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捷!”一个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从窗帘后面传来。
宇文捷听见了,直奔到窗边,刷地拉开窗帘,就见顾惜惜一个头已经钻了进来,忙协助她爬进来。紧接着,后面的莫冠尘也跳进屋来。
她拍了拍两名好友的肩嘿嘿说:“我就知道你们今天晚上会行动!”
“还笑,看你估计饿得头发晕了,喏,我带了妈磨好的豆奶,喝一点暖暖胃然后跟着小尘赶快闪!”顾惜惜将一个密封瓶子丢给宇文捷,接着便开始脱衣服。
莫冠尘四处侦测房间,在确定没有任何监控探视头后,折回到宇文捷身边说:“你快把衣服脱了换上顾美人的衣服。”
宇文捷点头,将喝光的豆奶瓶丢给好友之后,利落的宽衣解带,快速换上顾惜惜的衣服,一切搞定后时间只过去五分钟。
“快点,小雅在前面拖时间,趁姓方的没发现赶紧出去,我来殿后。”顾惜惜这时也穿好宇文捷的衣服了,她将宇文捷和莫冠尘推到窗边,待两人爬上窗棂后又快速拉上帘子。
宇文捷手伸过窗帘来,对她比了个胜利的V字型,而后随莫冠尘从三楼窗户爬下去。
在一楼把风接应的安远琪见二人相继爬下来,左右察看,确定无事之后,对已经来到一楼和二楼间墙壁上的两人比了个手势。
莫冠尘会意,直接在距一楼地面还有半层楼高的地方跳了下来,站稳之后,转身又朝顶上的宇文捷招手。
宇文捷点头,随后从半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被楼下两人接住,安然着地。
“走,附近的阴阳门手下已经被我催眠,十五分钟后会自动解除。”安远琪拉着宇文捷的手摸黑前进。莫冠尘则在前面带着她们避过电子眼的监视,很快她们就来到原希雅刻意停在中庭的车子旁边。
等在车内的兰斯洛&8226;梅杰士及时打开车门,让三人坐进车内,立即吩咐司机开车离开方宅。
与此同时,坐在客厅内的方东凌暗暗警觉,特别是在看见原希雅和于晓曼两人后,自然而然联想到其它三人不在场的动机。他用对讲机和看守宇文捷房间的阿伊通了话,得到阿伊确认宇文捷还在房里后,心里仍觉不对劲。
他锐利的目光移向原希雅,却在她漂亮带笑的蓝眼睛里看不见一丝异样。又坐了一会,他忍不住,决定还是亲自上楼去看看,于是不发一言离座,迳直走向楼梯口。
“臭小子,你敢邈视我老人家的话,活得不耐烦了!”原本还在说话的宇文老爷爷见他无礼地离座,气得站了起来,直接将手中的龙头拐杖掷向方东凌。
这一掷去势汹汹,力道刚猛,准头拿捏无误,眼看着拐杖就要击上方东凌的头,客厅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东凌!”
“哥!”方家人纷纷站了起来,个个一脸担忧。
方东凌单手抓住空中飞来的拐杖,侧头冷冷扫过客厅众人,最后指向宇文老爷爷,说:“我看在你捷的爷爷份上这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一次!”
说罢他振臂往外一甩,将拐杖甩落在客厅中,框啷一声砸中了茶机上的杯盘,顿时碎片四溅,茶水滴入地毯。
他头也不回地上楼,迳直来到三楼房门前,开门进去,看见宇文捷背对着门坐在床上玩笔记本电脑兼吃零食,顿时起疑——房里哪来的零食?
他心知不妙,快步冲上前去,恰巧这时对方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一朵甜美可人的笑花。这个人,当然是已经调抱了的假宇文捷,真顾惜惜是也。
“嗨!方先生,咱们又见面了。”顾惜惜吞下一口爆米花,顺手将电脑里的文档存档,合上外盖,而后拍了拍手上的爆米花屑,慢吞吞地爬下床来。
“宇文捷去哪了!”方东凌冲上来提起她的衣领,一脸阴沉地瞪着她。
“离开了。”顾惜惜白了他一眼,一副“你问这话特白痴”的表情。
“你该庆幸我不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狠狠将她甩在床上,当下掏出对讲机命令手下追人。大意,实在太大意了!很早就明白这群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他却因为太自信而让宇文捷逃脱了。
当手下报说有位客人刚刚驾着房车离开了方家大宅时,他二话不说往外冲,边走边对话筒那头的手下下令:“追上那辆房车,追不上唯你们是问!”
顾惜惜抢路堵住门口,嘿嘿说:“你丫的敢动我干儿子的主意,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过我这一关?”
“女人!我没时间奉陪!”方东凌猛然一脚踹向顾惜惜,结果踹上她的同时,被她喷了一脸一身的水。那水到了他身上散发出冷冷的香味,仿佛寻常女人身上常用的香水,但却有令他头晕目眩的作用。他立即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狠狠瞪向她,“你!”
