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你以为我上窜下跳就没有思考了?”事实上她已经养成了在暴走的时候脑子也能高速运转的习惯。当然,有些情况除外,那就是碰到了和原希雅或者和儿子有关的事。不过,这几年来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又经历了顾清宏事件后,她多少学会了控制这种关心则乱的情绪,不至于一遇到他们的事就大脑空白。
“我知道你在思考,但上窜下跳容易让思想产生断层,从而有所疏忽。你必须坐下来继续思考一些细节。”他见她没有接过杯子,便将杯子递到她嘴边,“乖,喝口水润喉。”
宇文捷抢回杯子,咕噜喝下大半杯,把杯子还给他,呼了口气说:“我知道。说说你想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吧?”
方东凌把她喝剩下的半杯水喝光,缓缓说:“首先,用排除法,绑架的人不是我的敌人,很可能是你的敌人,又或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的或者我们共同的敌人?”宇文捷一脸怀疑,心里却考虑着他所说的可能。
他点头说:“不错,我已经正式淡出四年,事实上在那之前的几年里义父和我也都没有在道上张扬,所以到现在,我敢肯定不会是任何一个仇人。”
她故意问:“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也或者是你这几天商业上的仇人?”
“不无可能,但据我所了解的,你在美国的烂瘫子还没收拾,难保没有跑过界的虫子。”
这什么比喻!宇文捷叹了口气,脑中仔细过虑自己曾经得罪和可能得罪的人,最终得出结论:“我的敌人也不太可能,因为都在美国,就算真要来中国干点啥事,也不可能一天就潜入方宅。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我们的共同敌人。”
方东凌再次点头指出:“我们的共同敌人,只有思考克,以及和思考克有某种渊源的少部份人。”
宇文捷知道他说的少部份人是当年在马尔代夫出手捉拿原希雅的那部份黑手党。“但是,思考克已经在前几天劫机事件中,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她绝对相信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行动有方东凌的“功劳”。
他又说:“但那些恐怖份子还没处理干净。”
她凑近他,问:“也就是说你比较倾向于这一结论?”
他不答反问:“你呢,有什么其它结论?”
“有!我总觉得这跟你以前的桃花债有关。”
“哦?”他挑眉。
“别不信,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宇文捷没有道明,但她知道他懂的。
方东凌听罢沉吟,似是在思考有没有哪个自己曾经碰过的女人可能盯上自己。方雨纯则完全没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
忽然,方东凌坐位边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是阿伊的声音:“方先生,有人想离开大宅。”
谁?这时候有人离开,问题可大可小。方东凌从座位上弹坐起身,迈步一闪就出了大厅,让人恍惚以为刚才他坐在沙发上喝水说话的悠闲都是假象。
宇文捷和方东凌几乎是并肩奔出大厅的。他们来到阿伊指引的地方,看见一辆银白跑车,以及跑车边上站着的钱丽莉和她的友人艾米莉。阿伊他们已经开始在搜查跑车的后车箱,把甚至把车箱里的旅行箱强行打开来检查。
那名叫艾米莉的女子大声用法文说:“你们太过份了,这是我的行李,中国人是这样对待法国客人吗?”
钱丽莉也大怒,质问:“你们怎么回事?不就一个小孩不见了吗?艾米莉是我在法国认识的朋友,是高贵的梅杰士家族千金,难道还绑架一个小孩来毁自己的名誉?”
宇文捷说:“小逸现在不见了,任何离开这里的东西或人都要接受检查,我们并不是针对你和你朋友。”
“哼!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针对我?在你心里,我就是勾引你老公的狐狸精,是一个被你男人抛弃的可怜女人。你现在幸福了,得意了,你们还想我怎么样?我难道连选择离开自己阿姨家都要受到你们限制?”钱丽莉咆哮,眼里溢出失控的泪水。
宇文捷看得出来,那是受伤的泪水,她想起来,刚才方东凌对她说那番话时,钱丽莉就在外面。于是,她沉默地看向方东凌。
他眼望着钱丽莉,面上无波,淡淡地说:“钱小姐,只要检查无可疑,你和你朋友随时可以离开。”
这时,艾米莉插嘴:“很报歉打断你,先生。你们家里有些什么我不便插手,但你的手下正在翻我装内衣裤的行李袋,作为梅杰士家族的人,我觉得非常受侮辱。”她指向正伸手去拉开她放在跑车后座的镶钻旅行提包。
只见提包拉链被阿伊拉开来,首先是一件超大SIZE的性感胸罩就蹦出来。阿伊拉着拉链的手一僵,看向方东凌。
艾米莉忿怒地站在原地,对阿伊命令:“请拉上我的提包,无礼的野蛮人!”
