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穿越之五胡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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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黑土之殇(3)

刘子源的文臣班底大部分都还在辽东各地,汉王府虽然已筹建了两三个月,如今文臣武将都稀缺,却是连个草台班子都没有搭起来,除了催着那刘穆之赶快带着自己的人过来吧,便只能委屈现有的人每个人都多干一点了。

最主要的是,汉王也想自己的家小了,长安已经是自己的根基,自己算是扯起了旗头大旗了,没必要遮遮掩掩了,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头的家人们也应该团聚了。

再说,孝文孝武也挺怀念他们的兄妹娘亲呢。

张衮这一来,便被刘子源拉了壮丁。除了要身任王府长史兼户曹参军,负责王府的文书工作之外,还要根据他自己的心得,尽快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土地政策既能保全大多数农民的利益,让他们日子过得下去,又不要让豪门们反弹得得太厉害的政策。

刘子源开始怀念在洪城分地的时光了,一片空白啊,随便自己怎么折腾,可这里胡汉杂居,高门众多,各种制擎层出不穷,不止谢混头大,刘子源更是担心不己。如今有张衮这种大师来了,那还不可着劲的用。

貌似张衮都六十老几了吧,看着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刘子源对自己加于人家那么多的活儿小小的惭愧过。可看着老头子干得挺起劲,似乎又找回了人生的第二春,也只能期待刘穆之赶快过来分担了。

但是,刘子源没想到的是,关中土改,竟会酿成如此大的风波。

廖庄是扶风郡治下,渭水河边的一个约莫有近千人口的小村庄。之所以名为廖庄,盖因村民大多姓廖得名。

渭水虽然给廖庄人们带来的灌溉和饮用的水源,也给他们带来了无穷的烦恼。干旱的时候,渭水时的水根本浇不到地里来,遇上洪水一过,不过片刻间就会把他们的良田全部淹没。廖庄的人们,除了祈求上天垂怜,令廖庄风调雨顺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但汉王入关中这年,正好遇上了风调雨顺,不少老人们开始嘀咕道:“难道汉王真的能给我们带来大汉时的盛世景象?”

心里有了希望,干起活来也有了劲头,这不,正是三伏天气,刚刚把早稻收进家里,来不及晒干,又得赶着这么好的天气把冬小麦种下去。都说人勤地不懒,好不容易家里分下这块地,只要把庄稼伺候好了,来年就不要再借粮度日了,说不定略有盈余,还能给家里添点新东西。

“收公粮了,快,都别忤在地里了,汉王有令,快去交公粮。”一个破锣嗓子在田间不时喝道。

“这个汉王真不知民间疾苦么,这赶季节的时候来交公粮?”不少人嘀咕道。

“廖老爷,是不是晚一点再交。这不赶季节呢,不赶着播种下去,指望明年有个好收成么?”不少人陪着小心,讨好的迎向那破锣嗓子的廖老爷,也就是这廖庄的大户廖善章。

汉王虽然入主关中,可除了军事占领之外,由于文官缺少,政令也只能在长安附近行使。各州县的地方官基本上是以前的留任。而县州以下,则沿用了以前的村民自治方案,则由当地大户统征统缴,而这廖善章一家,则是几十年以来,廖庄缴纳皇粮国税的唯一代办人。

“廖老爷,家里的粮食还没有晒干呢,要不等晒干了我们再一起缴上去?”又有老人不甘心的解释道?

“你们懂个啥?汉王催着要交公粮呢,汉王要出兵了,耽误了汉王出兵,你们承担得起来吧?”廖善章一脸严肃的神色。

村民们无语了,他们都是卑微的小民,自问谁都不敢过问汉王的兵事。最多也只是偷偷想道:“汉王到底是不识民间疾苦的人啊,居然这个时候来收粮。唉,看样子这个汉王和以前的秦王也没有什么两样。”

刘子源连连打了数个喷嚏,暗道:“是谢钟秀还是小雪,或是冉丹又在想我了呢?”

谢钟秀等人伫立船头,翘首百望,一阵凉风吹来,几个人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喷嚏。

“四妹,得快点去了,都半年没有见到夫君了呢,要是再不早点去,夫君定会想死你了。”冉丹一边缩着身子往船舱钻,一边打趣谢钟秀道。

“去你的,二姐”。你自己想夫君了,别赖到人家头上。

廖庄的村民们,只得无声的选择了缴粮。哪怕稻谷仍然没有晒干,哪怕地里急着要播种。他们不敢说汉王怎么样,他们更不敢面对廖善章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廖善意很是得意,暗想道:“管你谁当王,这廖庄的事情还不照样是老爷我说了算。管家,这些庄户的粮食都收上来了?”