“我怎么?这是我家新研制出的香精油喷雾,用来对付你这种男人再适合不过了!”顾惜惜侧过身,摇着手里的香水瓶子。
方东凌狠狠推开她,强撑着晕眩的脑袋开门出去。顾惜惜冷不防被他推倒在地上,一边痛叫着爬起来,一边给原希雅拔手机:“小雅,姓方的发现我了,你下面安排一下,别让他追上阿捷他们。”
原希雅说:“明白,你马上下来吧。”
“OK!”
滨海公路上,黑色房车开出了跑车的极速,将追赶而来的跑车甩在远远的大后方。
方东凌就坐在跑车里,紧紧盯着前方公路上变成小点的黑色房车,催着阿伊加快速度冲刺。
而在四辆跑车之后,又跟着一辆越野车,车上赫然是原氏保安队长于扬和原希雅大小姐还有顾惜惜、于晓曼几人。
“于扬别开太快,只要和方东凌的车保持视线内距离就行,咱不赶时间。”原希雅自在的吃着顾惜惜带来的零食,完全没有正在飙车的紧张感,仿佛只是在兜风。
于晓曼则有些担心:“他们开得太快了,我担心会出事。”
顾惜惜撇了撇嘴说:“姓方的意志力也太强悍了,加那么大的量他也能撑这么久不晕,早知道再加多点。”
原希雅拍拍她的肩说:“再加多就得死人了,其实我已经有预感,他很快就会倒下了。”
原希雅说得没错,其实方东凌完全是强撑到现在的,到此他已经撑到了极限,只觉得头越来越晕,无论如何强拾意志力,意识还是在逐渐模糊。他在昏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不能失去宇文捷,只要她肯回到他身边,她想做什么都由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混沌中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看到的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宇文捷,而是原希雅的脸部大特写。毫不犹豫地,他伸手掐住她细皮嫩肉的脖子,吼问:“你把捷藏到哪去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和他大眼瞪小眼,脸上的笑容没有因为他威胁着要收紧的手指而改变,甚至投给他一眼天真无邪的媚眼和一个毫无意义的叠声词,“呵呵!”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他火药味十足地警告,指下当真开始用力掐紧她的小脖子。
“呃,不要粗暴嘛,有话好好说,嘿嘿。”她憋红着脸对他招招手,表情却是无关紧要的微笑。
“你!”他手上又要用劲,突然横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按住他。
温和的声调中透出无法忽视的威严在他头顶响起:“我未婚妻只是比较爱开玩笑,希望方先生不要因此对她动手动脚。”
方东凌这才注意到房内还有第三个人——兰斯洛&8226;梅杰士。他的视线在原希雅和兰斯洛之间来回,立即悟到:“原来你当时到玛格丽特岛找的人是原希雅。”他一直以为他要找的人是宇文捷。
兰斯洛点头,将他的手拉离原希雅的颈项,而后在床边坐下说:“关于未经你同意带走令夫人的事,我在这向你道歉。”
方东凌冷然甩开他的手说:“不必!她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见他就要翻身下床,兰斯洛按住他的肩,“顾惜惜小姐用的催眠精油量很大,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还是坐着听我说,等药劲缓过了我再带你过去。”
“梅杰士阁下。”方东凌一手按上兰斯洛按在肩头的手,目光冷凝地看着他,“我的事,似乎和梅杰士家族无关!”
“你误会了,我这次不是以梅杰士家族的名义出面,纯粹是以原希雅未婚夫的身份想和你谈谈。谁让我有一个可以为姐妹两肋插刀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未婚妻呢!”兰斯洛说到此温然一笑,一派优雅的绅士风度,但按在方东凌肩上的手却辐射出强大的压迫力。
方东凌挑了挑眉,不为他的气势所慑,轻轻以指挑开他的手,问:“那么,你想和我谈什么,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够不?”
“行,我想五分钟足够了。”兰斯洛说着,示意原希雅先出去。
“那你们谈喽,我去看看阿捷。”原希雅朝未婚夫眨眨眼,笑眯眯地走出房。
她原本住在加拿大,这里只是原家在中国S市的别墅,平时都空置着,只有在她偶尔来S市探望宇文捷、顾惜惜和于晓曼时才会入住。
她来到宇文捷的房间所在的楼层,刚进起居室就见五名好友正对着美味佳肴大快剁颐。
莫冠尘满嘴油光,嘴里塞满食物,还能第一个出声问:“姓方的醒了?谈得怎么样?”
“兰斯在跟他谈,我先跑来吃东西,免得一会被你们吃光了。”原希雅入座,没等人招呼就动手开吃。
宇文捷边吃边说:“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话不是这么说,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孩子都三个多月了,好歹先看看他的悔过态度再说嘛。”同样满嘴食物的于晓曼口齿不清地劝说。
“喂!于‘大波’姐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什么叫一夜夫妻百日恩?姓方的那么绝,照我说呆会儿再教训他一顿就把他轰出去,让他自个儿慢慢悔改去,怎么能随便就原谅这种人呢?”顾惜惜对方东凌那是相当的不爽。
于晓曼反骂回去:“‘太平’公主,你不懂劝合不劝分的道理吗?阿捷是真的喜姓方那家伙的,就这么离开他,心里那得多郁闷啊?”
