现在也无法回答。
方翊见状又说:“你休息吧,我先送奶奶回去。”然后扬了扬手机说,“希望真能收到嫂子打来的电话,哪怕是半夜三更要我帮忙,我也会赶来。”
她闻言嘲弄道:“少来,你还想学以前天天对我穷追猛打?”
他笑说:“我也希望,可惜你连半点机会都不给我了。现在你只是我的嫂子,我对你就像对家人,没有其它的想法了,这是真心话。”
不明白方翊怎么突然正儿八经地说这些,宇文捷看着他的脸时,心里有些迷茫。
方翊也看着她,最后垂下眉睫,故作轻松一笑说:“我是说对你没有家人以外想法这一句是真心话。”
宇文捷没好气地说:“放心,我没有误解你的意思。”
“那我走了。”方翊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忽然有种错觉,他似乎是在落荒而逃。可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