一边惬意的喝着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都…差不多都收上来了。”管家欲言又止。

“什么差不多?收上来了就收上来了,怎么,还有敢不交的?你是怎么干事情的?”廖善章眉毛一耸,不满道。

“就是…就是廖秋生家的,只交了一半,说是家里人多地少,不够吃的,求情明年再补齐。”管家小心答道。“他们家确实是可怜,家里老人又拖着病体,要不,老爷…?”

“老子又不是善人,都不交,老子拿什么养活你们?都明年补交,还有没有规矩?这些泥腿杆子,就是不敲打他们就不知道轻重。耽误了汉王出兵,我们承担得起么。走,跟我一起去,我就不信了,收拾不了这群泥杆腿子。”说话间已是放下茶杯,气呼呼的站起身来。

管家只得苦着脸跟上。

“廖老爷,求求你,,就缓一下吧。我们真的没有多少粮食了。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着这点粮食救命呢。廖老爷,您就帮助小人一把吧,小人这里给您磕头了。”廖善章刚走到门口,老实巴交的廖秋生就明白是什么事情了,忙不迭的跪下,也不等廖善章说话,就抱着廖善章连磕了数个头。

“廖秋生!”廖善章嫌恶的躲廖秋生的大手,“我帮助你,谁来帮助老爷我。你是欠收拾了吧。去年欠我家的粮还有两石没有交呢。今年一并补上。”

“老爷,哪里是两石?不是只有三斗么?”廖秋生蒙了。

“你种三斗种下去,就只收获三斗?”廖善章讥笑道,看着廖秋生仍拦在面前不让他进门,不由火起,“他不交,我们帮他交,小的们上,去他仓库里自己挑。”

一群狗腿子一拥而上,只半刻工夫就将廖秋生家里的粮食挑光。

“上天啊,你让我这全家怎么活啊。”廖秋生双眼无神的望着廖善章走远,突然恶从胆边生,气冲冲的对着廖善章的背影骂,“你个廖绊子的劣种,你不会有报应的。”

廖善章的父亲是个瘸子,廖庄附近的人都这么称呼,只是当着廖善章的面不敢这么叫。

“你敢骂我?”廖善章立时返转身来,啪啪就几个耳光,打得廖秋生眼冒金星,犹自不解气,“哼,敢骂我爹,小的们,给我打,往死里打。”

几个狗腿子一拥而上,廖秋生挣扎着抵挡,可哪里敌得过这群混混,不过片刻工夫,手上便停止了动作。

“不好,老爷,没气了。”一个狗腿子慌慌张张地说。

“那么不经打,”廖善章不以为然的挥挥手,“扔点银子给他们家办丧事,走了。”

乱世人命贱如狗,卑微的小百姓,连沦为军粮的可能性都有,更不用说被老爷们打死了。廖秋生一家,就处有再大的冤屈,也只能往肚里吞了。

“廖秋生这一家人好可怜啊,不知道他们家孤儿寡母,以后这日子怎么过。”村民们叹息道。也不敢吭声。就算他们对廖善章不满,可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样,也不是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就算闹了,争得过人家么。

当悲剧降临到这些小百姓的同伴们头上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反正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只要受伤的不是自己,他们都在心存侥幸,希望自己是最后的幸存者。因此,面对同伴的不幸,他们顶多陪上几滴廉价的眼泪。可一旦当危险降临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才会恍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单无助。

缴粮风波就此过去。也有知情的人说,那些公粮交上去后,因为全部没有晒干,全部发霉了。当然,没有人追究责任。后来听说拿来倒进了渭水河边。

“可惜了那,那么好的粮食,就那么霉坏了啊。”有见着河边的发霉的谷子的农夫暗暗嘀咕道。

当然,都是听说,没有人敢当面说廖善章什么。廖善章就是廖庄的皇帝,就是廖庄的律法。小民们不懂,绝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博。

但是,龙朔国的老百姓们善忍,并不代表他们就是软弱的绵羊,一旦触破了他们的底限,他们势必掀起滔天的巨浪。

龙朔国历史的更替,无不一再的验证这一点,敢一再触及老百姓容忍底限的人,必将受到百姓们最无情的唾弃。

刘子源根据自己前世的知识,知道关中地处黄土高原,黄土高原的风沙黄土不使给华北平原带去无数的风沙,更将我们的母亲河河水,染成了黄色。所以,不知道从哪个时代开始,我们的母亲河被称之为黄河。

