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处有种发烫的发觉,很烫很痛,让她头脑晕眩的同时,像是看到一团锦绣繁花中隐约透着一抹妖娆的红,迷糊之中,那绝美风情的容颜含着慑人的寒意,陌生又冷漠。
那种恍惚的画面只是一闪而逝,像是她突然疼痛又好转的眉心,叶小叶脚下踉跄了一下,忽的全身发软了一般,无力的往地上倒去。
她的眼睛缓缓闭下的一刻,她却笑了,笑得很悲伤,比流泪还让人悲伤……
仙界的挑衅,对于妖魔界来说,本来是一场十拿九稳的大胜仗,却因为叶小叶和惊鸿的临时离去,天兵天将费尽了心力将被俘虏的灵瞿给救了回去。
妖魔界虽然还是胜了一筹,可是总是对这样的结果不能释怀,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新魔王会忽然发疯,以至于让还他们没能大快人心,将灵瞿给剁成肉酱泄愤。
妖魔界的怨声载道,几位长老忙忙碌碌的应对,找出了百八十种理由去化解,这才将骚动的局势给暂时压了下去,特别是五长老,真是累得心力憔悴。
对于这样的结果,叶小叶却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只是对五长老表示了忠心的感谢,然后吩咐,尽快完成她和绝单的婚事,最好是在三天之内。
叶小叶这么着急着成亲,妖魔界又开始闹腾了起来,兴奋不已,更有很多的去巴结绝单,恭贺他会娶一个那么喜欢他的女人,还是妖魔界最美丽,最强大的魔王。
绝单脸色一天比一天黑,真的有种差点暴走的冲动,几次想要找叶小叶理论,偏偏都吃了闭门羹,还说什么夫妻在新婚前见面,会影响婚后的幸福。
绝单差点没被气得吐血,幸福?我幸福你妈的个毛线?!那么个披着美人皮的黄毛鬼丫头,他绝单是坏事做多了,才会摊上这么倒霉了八辈子的事儿!
不过,他现在还有另一件很是烦心的事,不得不尽快的解决。
一脚踢开密室的门,漆黑的房里被绝单手里的明珠映出一室光亮,也映出了房内萧条颓废的两个男人,一屋子的酒肉腐糜,参杂着女子浓重的脂粉气息。
绝单不由厌恶的皱了皱眉,将明珠搁在盏台之上,拂袖扫开椅上挂着的一件女子肚兜,撩袍坐了下去。
屋内两个男人,一个睡在软塌上,****的身躯上虚掩着薄被,一身醉意,一个站在角落面壁思过,默不吭声,白衣身影不再纯净无垢。
绝单叹了口气,说道:“阳高,你过来。”
阳高身影未动,像是已经成了化石,绝单眉角隐隐的跳了跳,忍住想要抽人的冲动,咬牙放缓声音:“还在为为师罚你关禁闭的事,记恨我吗?”
阳高苍白的容颜上露出僵硬的苦笑,缓缓回身跪下:“阳高不敢。”
绝单冷笑了一下,手指敲在满是酒水的桌上:“不是不敢,你是不该,你认为为师囚你在这里是惩罚你,不让你去见新王么?你也知道,娶那个鬼丫头!为师是很不愿的!”
“师父的不愿,多的是人趋之若鹜。”阳高淡淡说道:“包括弟子。”
“你对那丫头倒还真是情深一片。”绝单感慨了叹了口气:“可是,那丫头和她娘一样的犯贱,越是深情所付的,她越是不会正眼瞧你一下,偏偏喜欢那些得不到的,活受罪!”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口中凑去,咕噜噜的灌了好大一通,酒水洒在漆黑的衣襟上。
阳高不理解他的憎恶,只是淡淡提醒道:“那酒是加了药的,还是师父命人送来给三殿下的。”
他本来不想提醒,可是,这个讨厌的男人就要成为叶小叶的夫君了,他一直以为早晚会回到他身边的媳妇儿,却一次次的转嫁不同的男人,眼里再也没了他。
绝单一愣,看了看手中仿佛还印着女子唇印的酒壶,嫌恶的朝地上扔去,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媚药,不是对所有的男人都有用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服用过这东西,但****那个东西,他自认为他是几乎没有的,他可是段情绝爱的仙人啊!哈哈!
绝单自嘲的笑了起来,阳高却有些不耐,问道:“不知师父找弟子,有何吩咐?”
绝单的笑声很短促,可谓收放自如,把玩着指上一枚扳指:“嗯,你跟御兰凌关在一起也有三天了,这几天,他除了玩女人,吃肉喝酒,还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吗?”
阳高沉默了一下,说:“三殿下倒是记得仇恨,恨叶香雨,恨御兰景,也恨……新王。”
“哈哈!”绝单大笑着,得意道:“他记恨谁都不重要,只要记得,他这成天软玉温香在怀,却不能人道的悲哀就行了。”
“师父,小……王都快要和师父成亲了,师父为何还要和她作对?”阳高忍不住,终于问了出来,之前绝单这样做,他还可以理解,可是为何直到今时今日,绝单还没有丝毫罢手的意思?