“皇帝不急急死你们两个太监了?”安远琪各踹了两人一脚,看向沉默着吃饭的宇文捷,“阿捷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不想看到他,我们立马帮你轰他出去,等你想看他的时候再说。”
“远琪说得对,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姓方的,他对阿捷的真心倒是明显可见的。”别看莫冠尘一副男人婆的样子,其实她的观察力非常的敏锐。
原希雅说:“姓方的虽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但念在情有可原的份上,我们先看看兰斯和他谈完之后的情况决定,阿捷你现在不用想太多,主要保持心情愉快,别影响了咱干儿子的成长。”
宇文捷点头说:“我明白,昨天晚上我已经想过很多,大家不用担心我。”
“反正无论你怎么决定,我们五个都站你这边,随时给你支援!”莫冠尘跑到她身边,油腻腻的手揽上她的肩,一副咱们姐两好的笑容。
宇文捷瞪了她一眼,“姓莫的,把你的脏手拿开!”
莫冠尘赶紧将手在她衣服上擦了擦,张开来给她看:“看,不脏啊。”
“你欠扁!”宇文捷一手持碗,一手持筷,握筷子的手在“扁”字刚落之就就戳向莫冠尘的“咸猪手”。
后者赶紧避开。两人于是像往常一样在餐桌上开始比试谁的功夫高一点。原本有些低沉的餐桌气氛开始变得热络。
顾惜惜,于晓曼,原希雅,安远琪趁着两人过招的当儿,赶紧对桌上的食物实行狂风扫落叶的姿态,将食物全部卷进自己的胃里。
当兰斯洛和方东凌两人走进起居室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就是:宇文捷和莫冠尘屁股粘在椅上,手上筷子你来我往,边打边和其它四人抢着桌上的食物,嘴里塞着食物口齿不清,筷上夹着食物几经易主,还有每人各拿着一个盘子私存食物,场面一片狼籍。
感觉到一道目光浓烈的注视着自己,宇文捷骤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同时搁下盘子,吞下嘴里的食物,看向起居室门口的方东凌。
几乎是在同时的,五个和她抢食的女人也发现方东凌的到来,跟着她放下筷子搁下盘子,同时将目光集中到方东凌身上。
宇文捷顿了几秒,而后霍地起身,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捷!”方东凌欲追上去,被原希雅几人挡住了去路。原希雅看向兰斯洛,问:“谈得怎么样?”
兰斯洛耸耸肩不表示什么。方东凌接着开口:“我只和捷说几句话,不是来带她走。”
这时,宇文捷已经在里面甩上了房门。好友五人互相交换了眼色,一致移到一边,给方东凌让出一条道。原希雅说:“你去吧,孕妇的情绪很容易激动,最好别说刺激她的话。”
方东凌没有搭理她,大踏步来到宇文捷房门前,拍了拍门。“捷!”
他喊了第一声,等了一会不见里面有回应,便又喊了第二声。
这回房内传来一声:“滚!”
方东凌倚在门边,对门里说:“你先听冷静听我说,说完我马上走。”
房里一阵沉默,隔了一会,宇文捷才说:“那你长话短说。”
他顿了顿,开口:“我没想到这个孩子对你比命还重要,以为你能理解我的用心。”
宇文捷在门里说:“所以我才说你冷血!”
“现在我明白了,你想生就生吧。”他又顿了顿,房内没有一丝声响,于是又继续说,“我保证不会再动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们母子!但为了我们的未来,今天从这里走出去后,一年里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要保护好自己。”
宇文捷在房内冷嘲热讽:“很报歉,我们没有未来了!”
“我知道你在说气话。没关系,等我处理完老头的事,我会重新把你追回来,那时再不会有能阻止我们一起的因素!”
宇文捷在门内,抵着门板坐在地上,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那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方东凌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沉默了一阵才又说:“宇文捷,我爱你!”
宇文捷听到那三个字,差一点就要站起来冲出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双手抚着肚子,强迫自己不出声。
“忘记今天之前的一切,只记得‘我爱你’这三个字!”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方东凌自顾自说下去,“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这辈子除非死亡都不能斩断我对你的爱。一年后,无论你愿意不愿意,都必须回到我身边。”
宇文捷抵头门板,低声说:“你就做梦吧!”为了孩子的幸福成长,她说什么也不会回到他身边,尽管她明白他是真的爱她,但仍无法不去对他的做法介怀。
房内还是一片静悄悄,方东凌微微一叹,看向兰斯洛。“梅杰士阁下,她交给你了。”
兰斯洛笑笑说:“我可以保证对你的承诺。”
“谢了!”方东凌再看紧闭的房门一眼,在众人的注目中离开了原氏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