方东凌其实已经看到那个大提包上的梅杰士家族徽章,这个家族的徽章没有人敢假,更别说堂而皇之的提出来旅行,所以身份问题就确认了,而另一点就是,阿伊已经把整辆车包括这个提包都打开了,没有发现一丝不妥,也就不想为难她,便对阿伊挥了挥手。
阿伊得到暗示,连忙示意众保镖让道。方东凌说:“美丽的梅杰士小姐,很报歉打扰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谢谢!”艾米莉小姐傲慢的抬起下颚,侧身坐进副驾驶坐里,招呼钱丽莉上车。
后者两眼噙着泪花,恨恨地看着方东凌,在艾米莉再次轻声提醒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驾驶座。
看着远去的车驾,宇文捷喃喃说:“我总觉得让她们离开是个错误。”
“放心,她们一出这座大宅就会被盯上。”方东凌说着转身往回走。
“你难道不是判断她们没有不妥后才让离开的?”她跟上他问。
他点头又摇头说:“就算没有不妥,也不能放她们完全自由,事情没到最后绝不能下定论。”
“我明白了,放她们出去,若她们确实没有不妥就算了,若真有不妥,很快就会露出马脚,到时一票子保镖出马,两个女人也济不了事。”话虽这么说,但宇文捷心里还是有一股担忧,方晨逸别出什么事才好。
事情出乎方东凌和宇文捷所料,钱丽莉和艾米莉下塌于希尔顿饭店后,晚餐就在房间吃,晚餐过后,两人去了饭店附属的酒吧,在里面泡了新鲜的帅哥上楼,后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方东凌让保镖们别松懈继续盯着饭店一举一动天明之后若无动静再报告。
另一边,在再次用警犬搜查了方宅无果后,可以确定方晨逸已经被带走了。但问题在于,事发之后,除了钱丽莉和艾米莉离开外,再无它人离开过方宅,方晨逸又是怎么被带走的?
“果然还是钱丽莉吗?”宇文捷躺在方家客房里,深夜难眠。
之所以是睡在客房而不是方东凌和她结婚时的那间房间,是因为她一进那间房就觉得反感。虽然心里对他的怨消失了,但那种场面还是会时常想起,比如看见钱丽莉或那间房的时候。她坚决不住原来那间婚房,所以方妈妈只得让人收拾了客房给她住。而方东凌则顺理成章成了她的“床上”之宾。
这时方东凌翻了个身把她压住,亲了亲她耳垂说:“别想了,她没那个胆跟我作对。”
“可是,不是她,又会是谁带走小逸的?虽然我也看着阿伊搜过一遍,但总觉就是那辆车带走了小逸。”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强烈得可怕,就像宇文捷此刻,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件事,虽然她一点有力证据都没有。
方东凌又舔了舔她的脖子,说:“如果非要在她们两个人之间选出绑匪,我比较倾向于艾米莉。”
“为什么?”本来已经很累的宇文捷是眯着眼说话,突然因这句话而睁开眼来,看着他。
“因为我不认识她。”
“睡觉前约瑟夫不是已经把她的资料交给你了?”
“的确,但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没和她相处过,必然不能肯定。”
“言意之下,你对钱丽莉很是了解,知道她不是会做出绑架案的人?”宇文捷并没发觉自己的话中隐含了多少酸味。
方东凌亲了亲她的鼻翼,说:“错,只是就事论事,钱丽莉没有那个必要,若果有心要报复你或我,四年前她也已经报复了,不会等到现在。”
“那艾米莉跟你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一个跟你从来没有交集的异国人,又怎么会对你图谋不轨?”
“这点我也不明白,只是猜测。好了,快睡,明天早上会有新消息。”
“我睡不着,知道小逸可能在某处受苦,我怎么也睡不下去。”她挤进他怀里寻求安慰,“小逸会没事的对不?”在儿子莫名在眼皮底下失踪超过十二个小时后,作为一个和他相依为命了四年的单亲母亲来说,心里那根隐忍的弦已经崩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断裂,然后抓狂。
“放心,有我在。”方东凌搂紧她安慰。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如此坚实的怀抱供自己倚靠,让她忽然一阵心安,崩紧的神经松懈之后,累极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