绝单的目光倏然变得阴冷,逼视着阳高:“阳高,为师就是来给你选择的,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你若是选择要站在风潇潇那一边,为师现在就解开你身上的牵魂咒。”
成为绝单弟子的第一天,他就被绝单下了牵魂咒,不止是他,他所有的弟子都被下过牵魂咒,只要他动一动嘴唇,他们或是会痛不欲生,或者,会死得灰飞烟灭……
阳高没想到绝单竟然会这样说,但是,以他对绝单的了解,这个人并不是好人,也不会突然想开要给他解了牵魂咒,他到底又想要玩什么花样?这几天他也一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绝单见阳高一副沉默的样子,冷笑道:“为师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想的不错,为师给你解了牵魂咒,却不会没有要求。”
“师父想要做什么?”阳高抬起头,直视绝单,这算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直视绝单,面色苍白病态,却无丝毫畏惧。
绝单赞赏的拍了拍手:“不错,这才该是为师的好徒弟!阳高,其实你和邬云楼之间,我倒是更为欣赏你,你对风潇潇尚且有情有义,对为师呢?为师教了你那么多的东西,还锻炼了你那么隐忍的性情,你就不该谢谢为师么?”
阳高笑了,依旧那么温润谦逊:“师父的教导之恩,阳高没齿难忘。”
绝单眯起了眼,声音不阴不阳:“既然没齿难忘,那你的选择,还是为师了?”
阳高没有一丝的犹豫,淡然一笑:“阳高所忠诚的,只有师父。”
“阳高,这真的是你所想?”绝单忽的站起,高高在上的俯视仍旧还跪在地上的阳高,声音里满是压迫。
阳高表情淡然,无丝毫慌乱,举起右手:“阳高发誓,此生效忠绝单仙人,若违此誓,愿死在牵魂咒之下!”
阳高的意思很明确,不用绝单解去牵魂咒了,绝单大为畅快的笑了,看了一眼在软塌上晕晕沉睡的御兰凌:“好,阳高,你可以去杀了御兰凌了。”
阳高诧异的看向绝单,有些不明所以,绝单难得心情好,解释道:“为师在你和御兰凌之间选择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你,至于没用的,还留下来做什么?”
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却是让阳高后背一阵冷汗涔涔,原来,刚才他若是说错半句,逆了绝单的意思,那么,现在死的就不是御兰凌,而是他,阳高。
“不知师父需要弟子做的事,是什么?”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御兰凌,阳高淡然的用雪白绢帕抹去长剑上的血渍,询问绝单。
绝单在那里坐了许久,像是在想着什么,却又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听到阳高问话的时候也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道:“你先去沐浴更衣,然后去前殿找我。”
阳高应了一声,在退下的时候,有些迷惑的回头看了绝单一眼,却见到绝单盯着地上被他摔碎的酒壶发呆,手指无意识的沾着桌上的酒水,就那么将手指往唇边伸了过去。
阳高呼吸一窒,涌起不好的预感,可是绝单已经发现了他,眼神凌厉阴冷的朝他看去,阳高不敢再多留,快步离开了绝单的视线。
绝单蹙着眉揉了揉忽然感到很疼痛的脑门,拂袖站起,大步的往门外而去,一路掀翻桌椅也毫不自知,而他俊美的脸,早已泛起了异样的潮红。
自魔王大典之后,这已经是第四天,也是叶小叶要求和绝单成亲的最后一天。
五长老在诸多不愿之下,不得不操办起新魔王和绝单的婚宴,又不能过于简单,红色的喜庆绸带挂满了整个魔宫,小妖小魔们个个喜气洋洋,穿红戴绿的,就差挂上大红花,抢了新郎新娘的角色了。
此刻已经接近傍晚,叶小叶却还在魔宫附近的黑河游荡,轻飘飘的站在黑河水之上,长长的墨色裙裾像是和黑河水溶在了一起,纤细的身影似乎被黑暗吞没。
碧水蓝泉算是有几分灵气的妖,却也不敢太过靠近这据说修为太低,也会被黑河水的冤魂给生生拖下去吃掉的黑河,只得远远的跟着,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满是忧郁。
那三天前就已经离开的惊鸿,带着还没愈合的伤就匆忙离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再现身,难道他们两个在外面偷听到,那惊鸿说的什么“我要娶你”,只不过是一般男人在享用完女人之后,都爱浮夸的一招?其实,惊鸿并不是想要娶主子,只是因为占了主子的便宜,所以才丢下这样一句不能实现的许诺?
碧水蓝泉暗暗在心里把惊鸿骂了个狗血淋头,看叶小叶独自在黑河上漫无目的的从头走到尾,这样沉默又消极的主子,让碧水蓝泉都觉得很心疼。
主子现在不高兴,很不高兴,碧水蓝泉和叶小叶有着一丝心灵感应,倒是明白的,此刻他们真是恨不得去御兰皇宫把那新帝给绑出来,送到主子面前,让主子出气!
两个活宝这才想着,一直翠绿的小鸟忽的从远处的黑暗呼啸而来,施施然的停到叶小叶的肩上,讨好的用尖尖的鹅黄色鸟喙蹭着叶小叶的脸。
碧水蓝泉呆了呆,有些莫名其妙,这只臭鸟是哪里飞来的?竟然敢抢他们两个的宠爱,真是想被烤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