但来到这个世界后,刘子源惊奇的发现,不但关中各地植被良好,到处一片郁郁葱葱,就连黄河都清澈见底的。除了冬天里气候有些干燥外,并没有后世那漫无边际的沙尘。

或许还真的得感谢胡人的入侵?使中原许多地区田地抛弃,千里无人,植被几乎没有遭到什么破坏,所以自己能离受关中地区的青山绿水。

但刘子源深知,关中地区的生态是如此的脆弱,只要我们的人类活动稍加放肆,便有可能上演黄沙遍地的景象。

刘子源不假思索的颁发了全民植树造林的谕旨:分地过程中,必须留至少三成的地方种树。除安排战俘们去统一植树之外,还鼓励各农户在不适耕种的荒漠山地种树造林,并根据造林的成果,给予奖励,甚至授给官职。

廖善章似乎闻到了自己从一个地方富绅升级为官老爷的气息。因为他就算再有钱,也只是在廖家庄能大声说话而己,遇上真正的官老爷,他只有跪地磕头的份。

“去,把那些庄户家的全部叫起来,老爷我有话说,”官府的通告扔到廖善章,人就走了。廖善章只粗看了眼这通告,凝神思索一下,便感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乡亲们哪,”廖善章尽量用和缓的口气,“汉王刚刚颁布了谕旨,鼓励我们植树造林,对于积极造林的,还有奖励。我们廖庄离着长安那么近,可一定得给周边的村镇带个好头,积极响应汉王的号召,可千万不要给汉王抹黑了。”

“造林?造什么林?”不少人面面相觑。

“咦,廖老爷这会怎么那么和气。”亦有人狐疑道。

“廖家玉,你少说两句,秋生哥的事情,难道你忘了么。”一个老者低声喝道。年轻的廖家玉连忙噤声。

“因此,我们廖庄决定,为了切实响应汉王的号召,我们要在今冬之内,造出万亩林场,不,十万亩。我们要用十亩林场向汉王登位献礼。”

“汉王,我们山上不是有树吗,造什么林?”有人小心问道。

“你懂什么?汉王让你造林,你还想置疑不是?你要违背汉王的谕旨?”

“不敢,不敢,”那人赶紧缩进了人群中。

“老爷,不知汉王让我们造什么林呢。”

“杨树,廖庄最适合长的就是杨树了,难道这点都要我教你?”廖善章没好气地道,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明天早上,各家青壮都注意了,不要再睡懒觉了,早点起来。本老爷亲自带队,一起上山造林。”

廖善章威严的说完这句,背着双手走了。人群开始议论起来。

“这不瞎折腾吗,山上种的是杨树,再砍了重新造杨树?”有人不满道。

“是啊,我们这里长棵村好不容易啊,听老人们说,这四周的山上的树都长了几十年了,才这么大,重新再造,得长多少年啊?”亦有人插嘴。

“我们自己家的山,凭什么要听他的安排砍了重新造林?”廖秋玉恨恨道,“廖善章这厮是想当官想疯了。他要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家的山不造林。”

“就是,就是,凭什么呀。”众人异口同声的表达了意见。

廖庄虽然地少人多,但因为靠着大山,家家户户却都有些山地,虽然收入不多,总能供着一家烧火的柴火,冬天闲下来,还能砍点柴换点零花钱。廖善章要大家把山砍了,也难怪大家都不同意。

廖善章第二天绝早就起床了,可令他气愤的是,除了自家几个青壮家丁外,没有人响应他的号召,不由火冒三丈:“这些泥腿杆子太放肆了,以为老爷我收拾不了他们么。大家跟我一块上山,全部烧了,看他们不老老实实的跟老子造林去。”

众家丁不解地望着廖善章,可看着他那恶狠狠的样子,不得不跟着他上了山。

廖善章很快引燃了火,又喝斥着从家丁们四处点火。

正是冬干物燥之时,连续两三个月滴雨未下,树枝杂草早已干透,被火苗一掸,立即窜出老高的火苗,不过片刻工夫,廖庄四周便燃起冲天的火光。

“快看,快看,山上起火了。”人们惊恐的叫喊起着。

“快,救火去。”可当他们拿着长刀锄头冲上山的时候,正好看见廖善章一干人还在忙着四处点火呢。村民们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廖善章那厮要烧了我们家的树林,大家伙跟他拼了啊。”慌乱之中,有人愤怒的喊道。

“拼了,我们再也不能让廖善章那厮为非作歹了,”立即呼应声一片,如同一股怒潮,向廖善章卷来。

龙朔国农民,从来便有着对土地无限的深情和解不开的情结。再大的委屈他们都能忍受,但妄图将他们同土地割裂开来,那简直是要他们的命。而这一回,廖善章显然触了他们的逆鳞了。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廖善章有些惊恐的叫道。

回答他的,是无数的拳头和口水,还有无边的愤怒。